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6【唯餘荒唐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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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牛車上,麻彥民驚魂未定,渾身上下止不住的往外冒冷汗。
    雖早就知道今夜是鴻門宴,可酒宴上發生的一切,還是遠超他的預料。
    王重開當場被殺,盤恒青州上百年的王家,就這麽被滅門了。
    韓楨的狠辣與暴戾,展現的淋漓盡致。
    自打韓楨進城之後,所作所為,給了麻彥民一種錯覺。
    手下士兵紀律嚴明,對城中百姓秋毫無犯,對待官吏也是選擇殺一小批,拉攏一大批,恩威並重。
    包括今日給受災百姓發錢,收攏人心。
    種種跡象都表明,韓楨並非是一介莽夫,而是將自己當成了主人,懷著稱王稱霸的心思,想要好好經營益都郡。
    可方才的一幕,讓麻彥民猛然驚覺。
    反賊就是反賊,殺起人來毫不手軟!
    若非他和蘇文懷機靈,看韓楨那架勢,隻怕連他們兩家也無法幸免,落得個身死族滅的下場。
    “他怎麽敢?”
    麻彥民神色疑惑,喃喃自語。
    要知道,他們三家在青州士林極具聲望,一旦殺了他們三家,勢必會惡了整個青州的士林。
    一個嗜殺殘暴之人,如何能得人心?
    沒有讀書人的支持,打下的地盤,誰來幫他治理?
    這也是為何,方才王重開敢怒罵韓楨的原因。
    他有底氣和依仗,覺得韓楨不敢殺自己。
    可偏偏韓楨就殺了,並且殺的毫無猶豫,幹淨利落,王家上下一百餘口族人,無一幸免。
    這番殘暴嗜殺,與韓楨先前的表現判若兩人。
    所以,麻彥民才覺得無比疑惑。
    “阿郎,到家了。”
    就在這時,車廂外傳來車夫的聲音。
    麻彥民收起思緒,掀開車輛門簾,在車夫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二院大堂內,燈火通明,老老少少端坐著十多人。
    這些俱都是麻家族人。
    真宗年間,麻家最鼎盛之時,僅是主脈便有上百族人,算上旁支偏脈,更是高達五六百人。
    逢年過節,熱鬧非凡。
    每一回祭祖,都是浩浩蕩蕩,人山人海。
    自從真宗皇帝擺了麻家一道,大批麻家族人下獄,無數族人慘死於獄中。
    從那之後,麻家殘存的族人便開始夾起尾巴做人,不敢再與高門大戶結親,家中資產也維持在一個微妙的範圍內,甚至於連子女數量都嚴格控製。
    生怕再被盯上,重演舊事。
    聽到腳步聲,這些人齊齊起身。
    一名身穿青麻儒袍的老者迎上去,神色忐忑地問道:“大哥,怎麽樣?”
    環顧一圈眾人,麻彥民吩咐道:“二哥、四哥,還有允迪,隨吾去書房,其他人散了罷!”
    他一發話,其他人紛紛散去。
    隻餘下兩名族弟,外加長子隨他來到書房。
    待到坐下後,麻彥民便開口道:“王重開死了,王家滅門!”
    轟!
    這個消息如同炸雷,在三人耳邊響起,震得他們腦袋嗡嗡作響。
    他們都知曉,王家祖上乃是太原王氏一脈,五代亂世時,一直蟄伏,待到大宋建立後,天下安定,這才開始嶄露頭角,一躍成為青州最負盛名的家族。
    可就是這樣一個傳承上千年的世家,卻忽然被滅了。
    這讓他們心中怎能不震撼?
    回過神後,麻允迪驚呼一聲:“那反賊瘋了?”
    “慎言!”
    麻彥民大喝一聲,而後正色道:“敢熾反賊藏匿於王家之中,縣長派兵捉拿,可惜去晚一步,反賊已殺光了王家族人逃遁。你等都聽清楚了麽?”
    “父親,我知道了。”
    麻允迪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事實上大家心裏都清楚是怎麽回事,但有些事兒,心裏可以知道,卻不能言明。
    這時,老二麻彥邦問道:“大哥,那我們麻家?”
    麻彥民苦笑一聲:“徹底綁在韓楨的戰車之上了。”
    “這……大哥怎地這般魯莽,如此一來,我麻家可就沒有退路了。”麻家老四皺起眉頭,神色擔憂道。
    “嗬。”
    麻彥民搖頭失笑道:“四哥啊,若我當時說慢一些,隻怕你等此刻已做了那刀下亡魂,與王家在九泉之下相遇了!”
    “竟這般凶險?”
    麻彥邦倒吸一口涼氣。
    “你們可知,那韓楨當著我等的麵,將王重開被一刀梟首,鮮血噴濺了蘇文懷一身,一顆腦袋就落在酒桌之上,死不瞑目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我!”
    回想起卓樓中的一幕,麻彥民依舊心有餘悸,手腳發軟。
    咕隆!
    麻允迪咽了口唾沫。
    盡管沒有親身經曆,可僅僅隻是聽父親描述的場麵,都讓他毛骨悚然,頭皮一陣陣發麻。
    “父親,如今西軍就在河北,遲早會南下,屆時韓楨若是兵敗,我麻家將如何自處?不如……”
    “住口!”
    麻允迪話音未落,便被麻彥民出口打斷。
    隻見他清臒瘦削的麵龐,布滿肅然之色:“首鼠兩端乃是大忌,實為取死之道,既然投靠了韓楨,那就莫要再有二心,當竭盡全力輔佐。”
    “父親教訓的是。”
    麻允迪心中一凜,趕忙低頭認錯。
    聞言,麻彥邦遲疑道:“既如此,需不需要將靈惟叫回來?”
