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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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穀麗這種沒有過任何犯罪經驗,卻自以為能夠將警察玩弄於手掌之中的人,就算她的心理素質再怎麽強,隻要多繞幾個圈,她總會進來的。
    徐恕最後那幾個字放得很輕,卻如同重錘般一下一下抨擊著穀麗的心髒。
    “你為什麽要殺害蔡廣姞?”
    穀麗頭皮發麻,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就算不說的話,我們也可以提取你的血樣,讓我們猜猜你那天揮起斧子的時候有沒有受傷。”薑青蕊冷然啟唇,穀麗頓時瞳孔緊縮。
    自己馬上要說的話被搶走的徐恕轉而看向薑青蕊,眼神中有驚訝也有讚賞。
    他驚訝於薑青蕊居然也觀察到了這一點,同時也讚賞著薑青蕊的敏銳直覺。
    剛剛薑青蕊進來時雖然是走在最後麵,但她卻從江武開始往裏走的時候就在觀察穀麗。
    看到江武看到徐恕的時候,穀麗沒有任何動作,隻是臉上顯示出不耐煩。而等到自己走進來的時候,穀麗則是悄悄把右手藏了藏。
    她藏著的那隻右手有什麽秘密?
    薑青蕊後來一直站著沒有說話,就算有空位也沒坐下,因為這樣可以更好地觀察到穀麗的一舉一動。
    薑青蕊看到穀麗說到激動時把雙手都放上來,從而得以看見穀麗右手小拇指處有一道淺淺的劃痕,結了血痂,看起來不太起眼。
    明明這麽不起眼的傷痕,穀麗卻還是要把它藏起來,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忘了跟你說,她是法醫,鑒定血液這方麵她很在行。”徐恕接下薑青蕊的話,“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試一試。隻是被迫認供和自首的區別,希望你能夠明白。”
    穀麗抿著嘴半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最後終於低下了頭。
    其實就算沒有穀麗小拇指上的那道血痕,他們也可以去當地的村子裏麵尋找人證。
    既然穀麗當天從自己家到了弟弟家,這段距離可不算近,路上一定會遇到人的。
    “說說吧,你為什麽這麽做?”
    難道因為記恨蔡廣姞背叛穀馳?
    但明明是穀馳背叛在先,況且穀麗和穀馳都知道蔡廣姞和科爾斯頓發乎情止乎禮,從來沒有過什麽事情。
    而穀馳可就不一樣了。
    “因為……因為好多事情。”
    穀麗說著,垂下眼眸。
    那天,穀麗正在家裏給孩子洗澡,突然聽到回來的丈夫說弟弟和弟媳在吵架。
    穀麗感覺不對,趕緊將孩子交給丈夫,匆匆前往弟弟家。等她到的時候,就瞧見弟弟一臉的血,手上還拿著一把斧子。
    對於弟弟極端的性格,穀麗向來是知道的,可她沒想到穀馳居然敢殺人。
    “她想走……姐,我就打了她一下,她頭上隻有一個小洞,稍微用水擦擦就沒了,她沒事。”
    麵對這樣的穀馳,穀麗心裏都有些發顫。她繞過穀馳,來到屋內,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蔡廣姞。
    這絕對不是弟弟所說的頭上破個小洞的事情。
    地上好大一灘鮮血,蔡廣姞就這樣趴在地上,黑色的頭發變得黏黏糊糊的,不斷有紅色的血從破口裏用出來。
    “蔡,蔡廣姞?”
    穀麗嚐試著抬手推了蔡廣姞一下,但蔡廣姞絲毫沒有反應,穀麗的心一下子涼了一半,她心裏的第一個想法,是弟弟要毀了。
    從小就極端的遭到了所有人的討厭,穀馳好不容易通過才華讓更多的人喜歡他,可這次的事情一旦暴露,那穀馳是個什麽樣的人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會遭到所有人唾棄的。
    想起穀馳寫過的那些詩,穀麗心裏越發著急。她不能讓弟弟毀在這上麵,但是她又怎麽都想不出個辦法來。
    自小接受的重男輕女的教育讓穀麗一直有意識的保護著穀馳,哪怕是犧牲自己。
    她舉起斧頭對準蔡廣姞的腦袋,馬上砸下去時卻突然手軟,將斧頭扔在了一旁。
    小拇指就是在那時劃破的,隻是她是最後才發現自己的手指破了。
    不行,自己下不了手,不然就帶著弟弟趕緊跑吧。
    穀麗這樣想著,回身尋找弟弟,看到某處時,整個人腿軟地跌坐在地上。
    那棵弟弟寫過無數次讚美詩的偉岸古樹,掛著弟弟的身影。
    穀麗癱坐在地上,好長時間才掙紮著爬起來,她一步步走到樹下,抬頭看著弟弟。
    弟弟長久不動,臉色已經發紫。
    穀麗知道弟弟這是死了。
    既然已經死了,能保全身後的名聲也是好的。
    穀麗一點點走回到房子裏,卻在此時聽到有細小的呻吟聲。她瞬間瞪大雙眸,目光緩緩下移,看向就趴在自己腳邊的蔡廣姞。
    “憑什麽我弟弟死了她沒死?”
    “我弟弟就是因為她才死的啊!”
    所以穀麗舉起了手中的斧子,猛然劈了下去。
    她想讓警察查到自己身上,所以在兩次錄口供的時候說的話不一樣。
    穀麗說一次是在現場看到弟弟發瘋一樣的跑了出去,企圖把蔡廣姞的死推給科爾斯頓。第二次穀麗說自己在家裏給小孩洗澡,根本就沒有去過現場。
    相悖的兩句話成功讓穀麗引起了警方的懷疑。
    可穀麗不知道,最初那麽喜歡穀馳的蔡廣姞會把穀馳的那些極端惡行告訴科爾斯頓,又用科爾斯頓之嘴告訴了警察,她費盡心思想要保住的形象終究是崩塌了。
    穀麗被拖著帶走,走的時候還在不斷哀求徐恕保全穀馳的名聲,不要讓他成為大眾的眼中的瘋子。
    可是做出惡事的確實是穀馳。
    若不是穀馳那一斧子,蔡廣姞根本不會死,他自己也會好好的。
    所以,徐恕不可能為了穀麗的一人想法而去篡改事實。
    在穀麗被判罪的那天,科爾斯頓來到審判庭。他漠然地看著上麵那個一臉冷漠的女人,故作平靜的表情逐漸在他臉上裂開縫隙,眼中的憤恨之火似乎馬上就要將穀麗包裹。
    穀麗似乎察覺到什麽,轉頭看向這邊,看到科爾斯頓時,不屑地笑了笑。
    那表情好像是在說:既然蔡廣姞嫁入穀家,那她到死也得是穀家的人,跟你科爾斯頓半點關係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