第95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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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父子的醜事一夜之間傳遍京城,連趙棲霞此前曾三次退婚的事情也被人翻了出來說道。
禦史們群起參奏趙保榮,連著國子監的大小官員也都受了連累,便都對趙家人恨得咬牙切齒。
朝廷明令官員不得狎妓,雖然私下裏這條律令等於不存在,可一旦犯到明麵上,那就是重罪。
明德帝大怒,下令查抄趙家,並將趙保榮下獄。
可京城裏沒有哪所牢獄願意接收趙保榮,也隻過了兩天,他就死在了大理寺牢獄外麵的泥地上。
九兒將秦力他們帶回來的消息說給梅雪聽:
趙家被查抄後,孔氏就不管趙保榮了,任由他病死在大理寺門前。
她原本還想帶著女兒趙棲霞和病重的兒子一起回山東娘家避難,可還沒等他們收拾妥當出京,孔家那邊就送來了她的父母兄弟因受牽連而被責罰的消息。
趙鑫很快就病死在一個破屋子裏,孔氏無錢安葬兒子,娘家人又拒絕她回去,她最終絕望地懸了梁。
而趙棲霞現在已經瘋了,天天衣不蔽體地在街上瘋跑。
“她就是活該,誰讓她害死韓大人的,虧韓大人對她那麽癡情。”
九兒仍舊憤憤不平,梅雪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說:
“她總算是韓大人深愛過的人,我想韓大人在九泉之下也不願意看見她落到如今的境地。
你去告訴秦力,讓他拿些銀子把趙棲霞送到悲田院去。”
官府設置悲田院來收養病殘孤寡之類的可憐人,但以趙家如今在京城的名聲,若不送些銀子,怕是連悲田院也不會接收趙棲霞。
九兒是個直性子,既然答應了梅雪就馬上去辦,還把她和玉容的一些舊衣服包起來讓秦力給趙棲霞帶過去。
秦力安置好趙棲霞後回來給梅雪回話,梅雪又問他這些天可曾去莊子裏看過韓玉的父母。
秦力便行禮說:
“屬下前幾天才去看過兩位老人家,精神已經好了許多,但就是閑不住,非要跟著莊子裏的農戶去田裏幹活。
莊頭很擔憂,怕姑娘您知道了會生氣。”
梅雪就笑了,擺了擺手對秦力說:
“你去告訴莊頭讓他隨老人家的意,他們做慣了農活,老是閑著也未必就好。
隻是洛陽的冬天比南邊冷太多,你提早把兩位老人家的冬衣安排好,他們的住處是否保暖,你也注意看一下。”
秦力忙一一應了下來。
已是冬初,李銘澤滿周歲了,梅雪開始準備給他過生辰。
李瑾之也一早就說好要帶著宋誌傑來梅宅。
梅雪已經很久沒見過李瑾瑜,但李銘澤生辰這天,他還是一身便衣來了丁香裏的梅宅。
蕭彥和長樂郡主、沈清揚也都在,眾人正陪著兩個孩子玩的熱鬧,看到李瑾瑜來了,就都起身行禮。
平安依然記得李瑾瑜,不用人教就跑上前叫了李瑾瑜一聲“伯父”。
他現在說話已經十分清楚,帶著些可愛的奶聲奶氣。
李瑾瑜就笑了,彎腰摸了摸平安的小臉對眾人說:
“不必拘著,都坐吧!”
