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卷 第四十一章常府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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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是咱大夏最英武的將軍啊,能遠遠看他一眼,我們就知足了!”
    “不說了,要是晚了怕是連個背影都看不到了。”那人說了一句便低頭離開了。
    人人都崇尚英雄,這麽多年來李裕的那些事跡早就被編成了話本子,在百姓中口口流傳。
    隻是他生活中低調的過了頭,以至於好多百姓甚至都沒見過他的樣子。
    這當朝丞相和當朝太尉碰到了一起。
    文臣之首和武將之首的爭鬥,那可是難得一見的趣事。
    墨卿與心想,也罷,來都來了,便過去看一看,承蒙李裕照顧多年若是能還了這份恩情也是極好的。
    於墨卿與而言李裕本已脫離了魔衛,那就跟魔域再無瓜葛,便是連同她這個魔主不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他偏偏念著以往的情分,將她救了下來,給了她一個安身立命的去處。
    這便是恩,有恩要還的。
    墨卿與心裏頭記的很清楚。
    輪椅壓過不算平整的地麵,連帶著周邊的行人都不自覺的為她讓出一條道路來。
    身周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前頭擋著的人群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分開了一般,墨卿與走的暢通無阻。
    “不曾想,當朝太尉竟也是貪圖銀兩之人!”
    一聲高喝從當鋪裏頭傳來。
    墨卿與掃了一眼那李氏當鋪的匾額,字跡簡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那字跡遒勁有力,頗有風骨,她愣了愣,才恍然想起這似乎正是出自於自己的手。
    “胡言亂語!”又是一聲巨響,似乎是什麽東西被拍碎了。
    “到底是什麽人在瀆貨無厭,你讓你家主子親自來同本官說!”
    李裕的聲音又高了幾度。
    還不等墨卿與進門,就見一小廝打扮的男子被李裕手底下的人捆了起來,丟到了門外。
    李裕的手下見到墨卿與出現在這裏,顯然也是愣了一瞬,旋即抱拳道:“四小姐。”
    墨卿與“嗯”了一聲,展開折扇問道:“這是什麽情況?”
    “這……”手底下的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其中一個當先進去找了李裕出來。
    李裕一出門就見到了墨卿與連忙讓人把她請了進去。
    李裕剛要行禮,就聽見墨卿與一擺手道:“在外麵不必整這些虛禮——我且問你,這人是魏雋的人?還是那常荼的人?”
    在外麵總要擔心墨卿與的身份敗露,任誰都不會相信李大將軍會對一個小女子行這般大的禮。
    李裕及時收了動作,坐到一邊,脊背僵直,表情也不太自然。
    “應當是常荼的人。”
    外邊的人都在傳這小廝是丞相府的人,但李裕自有一套辨明對方身份的辦法。
    這多半又是常荼那小人在作妖,弄了個自己人,然後非要嫁禍到丞相頭上。
    官場上的事就是這樣,剪不斷理還亂。
    “可是因為我先前做的事情?”墨卿與抿了抿唇,她做事向來隨心所欲,倒不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而因為自己的行為而給李裕帶來麻煩的話,她多少還是有些自責的。
    李裕搖搖頭道:“並非,我同那常荼向來不對付,我被陛下帶走的那些時候,這常荼可沒少惦記我們李家的產業。”
    “——罷了,這些事情還是讓我來解決吧……你好生休養,莫要讓這些事情驚擾了才是。”
    李裕並沒有問過為何墨卿與先前說要離開了,這會兒還在這。
    他是一個懂得分寸的人。
    墨卿與不說他便不問,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墨卿與也覺得他這一點著實令人欣慰,遂點了點頭道:“行罷,你若是沒法子了,再來尋我,左不過是麻煩了些。”
    李裕笑了笑,道:“自然。”
    既然沒有她的什麽事情,墨卿與便準備離開了。
    剛出門,墨卿與就低聲同薑思道:“去常府瞧瞧。”
    薑思一看天色,猶豫道:“主子這還是青天白日……”
    換言之,想要搞事情,還是等月黑風高的時候才最合適。
    墨卿與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本座還需要偷偷摸摸?”
    什麽時候她活的這般憋屈了?
    曾幾何時,連那向來神神秘秘的鬼帝都被她想打就打了。
    好漢不提當年勇。
    墨卿與折扇一合,扇骨拍上了薑思的手,道:“廢話恁多。”
    薑思癟癟嘴,委委屈屈的。
    還不是這幾年墨卿與辦事都是晚上出門,導致她都形成了這個習慣嘛!
    說到常府薑思又想到了那個沒事找事的常大小姐,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些什麽。
    她擰著眉頭,直到來到了常府外頭,薑思才恍然想起來。
    “主子我想來了!”
    墨卿與被她一聲喊的,耳朵差點聾了,麵無表情的道:“一驚一乍的,怎麽活了這麽多年,你還是半點長進都沒有?”
