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早上，上班途中，靈詩劍在副駕駛上刷短視頻、學做菜，隨口問張子羽“今天晚上吃什麽？給你做個紅燒肉怎麽樣？”
    張子羽看她一眼，這個從修仙界回來的劍仙跟普通女生也沒什麽區別，喜歡玩遊戲，遊戲輸了會生氣，刷短視頻也會上癮，也會想晚上吃什麽。
    “都可以……”他回道，“我也不挑食。就看你喜歡，你喜歡吃什麽你就做什麽。”
    “那就做紅燒肉了……”靈詩劍點點頭，道，“不過我炒糖色炒得不好，容易炒糊。”
    她說著，滑了下手機屏幕，換個視頻，又問，“我們買個燉鍋怎麽樣？炒了糖色，直接丟進燉鍋裏煮……就不用控製火候了，特別方便。”
    學著炒糖色、買燉鍋……
    這不就是初入社會的小情侶學著過生活的日常嗎？張子羽看著前麵的路，心裏滋味很複雜。
    “你自己決定。”他回道，“我又不會弄……”
    他說著，忽然問道“周星馳的《食神》你看過沒有？”
    又把右手伸過去，成撐掌給靈詩劍演示，“就最後，他用內力給食材加熱，做了一碗黯然飯，人家是功夫加烹飪，你是修仙，那修仙加烹飪，有沒有搞頭？”
    “沒有！”靈詩劍翻了個白眼。
    “是沒有看過電影還是沒有搞頭？”
    “都沒有！”
    “可惜……”張子羽歎一聲，繼續說道，“不過燉鍋什麽的，這裏麵的水好像很深，你要是把握不住，可以問我媽。或者等我下次回去，直接找她拿一個。她店裏有很多。
    “還有炒糖色，我媽也很懂，也可以問她……”
    他說著說著，忽然覺察到車裏氣氛好像變了。
    連忙向旁邊望去，果然，便見靈詩劍一臉寒霜地看著手機屏幕，一如她出劍時的樣子，煞氣外露。
    “怎麽了？”他問道。
    靈詩劍沒有說話，隻是將手機遞了過來。
    他看過去，屏幕上是一張照片，照片裏正是他和靈詩劍。背景是精軋車間，他一身整齊的工裝走在前麵，而靈詩劍穿著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走在後麵，披散頭發。
    這正是昨天早上，他和靈詩劍剛剛走進精軋車間時的樣子。
    看著這張照片，他皺起眉頭，心裏有很不好的預感。
    靈詩劍又滑動屏幕，展示了另外幾張照片，是他們在辦公室裏說笑和在車間內“指點江山”的照片，有正臉有背影，都比較模糊，大約是遠距離偷拍的。
    他問道“誰發給你的？”
    “公司群裏。”靈詩劍麵無表情地回道，“……還有一個視頻。”
    “滋……”
    張子羽一腳刹車，將車停在了路邊，然後取出自己的手機查看。
    這一看才發現，他的手機消息早已經爆炸了。
    點進微訊，公司各個內部交流群裏都很熱鬧
    “哇？這人是誰啊？進車間居然不戴安全帽、不穿勞保鞋？”
    “艾特管理部……”
    “這不狠狠扣她一百塊錢？”
    “……好像是公司新來的總經理。”
    “總經理啊？那沒事！”
    “那男的不是精軋車間的張子羽嗎？”
    “他這班上的，可真舒服啊！跟逛酒吧一樣！”
    “那可不，張總手下，新晉紅人！”
    “牛批牛批！得張總賞識，又勾搭上新總經理，這還不得起飛？”
    “……雙向插頭？”
    類似的消息，在各個交流群裏刷屏。
    很明顯，有人在針對他們做局，以照片為引子，引動公司輿論……
    張子羽的臉色陰下來。他看了一下，每個群裏都發了照片和視頻，而發的人，是一個空白小號，一個憑空出現的號。
    他又點開視頻，視頻是監控視頻，正是昨天下午，他給靈詩劍介紹各種設備時的畫麵。
    但，畫麵沒有聲音，隻看得到他們指著各種設備談笑，看起來就像兩個不務正業的年輕男女不知輕重地在上班期間、在設備前談情說愛。
    “知道是誰發的嗎？”靈詩劍問道。
    張子羽看過去，見她鳳眼眯起來，有煞氣顯露。
    “是個空白小號，有人找黑客發的。”他回道，“但是誰發的，其實一清二楚。”
    “誰？”
    “這些照片……公司裏來來往往那麽多人，確實不知道是誰拍的。
    “但這個視頻，卻是公司內部的監控視頻。而能查看、還能帶走公司監控視頻的人，無疑是公司高層。”張子羽稍微分析，就得出了結論，“管理部，呂佳麗、呂毅！”
    “呂佳麗？”靈詩劍想起那天的事，她嘴角露出一絲殘忍，“找死！”
    “嗯？”
    張子羽聽著，忽然覺得不對勁，連忙向靈詩劍看去，便見她臉色霜寒、煞氣外露。她左手按下車窗，右手虛握，一把若隱若現的劍影在其中閃爍。
    好家夥！
    說找死就是真的要人死？
    他不由得嚇了一跳，別人都是口嗨，她這樣子是真要去殺人！
    這就是修仙界解決事情的方式？
    可這裏是現代文明社會……
    眼見車窗落下，靈詩劍就要飛出去了，張子羽不及多想，連忙伸手過去，抓住了她的左手小臂。
    待她看過來了，他擠出笑容，安慰道“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靈詩劍看著張子羽，看著他拉著她的手，看他的眼睛，對視著，好一會，她臉色逐漸舒緩，煞氣淡去，右手那道劍影也消失不見。
    她閉上眼睛，默念靜心法訣，壓下心裏暴虐，點頭道“好。”
    “還好還能商量……”張子羽鬆了一口氣。
    但他看著靈詩劍的臉，這張精致好看的臉上煞氣滿滿，確實像一個殺敵無數的劍修。
    但……
    卻不像劍仙，而是劍魔。
    她好像那個影視劇裏畫了煙熏妝的反派。
    “她有些不對勁……”他隱隱有這種感覺。
    他鬆開靈詩劍，重新啟動車子，出聲安慰道“其實他們也不能做什麽……最壞最壞的結局，不過是罰點錢，一百兩百。”
    靈詩劍坐回來，看著張子羽鬆開她的手，問道“不會影響你這個新項目？”
    難道她那個樣子是因為擔心他的事？
    張子羽向她看一眼，搖頭笑道“怎麽會呢？本質上，我們又沒有違規。
    “你沒穿工裝、沒戴安全帽，是因為人事部沒給你發；而我就更沒做錯了，我隻是帶你參觀公司而已。而且，我是在做新車間的規劃，一點時間都沒浪費。”
    聽他這麽說，靈詩劍徹底安心了，她點點頭，臉上出現了笑容，她恢複了理智，說道“沒事，他們確實不能拿我們怎麽樣。”
    不能嗎？
    張子羽心裏歎一口氣。
    其實，他們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因為到此時，照片、視頻已經擴散開了，輿論已經是他們要的效果了，那麽事情的真相是怎樣的，已經不重要了。
    在公司員工的眼裏，靈詩劍，這個空降的總經理；張子羽，這個新晉的公司骨幹，已經違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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