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羽是聞著雞湯的清香醒來的。
    他的身體還有一點不適，肩膀酸、大腿痛，但除此之外，好像沒什麽其他的問題。
    緩了一下，他自己發現口幹舌燥想喝水，便準備起床去找水喝，一起身，才發現身上壓了個重物，低頭看去，入眼是如瀑青絲，發絲如水銀瀉地、鋪散在他身上，一個小腦袋朝向他靠在他胸口，左右一看，她雙手伸開，緊緊抱著他，用了不小的力。
    看到是她，抱著他睡著了，他心裏感覺甜意，輕笑了出來。
    扭頭往窗外望，窗台上有陽光，看樣子，大約是早上十點近十一點的樣子。
    他昨晚的記憶停留在被她拖出車的位置，至於之後發生了什麽，他一概不知，但看她現在的樣子，大約是個漫長的夜晚。
    據說照顧傷病之人，不是一個輕鬆的事。
    他收回視線，看著她，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去，撿起胸膛的頭發，拿在手裏，發質很好；輕輕撚了兩下，便有了一股淡淡發香，又伸手過去，點點理開長發，露出她清麗可愛的臉蛋來。
    她側著枕在他胸膛，隻有半張臉，下麵的半張臉被壓著嘟出來。
    “是不是長胖了？”他忽然發現這個問題。
    將她的頭發綰在耳後，露出清晰下頜線和瑩白耳根，他看著，又發現她的睫毛在微微顫動。
    “你的雞湯快糊了喲！”他出聲笑道。
    靈詩劍這才睜開眼睛，幹淨的眼眸嬌憨地看著他，她皺了皺鼻子，不滿他將她弄醒，但又輕聲問“你好些了嗎？”
    聲音輕輕柔柔的，嬌嫩的很。
    “好很多了。”張子羽回道，“沒什麽大礙了。”
    “嗯~”靈詩劍應一聲，又閉上眼睛，“那就好。”
    她深吸一口氣，終於鬆開張子羽坐了起來。
    “哎！”雞湯傳來的味道是好像有點問題，她連忙起身，“是好像要糊了！”
    便“噠噠噠”的匆匆跑出去。
    見她冒冒失失的樣子，張子羽又忍不住笑了。
    他掙紮著起身，掀開被子，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就剩個褲衩了。
    “！！”
    不用多想，他自然知道衣服是誰脫的。
    誰讓家裏有個女流氓呢？
    右大腿和左邊肩膀都纏了白色紗布，他彎腰解開了紗布，檢查了一下腿上的傷，發現已經結痂了，傷口微微發癢，是細胞在修複傷口。
    該說不愧是蜀山的劍傷藥，藥效是真的很強。
    但左肩還是麻木的，左手行動也還不利索。看來蜀山的解毒能力一般。
    ……但也有可能是某女劍仙的解毒能力一般。
    重新綁好大腿的紗布，起身到邊上的櫃子裏找了套衣服，套上，光腳出臥室門，在過道，抬頭看，他這邊的大門開著，對麵的大門也開著。
    他忽然醒悟，為什麽雞湯是在靈詩劍的房子裏熬的，他這邊聞得到香味。因為昨晚的門，兩邊都沒有關。
    那個冒失的家夥……
    他一邊心疼昨晚照顧他的靈詩劍，又一邊想，家裏千萬不要遭賊了。
    走到門邊，穿了拖鞋，穿過走廊，來到對門房間，在門口，看到廚房門開著，靈詩劍正拿著個小碗，從燉鍋裏盛雞湯。
    “糊了嗎？”他笑問道。
    “沒有。”靈詩劍很得意，說道，“還好本大廚有先見之明，加了很多水，又把火調到最低檔。雖然雞肉爛了，但湯反而很黏稠。”
    “哈哈……”張子羽輕笑兩聲，又問，“那你請假了嗎？”
    今天才星期四，還需要上班。
    “啊？”靈詩劍愣了一下，搖頭道，“沒有。”
    他比她先醒，她怎麽可能請假呢？
    “唉！”張子羽歎道，“這個月的全勤終於還是沒了。”
    “現在請假還來得及嗎？”靈詩劍問。
    “都已經十一點了！”張子羽回道，“沒救了。”
    “那就別管了。”靈詩劍道。
    她盛了雞湯，端出來，示意一下，“先喝湯吧！”
    龍國優良傳統之事已至此。
    張子羽也覺得是，走進屋，徑直走到飯桌前坐好。
    “就給婷姐打個電話吧……說一下情況。”他說道。
    靈詩劍把湯端到他麵前，站在邊上，從兜裏取出手機，問道“具體怎麽說？”
    “就說……”張子羽思索著，從桌上筷子盒裏拿出勺子，在湯裏攪拌著，“我摔傷了，很嚴重，需要請兩天假。”