    麻靈惟是他的長子,如今在開封府國子監求學。
    “不用!”
    麻彥民擺擺手,交代道:“就讓靈惟在國子監待著,往後吾等若真的兵敗身死,靈惟也能為我麻家延續血脈。”
    自古以來,世家門閥兩頭下注,甚至多方下注都是常事。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
    這是一個不成文的約定,哪怕韓楨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
    但是,一旦選定站隊之後,便各為其主,不能再搖擺不定,當全心全意的輔佐。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明初的魏國公徐家,在靖難之役時,徐家也是兩頭下注。
    徐增壽早早地便跟了燕王朱棣,暗中為其傳遞消息,而繼承爵位的徐輝祖則堅定地站在朱允文這一邊。
    當朱棣大軍殺入南京城時,朱允文一怒之下殺了徐增壽,彼時文武百官做鳥獸散,唯有徐輝祖挺身而出,集合僅剩的士卒,和燕軍展開悲壯的巷戰。
    按理說,徐輝祖作為朱棣的姐夫,胞弟也被朱允文斬殺,大局已定的情況下,何需拚命?
    但這是一種態度。
    我徐輝祖為了朱允文可以戰至最後一刻,同理,舍弟徐增壽同樣為了伱朱棣舍生忘死。
    待到朱棣榮登大寶後,非但不會因為徐輝祖的所作所為而惡了徐家,反而會更加器重。
    事實上,徐家也確實如此。
    徐增壽被朱棣追封定國公,子孫世襲,共曆九世九代,與國同休,直至大明滅亡。
    麻彥民沉吟道:“允迪,明日隨為父去一趟府衙,謀個差事。”
    此舉是在納投名狀。
    唯有如此,韓楨才會對他們麻家放心。
    麻彥民共育兩子兩女,一女夭折,幼子於成親後不久,也因一場大病撒手人寰。
    長女早些年嫁與城中一舉人,如今家中隻餘下長子麻允迪。
    家中唯一的長子在反賊手下做官,這份投名狀,足表誠意!
    麻允迪點頭道:“孩兒知曉。”
    交代完事宜,麻彥民神色疲憊地揮揮手:“時間不早了,都散了罷,早點歇息。”
    他本就上了年紀,今晚這場鴻門宴,讓他身心俱疲。
    ……
    夜幕籠罩下的麻家後宅小院,寂靜無聲。
    小樓二樓的裏屋,林晚晴與麻舒窈相擁而眠。
    麻舒窈的睡姿有些奔放,整個人呈大字形,原本蓋在身上的薄毯,早已被踹到了床尾。
    而林晚晴則可憐兮兮的被擠到了角落邊,蜷縮著身子。
    此刻,林晚晴麵色酡紅,閉上的雙目無意識地動了動。
    忽地,她緩緩睜開眼睛。
    黑暗中,那雙睡眼惺忪的美目,如同蒙上了一層霧氣,配上臉頰上的酡紅,透著幾分旖旎。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今日韓楨給她造成了極大的衝擊,因此睡著之後,不由夢見了韓楨。
    隻是,這個夢有些……有些難以啟齒。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林晚晴才從方才的夢境中緩過神。
    有些心虛的悄悄看了眼麻舒窈,見女兒依舊睡得香甜,她不由暗自鬆了口氣。
    知道這時,她才發現絲麻編織的裏衣,早被汗水浸濕。
    緩緩將手伸進褻褲,頓感黏黏糊糊。
    唔!
    林晚晴原本就酡紅的臉色,此刻更紅了,心中羞澀到了極點。
    怎……怎會做這般荒唐的夢。
    輕輕咬了咬唇,林晚晴緩緩坐起身,輕輕喊道:“悠悠,悠悠?”
    見麻舒窈沒有應答,她摸黑下了床,憑著記憶從衣櫃中取出一套趕緊的裏衣褻褲後,輕手輕腳地出了裏間。
    負責起居的小丫鬟,就住在對門的偏方,林晚晴沒有叫醒她,獨自一人下了樓。
    穿著裏衣迅速在井裏打了一盆水後,她端著銅盆一路跑到小樓對麵的雜物房裏。
    關上門,雜物房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好在微弱的星光,透過紙糊的窗戶,映射進屋內,待到適應之後,勉強能看清大致輪廓。
    雜物房裏,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真可謂是細腰豐臀掛碩果。
    當得起一句,天賦異稟。
    除去一身衣物,林晚晴緩緩蹲在銅盆邊,這個姿勢,讓她那豐潤的磨盤,更加渾圓緊實。
    如熟透的蜜桃一般,飽滿欲裂。
    將毛巾在銅盆中浸濕,擰幹之後,林晚晴開始擦拭身子。
    隨著即將步入九月,夜晚的氣溫已有些涼了,再被清涼的井水一激,整個人頓時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
    這種感覺,很是熟悉。
    方才在夢中,韓楨那雙大手拂過自己時,也是這般反應。
    “怎……怎地又在胡思亂想了。”
    林晚晴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口,搖了搖頭,努力將腦中畫麵驅趕走。
    隻是越是如此,夢中荒唐的一幕反而越是清晰。
    一想到夢中韓楨的霸道,以及壯碩身子,林晚晴便感覺整個人有些酥麻。
    隻見她咬著唇,神色掙紮,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將手往下挪。
    不多時,雜物房裏隱約響起一陣陣貓兒般地呢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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