    薑思鼓了鼓臉,依言將聲音降了下來:“我想起那日常大小姐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
    墨卿與掃了一眼常府上頭飄著的陰氣,皺著眉頭,隨口應了一聲:“嗯,然後呢?”
    “常婉死後她身上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逝。”薑思回憶著那天的場景,道,“我本以為是我看錯了,但瞧著常府的這狀況,我才想起來,那東西似乎是條攝心鬼,專控人心智。”
    “也難怪常婉會對你窮追不舍了。”
    墨卿與被她這麽一說,才想起來:“那你的意思是說,是有人刻意引誘我殺了她?”
    攝心鬼這東西,說是鬼但實際上更像是一種控製人思想的心魔,隻不過這東西是個實實在在的外物,天生地養不得,是被那群正兒八經的鬼修出來的東西。
    能控人心智,影響人的情緒,以至於失了理智。
    這一手跟魔的手段有些相似,但在墨卿與看來屬實低了些。
    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這攝心鬼很難被人發現。
    這東西沒什麽鬼氣,說是法器反倒是更合適。
    若非是被薑思瞧見了,墨卿與怕是到現在都被蒙在鼓裏。
    常婉死的時日也不算長,這常府上頭就已經籠了一層厚厚的陰雲,這是要讓常府重複孫府的下場嗎?
    墨卿與皺了皺眉頭。
    她本不想多管閑事,這事也算是因她而起,但常府的人也算不得什麽好人,說到底也不過個自作自受。
    還省的她白費力氣。
    本想來弄幾個陣法,擾的裏頭的人不得安生的,眼下看來還省了好大一筆事。
    墨卿與一想,便道:“引誘便引誘吧,與我也無甚幹係,這常家的也是活該。”
    魔的同理心實在是欠奉。
    薑思也不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的,唯一讓魔難受的就是這事好像被利用了,這就讓她很不爽了。
    渾身都不得勁,薑思悶聲道:“活該是活該,但我怎麽總覺得這像是在借主子的手借刀殺人呢?”
    墨卿與頓了頓,一沉吟,眉頭越皺越緊,半晌才慢悠悠的道:“你說得對……”
    她又“嘶——”了一聲,摸了摸下巴一臉認真的道:“我確實有些不大爽快了。”
    撓了撓下巴,墨卿與又很鬱悶的道:“你為何要提醒我這些——徒增煩惱。”
    墨卿與是一個活的很簡單的魔,但同時她又有些斤斤計較。
    在某些事情上,她總是執著讓人覺得有些可愛。
    例如,明明一個簡單的淨身決就能讓自己幹幹淨淨的,她偏要用最新鮮的花瓣泡個澡;又比如明明對人間界的食物興趣缺缺,但他一日三餐都少不得;再者如果能一文錢買到的東西,她偏不能花出去兩文錢,而實際上她的銀子多的一座山都放不下。
    更別說那些其他生活中的小細節了。
    若是讓她知道自個被占了便宜,墨卿與那是勢必要討回來的。
    而同時她又是個十分能屈能伸的人,就拿顧延之此人來說,明明是個莫大的仇人,但在自己實力尚且不能弄死對方之前,她還是裝作很好說話的模樣。
    又裝又不想裝,滿口胡話,對方愛信不信。
    總而言之,她活的簡單又矛盾。
    固執又可愛。
    墨卿與幽幽歎了口氣,道:“我有點想殺人了。”
    大抵是麵對仇人還不能動手的憋屈讓她心裏壓抑了許久。
    眼睛裏都隱隱泛起了紅。
    她是真的動了殺欲了。
    薑思左瞅瞅右瞧瞧,這附近攏共也就自己一個,她有些欲哭無淚的道:“主子,再忍忍吧……”
    她委屈啊!怎麽倒黴的事情總讓她一個人可勁碰上。
    墨卿與緩了一口氣,聽著挺隨意的道:“我就隨口一說,別怕——你一時半會還是沒事的。”
    她說的話實在是不怎麽可信。
    尤其是後半句,一時半會是沒事的。
    那是不是過了這一時半會就有事了?
    薑思嚇的冷汗都出來了,她嗚嗚的哭著:“主子……”
    墨卿與嫌她吵,沒好氣的道:“閉嘴!”
    “嗝——”薑思突然住嘴打了個哭嗝,淚眼汪汪地瞧著墨卿與。
    “你們這是做什麽?”聲音有些熟悉,墨卿與一扭頭,正巧對上了溫如惜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眸。
    對方穿了一身簡單的純白色常服手腳處都做了一個收束,是一件很方便動手的衣服。
    墨卿與動了動手指。
    “沒做什麽。”墨卿與輕咳一聲,總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得勁了。
    溫如惜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看著薑思的表情很疑惑:“那薑姑娘又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