    他又問，“我大概什麽時候能好？”
    “還不知道，主要是被老鼠咬傷的地方，有毒，不知道怎麽能好。”靈詩劍說著，在電話簿裏找婷姐的電話號碼，撥通前，又問，“你摔傷了，那我呢？”
    張子羽眨了眨眼睛，沒有回話。
    最終，婷姐知道的版本是張子羽半夜夢遊，從床上摔下來，摔倒釘子上，受傷了；而靈詩劍恰好住得近，可以照顧他，帶他去醫院打破傷風。
    等靈詩劍打了電話，湯涼得差不多了，張子羽嚐一勺子，發現湯得味道有點奇怪，又腥又鮮又甜。
    他皺眉問道“這……這不對吧？這是雞湯嗎？”
    “對啊！”靈詩劍點頭。
    “這味道不對啊！”
    “因為我加了枇杷樹樹心。”
    “嗯？”張子羽一愣，問道，“你找到祛除戾氣的方法了？”
    “沒有。”
    “……”張子羽愣了半晌，緩緩說出，“6！”
    又問，“這湯，真的能喝？”
    “反正很補，能補氣血，幫助你恢複身體。”靈詩劍攤手，“但有什麽副作用，我就不知道了。”
    “！！”
    張子羽拿著勺子，僵在半空，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喝了。
    “我煮飯了。”靈詩劍極不靠譜的轉身，鑽進了廚房。
    又那勺子把碗裏的湯攪和一會，張子羽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龍國優良傳統之浪費可恥——還是把雞湯喝完了。
    而戾氣不戾氣的，張子羽暫時沒感覺出來，但是這雞湯下肚，胃頓時暖暖的，三五分鍾時間過去，至於身體也是熱乎乎的了。
    大補確實是大補。
    而除了枇杷樹樹心，昨晚從周強那裏拿來的香油、老鼠肉，經磚家靈大師鑒定無害之後，都做給他吃了。
    ……老鼠肉吃起來跟雞肉差不多，而那隻老鼠處理過後，得了十多斤肉。
    張子羽感覺自己是跟靈詩劍待一起太久了，被她的粗神經傳染了，竟來者不拒，她做什麽，他就吃什麽。
    他胃口也好，頓頓都吃得舔盤子。
    好消息是，不管是枇杷樹樹心、還是成了精的老鼠肉，都沒發現什麽副作用，而且是真的很補人，周四到周天，不過四天時間，張子羽就能明顯地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強了很多。
    跟靈詩劍掰了手腕後，得到認可，稱讚他的肉身力量比之正經的先天高手也不遜色了。
    ……僅限於力量而言。
    而用漫威一貫的力量描述就是，張子羽已經有超出常人的力量，能跟隊長五五開了。
    周四請假，周五沒去上班，緊接著就是周六周天了，張子羽這周竟一連休息了四天，趕上年假了都。
    而最關鍵的是，這四天裏，基本就是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盡幹這三件事了。
    回溯一下記憶，大約大學畢業之後，就沒再過過這樣的生活了。
    而同樣的，這四天裏，除了買菜丟垃圾，靈詩劍也沒出過門，而除了洗衣做飯外，就是玩遊戲追劇。
    不知道《甄嬛傳》到底有什麽樣的魔力，叫她上了癮，吃飯煮飯的時候都要放著，遊戲都沒興趣玩了；張子羽也連帶著看了些。
    星期天的下午，陽光退出客廳，還在陽台戀戀不舍，叫屋內也是亮堂堂的；開了空調，茶幾上堆滿了零食。
    靈詩劍去冰箱拿來兩支雪糕，遞給坐在沙發上的張子羽一支，自己一邊撕包裝袋，一邊盤坐在地上。
    將支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點一下，畫麵繼續動，瓜六的聲音傳來“皇上，臣妾要告發……”
    小貓雪雪從張子羽身上跳下，爬到靈詩劍盤著的腿上。
    已經八月了，雪雪已經兩個多月大了，他被靈詩劍照顧得很好，毛發油光水亮的，小臉俊俏逼人。十分惹人喜愛。
    但大約是同性相斥的緣故，他不是很親張子羽，隻有靈詩劍不在時，他才會勉強寵幸一下。
    吃完了雪糕，靈詩劍從茶幾上拿來一包薯片打開，後背靠到沙發上，自己抓了兩片吃，反手示意張子羽也吃。
    最開始的時候，張子羽很不懂，為什麽女孩子家裏會有那麽多零食，到處都是，總能從一個地方拖出一袋肉脯或者薯片出來，多到可以定做一個零食櫃了；當然他現在也不懂，但他學會了蹭吃蹭喝。
