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故國在京師 第二十八章 涼州七裏十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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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弟初到京師,不知道深淺,鐵丹你也和他們胡來,被魏忠賢或是餘長空知曉了,我們錦衣衛的日子更是不好過了。”
錦衣衛指揮使萬無水,狠狠的看著辛鐵丹。
“不怪辛大哥!都是陽西真的主意。”
楚流風比萬無水小了很多,有些拘謹,也不敢坐下去。
“陽宗師名冠海內,弟子沒有管教好不說,女兒也是這般胡鬧。”
“哎!不說了,京師天下腳下,各方勢力都在角逐,諸事紛雜,小師弟要凡事小心才是。”
萬無水端過來一壺熱茶,放在了楚流風麵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聽說你在江南見到了信王,到了京師和信王也不要來往過多。
現在陳幫主被關進了東廠大牢,正是遂了魏忠賢和餘長空的心願,明月山莊的子弟,更要謹慎一些才是。”
楚流風剛剛坐了下來,聽大師兄萬無水這樣一說,似懂非懂,有些茫然。
“到了京師,一切但憑大師兄安排吩咐。”
“平日裏你先和鐵丹多在一起了,也不要急於去做什麽事,天下之大,有的是你施展不開才華的。”
“一路北來,江山令,武林盟主慕容江山,金人在江南的布局和眼線,武林中其他人的事,都讓我覺得有些亂,我總是理不出來頭緒。”
楚流風一臉迷茫,忽然想起來永寧,卻是不好提及。
“武林盟主慕容江山的江湖第一令,是別人的手段而已,幕後人物是誰,我們還不知道,終要等到明年陝北風雲穀才見分曉。”
“慕容江山,一代天驕!他重出江湖絕不會搞這些見不得光的事,十有有人在打著他的旗號招搖撞騙。”
“金人在江南折騰完了,還會在京師搞些動作的,他們的使者正在京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他作甚!”
萬無水一邊說著,眉頭還是緊鎖著,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楚流風也不好多問,隻是應著。
“那灰衣人,今日就在魏忠賢府裏,和餘長空用傳音入密說著什麽。
在濟南府的時候,這灰衣人也幫黑水老怪索無常出手,他是不是金人,我想還是要把這個人找出來,拿到證據,到時候我們也給魏忠賢和東廠一個難堪,看他們如何解釋。”
一直沒有做聲的辛鐵丹說到。
“也好!賊人在暗,我們在明,凡事小心了。
魏忠賢老謀深算,把持朝政,他也是狡兔三窟的,別被人家先抓住了把柄,我去上朝了。”
萬無水說完,人已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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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休息的好吧?”
“在大師兄府上,和明月山莊一樣的感覺,睡得很好。”
“那就出去走走,京師的無邊景色要白日裏去看看才好。”
楚流風和辛鐵丹都是哈哈大笑。
臨近年根兒了,京師大街上,人多,車多,往來的商販,更是把街道塞的滿滿。
楚流風和辛鐵丹沿著護城河邊上的路,向東行了一個多時辰了,還是隻走了四五裏路。
“哪來的這麽多人,真是天子腳下好生活啊,就這幾條街的人,都比濟南府的人還多。”
辛鐵丹看到前麵還是人山人海,隻好下了馬。
“薩爾滸之戰後,很多遼東的流民擁到了關內,京師也來了很多,本來京師就是人滿為患,人一多了,吃的用的就緊張起來了。”
楚流風皺了皺眉。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處,就是這人,也能把關外的女真人踩死,我就想不通薩爾滸戰敗後,熊廷弼大人又打了敗仗。”
“熊督師現在也是被關押在東廠大牢裏麵,早晚也是難逃一死啊,我真的想要去邊關走走了。”
寒風中飄落的雪花,落在了楚流風堅毅的臉上,看起來甚至有了征塵之色。
城牆根處,上百匹駱駝趴在地上打著盹,背上還堆積著貨物。
三三兩兩的大漢,蹲在那些駱駝旁邊,眼神中看起來有些無助。