眾人都又坐下,李銘澤一直在李瑾之的懷裏打量著李瑾瑜。
他的眼神還是有些遲鈍呆滯,但有李瑾之抱著,他就不會哭鬧。
李瑾瑜剛朝著李銘澤伸出手,李銘澤的臉上便出現了抗拒的神情,甚至抿了小嘴就要哭。
李瑾瑜隻好尷尬地笑了笑,任由平安爬到了他的腿上。
雖然李瑾瑜極力想讓眾人放鬆,但有他在,一頓飯還是吃得有些沉悶。
等他飯後離開了梅宅,蕭彥和長樂郡主就帶著平安和李銘澤到園子裏去玩了。
梅雪和李瑾之、宋誌傑及沈清揚坐著喝茶說話,便提起了太子妃前幾天所說的謝家七姑娘要進京的事情。
沈清揚聞言便冷笑了一聲,宋誌傑則含笑說:
“謝家這事做的太不地道,太子妃看似溫婉,但為母則剛,她如今有兩個兒子,更不可能束手待斃。”
李瑾之沉默了一陣才對梅雪說:
“太子妃雖聰明,這些年在宮裏也有了一些幫手,但謝嬤嬤等人都是謝家老夫人安排的,等謝家大房的人到了,她們大約是不會站在太子妃這邊的。
所以她如今這樣對你,也未必不是想拉攏你以備做幫手的意思。”
見梅雪點頭,沈清揚就說:
“東宮裏的事情就是一本爛賬,你少理會她們夫妻,免得惹禍上身。”
等離開梅宅時,李瑾之才邊走邊低聲對梅雪說:
“我並不看好謝家大房走的這一步棋,先太子妃嫂嫂是皇兄心裏的一根刺,他們送個長相酷似的姑娘來,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
其實也就是說,太子妃謝丹琴的擔憂也有可能是不必要的。
梅雪點頭,因為她親眼目睹了先太子妃楊淑敏和李瑾瑜最後那段時光的痛苦糾纏和切割,她甚至還懷疑過楊淑敏的失蹤和李瑾瑜是有關係的。
畢竟那時候楊淑敏住在安國寺,有皇家護衛守著,若沒有得力的幫手,楊淑敏和薑嬤嬤兩個婦孺怎麽可能一夜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真的一切都是李瑾瑜安排的,那麽謝家大房走的這步棋,還真有可能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畢竟李瑾瑜和楊淑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深厚,而他為了讓楊淑敏解脫,甚至願意讓自己成為全天下人眼裏的笑話。
謝七姑娘的到來,等於是故意把他的臉再打一回。而他若接受了謝七姑娘,那麽從今往後,隻要有謝七姑娘在,人們就不會忘了李瑾瑜曾經的難堪。
想到這裏,梅雪就在心裏淡淡地笑了一下。
謝家大房太貪得無厭,而謝丹琴那麽聰明,如今不過是當局者迷,她早晚都會想到這一點。
到時候,那位雄心勃勃奔赴京城而來的謝七姑娘,怕是會被吞得連骨頭渣都剩不下一點兒。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第一場雪紛紛揚揚落下時,安江來到了丁香裏的梅宅。
平安和玉容、九兒,還有搬到這裏後新買的幾個小丫頭正在雪地裏嬉戲打鬧,梅雪站在窗前,抱著個手爐含笑看著她們。
遠遠地,看到梅剛陪著安江自大雪中走來,梅雪忙走出門,親自扶了安江到書房。
安江更顯老態,但人沒有前些時候那麽瘦了,眼睛裏也帶著光,隻是一開口說話,聲音裏便有了哽咽:
“梅姑娘,陛下怕是要不好了,昨天半夜咳湊,帕子上有血絲,老奴沒敢聲張。”
梅雪知道安江的意思,但還是誠懇地對安江說:
“大監,陛下的身體狀況,我一早便跟你透過底,能拖到明年春天便已是……”
安江含淚點頭,但仍哀求道:
“老奴對姑娘的話自是深信不疑,隻是如今陛下的日子實在過得艱難,幾乎夜夜難得安眠。哪怕能讓陛下最後的這段日子少受點兒罪,老奴也就滿足了。”
說著話,安江就顫巍巍地站起來要給梅雪跪下。
梅雪忙起身扶住了他,問他可知道太子李瑾瑜對此事的態度。
安江哽咽著點頭說李瑾瑜也有此意,並且和他私下裏提過,大概等他征求了明德帝的同意後就會來請梅雪。
梅雪便知道此事由不得她了,於是爽快地答應了安江,說隻要李瑾瑜開了口,她便立刻進宮。
送走安江後,已經快正午了,梅雪猶豫了一下,還是冒著風雪去了蜀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