    他已經可以熟練的從靈詩劍遞過來的包裝袋裏拿出零食，而不用假惺惺的拒絕。
    吹著空調、吃著零食、rua著貓、追著劇，最重要的是，還有美人在側，人生一大享受了屬於是。
    又看完一集，靈詩劍看了看集數，已經是65集了，便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道“正好，看完這集就去煮飯。”
    她說完，手一搭下，搭到了張子羽這邊的大腿上。
    張子羽坐在右邊，搭的是左邊大腿……不管是那邊大腿，都讓他心裏一跳，收回視線，看向靈詩劍。
    但她好像沒什麽自覺，就感覺很尋常、很隨便一樣，手就搭在他腿上，沒有收回去的意思。
    他喉結動了動，但終於沒有開口說話。
    然而，女人這種生物，慣會得寸進尺，進度條沒過半，她另一隻手也搭了過來；到進度條危險的時候，她的腦袋歪了過來，都懶洋洋的靠在他腿上。
    剛開始沒說話，現在就更不好說了，就算張子羽發現自己的腿被壓麻了，也不敢說什麽。
    ……所以，如果有遇到這種情況的，一定要大耳刮子扇過去。坐沒坐相，把人家腿都壓麻了。張子羽這就是前車之鑒。
    看完65集，靈詩劍下意識地等下一集。
    “煮飯呢？”張子羽動了動腿。
    “啊……”靈詩劍仰天歎息。
    但到底是蜀山劍仙，毅力非凡，還是“輕鬆”起身，將劇關了，轉身去廚房煮飯。
    吃了晚飯後，靈詩劍又繼續追劇，張子羽再跟著看了兩集，到晚上八點，還是頂不住腿麻，叫靈詩劍抽十分鍾時間給他溫養了經脈，便起身回家了。
    可不是因為他本來就對這種後宮劇沒興趣。
    到了家，進書房，打開電腦，將《空洞騎士》點開了。
    這兩天靈詩劍追劇入迷，也不玩遊戲，倒給了他不少時間玩遊戲。
    遊戲買來到現在，他才算是玩過了。
    但玩了半個小時的《空洞騎士》，或許是因為這兩天身體力量變化太大，還不適應；或是因為左手還沒完全好，有點麻木；或許是因為他本來就菜，被表哥連殺十八次，心灰意冷地退出了遊戲。
    到電腦桌麵，他看著斯卡蒂甩尾巴，將海水濺起來，愣愣出神。
    這幾天的空閑時間確實多，讓他想了很多事，什麽周強，什麽鄭依，什麽先天後天，什麽修身采氣，什麽經脈穴位……
    而其中有一個腦子時常冒出、但總是被他打消的想法
    靈氣加上鋼鐵，有沒有搞頭？
    他本科時候念的材料物理學，學的是怎麽研究材料。
    他知道，材料四要素是，成分、結構、工藝和性能。這四個要素，成一個正四麵體，相互影響。
    其中，成分和結構決定了一種材料的性能，知道了成分，知道了結構，是能夠大概計算出一種材料的性能的。
    而關於對材料性能的研究，他的本科畢業論文的課題就是“鉻元素在以鉑為催化劑的情況下對合金鋼晶格的影響”。
    盡管說本科論文不算什麽。但架不住他那時候的導師是國內材料學泰鬥一般的人物，十分嚴格；而他本人也算是勤奮好學的一類。所以他的本科論文，是有一定的內容的。
    至少……他十分清楚，在微觀情況下，微觀粒子對金屬性能的影響，粒子對晶體隻需要稍微壓迫，就能對這個金屬的性能造成巨大影響。
    當時，同係的同學，大家的畢業論文差不多都是研究將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煉入金屬中，看看會有什麽影響。
    如果，他是說如果，能把靈氣煉入鋼鐵中，那會不會得到一種全新的材料——靈鋼？
    發了一會楞，他發現自己始終甩不掉這個想法，便不再強求。
    點擊鼠標右鍵，新建一個文本，取名“關於靈鋼的研究設想”。又將其中的困難，比如，怎麽得到靈氣，怎麽將靈氣加入鋼鐵中，怎麽將鋼鐵融化，等等問題，一一羅列下來。
    想法記錄下來了，他又跑去知網，用大學那時學的歪門招式，扒幾篇論文下來，研究起元素對金屬的影響來。
    但看了幾篇論文，發現已經看不懂了，又去網上扒了《材料科學》、《材料性能》方麵的書，複習起來。
    一直看到晚上十二點，他才停下，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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