四周還有更多的黑衣人,在盯著駝隊的人還有那些貨物。
“都要過年了,這駝隊還守在這裏不走。”
“大師兄昨天說了,東廠之前抓了一個駝隊的首領,說他們私販生鐵和藥材,那駝隊首領也關在大牢裏麵,這駝隊八成就是他的。
說不上我們去大牢裏麵探視陳幫主,也能看到這駝隊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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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流風二人到了東廠大牢處,天都黑了下來。
守門的看到辛鐵丹手上的錦衣衛腰牌,陰陽怪氣的說到:
“你們去看看漕運的陳大人倒是可以,別給兄弟們惹出其他麻煩來了,東廠給了錦衣衛麵子,也不能太過分啊。”
辛鐵丹哼了一聲,沒做理睬徑直走了進去。
陳青陽被關在大牢最裏麵的一間,一個看守前麵帶路,走了好半天才到。
昏暗的燈火下,陳青陽衣不蔽體,甚至凍得有些發抖,看守打開牢門那一刻,陳青陽眼裏掠過的是恐慌和絕望。
楚流風心裏很是難過,那看守還是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後麵的辛鐵丹從衣袖裏麵拿出一錠銀子塞了過去。
看守接過了銀子,就向外麵走去,一邊走,一邊向各個牢房裏麵喝罵著。
“陳幫主!楚流風來看望你了。”
陳青陽聽到楚流風這樣一說,才去仔細打量著來人,過了一會,臉上溢出了一行清淚。
“失了糧草,我罪該萬死,皇上沒有馬上砍了我的腦袋,讓我又活了這些時日,陳青陽已是千恩萬謝了。”
陳青陽說完,又是甩著頭向牆壁撞去。
“你死不足惜,天下蒼生卻是要為你的失責而流血千裏。”
楚流風扶住了陳青陽,不讓他再去撞頭,隔壁牢房卻是傳來一個聲音說到。
一個人披頭散發,坐在幹草上,冷冷的看向這邊。
“督師大人說的對,可惜我壯誌未酬,哪管是死在邊關的戰場之上,我都死而無怨。”
楚流風心中大驚,對麵這人難道是遼東督師熊廷弼?
“流風公子!這是熊督師大人。”
看到楚流風驚奇的樣子,陳青陽指著那人說到。
楚流風和辛鐵丹急忙跪了下去。
熊廷弼目光還是冷冷的,歎了口氣抬頭說到:
“如今魏閹殲黨把持朝政,忠臣良將不是戰死在疆場,就是被害死。
可歎我大明王朝,來日無多了。”
楚流風聞言,汗流浹背,腦海中又是想起了魏忠賢壽誕那天的灰衣人。
一陣風吹了進來,愈發顯得大牢內冷的徹骨。
辛鐵丹掏出一件棉袍披在了陳青陽身上,又找了一件,塞給了對麵的熊廷弼。
“你看了我就行了,在這裏停留時間長了,對無水和你都不好。”
楚流風拿出永寧送給他的那個羊脂瓷瓶,倒了一些藥粉放到了陳青陽手上。
“這是最好的金瘡藥,你把這些分次服下去,先讓內傷好了再說,我再和大師兄想辦法救你出去。”
楚流風用傳音入密說完,陳青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腦袋。
二人又待了一會,陳青陽就催著楚流風走。
楚流風和辛鐵丹隻好向外麵走去,一間牢房忽然傳來哈哈大笑的聲音,還有人唱著不知名的小調。
楚流風有些詫異,向那牢房看去,隻見一個高大威武的漢子氣宇軒昂,目光凜然,說不出來的豪邁氣概。
“你再唱,老子就把你的舌頭割掉!”
看守走過來向那漢子罵到。
漢子輕蔑的轉過身,又是吟唱道:
“涼州七裏十萬家,琵琶一曲腸堪斷。故人別來三五春,一生大笑能幾回!”
漢子聲音慷慨激昂,楚流風心道這是何人,不禁回頭問向身後的看守。
“這廝就是那販馬的駝隊首領,叫高什麽?記不住了,大人別去理會他,牢房裏麵關押的人,時間一長,精神都錯亂了。”
楚流風苦笑了一下,和辛鐵丹出了東廠大牢。
外麵的雪越來越大,夜色中幾丈遠就看不到人了。
楚流風上了馬向前行著,忽然碰到了懷裏的羊脂玉瓷瓶,永寧在哪裏呢?
京師之大,又能去哪裏才能找得到她!
“這陽西真和那小完顏是真的走了,難道去了關外。”
辛鐵丹追了上來,漫無邊際的說著。
“她的馬送給了柳星月,人又和完顏公子走了,她實在是個有趣的人。”
“堂堂神衣門大小姐,要是和金清幫主的公子混在一起,天下人會怎麽看?”
“真真有自己的想法,我相信她,再說完顏公子也不能認為他是金人,我們就否認他。
好了,辛大哥!不說這些了,到前麵我們把馬拴好,今晚我們再探魏忠賢府,看能不能找到那個灰衣人。”
楚流風說完,辛鐵丹一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