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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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爾斯頓被穀麗的挑釁氣到,從座位上起身,眼看著就要翻過桌子撲過來。
緊要關頭,一雙手將科爾斯頓牢牢拉住,科爾斯頓咬牙回頭看來,發現拉住自己的是徐警官。
徐恕比了個口型,科爾斯頓看到,立刻卸了勁,沒有再撲上前去,剛才臉上的憤怒也轉化為悲傷。
見科爾斯頓頹然在身旁落座,徐恕無奈地拍拍他的肩膀。
一審判決穀麗死刑立即執行,穀麗沒有選擇上訴。
一切塵埃落定,卻有人遲遲走不出來。
科爾斯頓等在刑警隊外,看到徐恕走出來,衝他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隨後將一本書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來。
“這是她留給她兒子的。”
徐恕接過,沒有立刻翻開看,隻是對科爾斯頓輕輕點頭。
科爾斯頓想了想,還是回身從包裏又拿出來一本書,拿著書的手指緊縮,好像恨不得馬上把這本書撕了一樣。
“這是那個瘋子寫的。”
徐恕知道科爾斯頓口中的瘋子是穀馳,也隨之接過,隨後問起科爾斯頓接下來要去哪裏。
科爾斯頓之所以會來到這裏,是因為他在六年前的故鄉遇見了來參加國際詩詞研討會的蔡廣姞,聽到蔡廣姞翻譯成德文的詩,突然對蔡廣姞呆過的地方產生了強烈向往。
他想去看看那個地方有多麽美,可以讓人寫出這樣美的詩句。
所以科爾斯頓就直接來到了海市。
來了之後他才發現,這裏好像並不美好,景色雖與蔡廣姞寫得大差不差,但總是缺了那一兩分味道。
而且在這座繁忙的都市裏,多的並不是景色,而是忙碌。
科爾斯頓看著忙碌的眾人,看到他們鞋帶開了都無法停下腳步係上,永遠一臉焦急地邊打電話邊向前跑,突然對這裏失去了之前的向往。
科爾斯頓想走的時候,找到了蔡廣姞。
不管來海事的結果是好還是不好,他還是想見一麵最初讓他對海市產生強烈向往的那個人。
隻是這一次的蔡廣姞與之前那個笑意盈盈的人不太一樣。
蔡廣姞好像很累,而且她來見科爾斯頓的時候總是東張西望的,不知道怎麽了。
後來科爾斯頓才知道,蔡廣姞這是在躲著穀馳,害怕被穀馳誤會。
自從嫁給穀馳之後,蔡廣姞就很少再寫詩了,她的全部精力都用來照顧丈夫,幫丈夫碼釘他寫好的詩,甚至幫丈夫修改詞句。
但她心裏,還是向往著那些美好出自自己手中的詩句。
所以在聽到有之前相遇過的人來找自己,蔡廣姞就答應了見麵,因為她也想找回從前的那個自己,哪怕隻是一麵。
見到蔡廣姞後,科爾斯頓跟她吐露著自己對還是這座城市的失望。
可蔡廣姞聽見了,反倒莞爾一笑。
她告訴科爾斯頓,最美的景色本來就不存在於現實中,每個人對最美定義都不一樣,她眼裏的最美永遠存在於自己的心裏,所以想要找到和她詩裏一樣美的地方,恐怕隻能去她心裏了。
蔡廣姞向來是愛開玩笑的,她這樣說也隻是為了緩和氣氛,讓科爾斯頓不要再那樣失落。
可是她不知道。
他把這句話記了好久。
從那以後,科爾斯頓就留在了海市。
他想要試試自己心裏能不能也產生那樣一片美麗的風景,後來科爾斯頓發現,那片風景,都是由蔡廣姞的隻言片語構成的。
所以在後麵得知了蔡廣姞的經曆,科爾斯頓對穀馳簡直是恨之入骨。
曾經那個可以和人相談甚歡,就著詩詞談論一下午的活潑姑娘已經再也找不見了。
而穀馳卻這樣大火了起來,他開始一邊嫌棄妻子不再寫詩,一邊又有著變態的控製欲。開始一邊遏製著妻子的生活,另一邊又像他當初那樣,看起來意氣風發去吸引新的仰慕者。
“你看看,他寫的那些詩,就會知道他有多麽虛偽。”
科爾斯頓幾乎是咬牙說出這句話的。
徐恕點了點頭,隨後注意到了科爾斯頓放在身後的那個行李箱。
“你準備去哪兒?”
科爾斯頓回頭看了行李箱一眼,思索半天後,隻得出來一個結果。
“哪裏都行。”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裏,或許會就這樣四處漂泊吧。
也希望在這特殊的旅途上,他可以寫出更多與蔡廣姞並肩的詩句。
科爾斯頓轉身要走時,又停了下來,他看著徐恕,對他笑了笑。
“謝謝你的那句話。”
徐恕一愣,緊接著反應過來,輕笑著搖頭。
科爾斯頓說的那句話,是他在庭上準備撲過去打穀麗時,徐恕拉住他跟他比的那個口型。
那是一句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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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科爾斯頓揮手道別後,徐恕帶著那兩本東西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恰巧看見偷偷往自己位子上放牛奶糖的薑青蕊。
他抱臂靠在牆邊就這樣看著她,直到薑青蕊發現他,略顯窘迫地收回手,對他幹笑兩聲。
“這是什麽?”
薑青蕊看著那兩個本子,好奇詢問。
徐恕將剛剛科爾斯頓說的話告訴她之後,薑青蕊收回手。
她本來是很想看的,但想到這是蔡廣姞寫給兒子的,就沒有翻開。
“科爾斯頓說了,可以看,但是一定要連著穀馳那份一起看。”
徐恕翻開很薄的那一本,發現裏麵一共有二十篇詩,無一例外描寫的都是自己有多麽愛自己的兒子,他將兒子比喻成星辰,珠寶,大海,自己目之所及的一切。
明明那麽討厭兒子,逼迫著蔡廣姞將兒子送走,甚至在兒子小時候還想要殺掉兒子的人,居然還能寫出來這麽多描述自己有多愛孩子的詩篇。
寫得好像他完全參與了孩子成長的每個過程。
薑青蕊看完穀馳寫的時候,隻覺得很諷刺。
他的語言很美,描寫出來的感情也很美。
但現實完全相反。
徐恕慢慢的小心的翻開另一本,這一本顯然比前麵那本厚了十倍不止。
裏麵不是詩,是一句又一句的話。
是蔡廣姞在每個想念兒子的時刻,想跟兒子說的話。
她在裏麵說了自己是迫於無奈才將兒子送走的,自己有多麽的愛兒子,自己會每天偷偷去那家農戶外麵偷看兒子,看到他學會走路了,聽見他叫農戶的女主人媽媽……
但她也寫了穀馳,寫穀馳不是故意不喜歡他的,寫穀馳其實隻是不能接受新鮮事物,寫了自己代替穀馳給兒子道歉的很多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