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羽找到球場邊的垃圾桶，將靈詩劍的飯盒丟了進去。
    然後往運動場足球場的方向走去，準備回公司展位，但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有個視線在看自己。
    循著視線看過去，在籃球場去往體育館的台階上，坐著三個人，都是男的，兩個年輕一點，四五十歲，帶著眼鏡，西裝革履；一個老頭，六七十歲，穿著白背心、沙灘褲、人字拖，頭上有幾根雜草一般的白發，大概就是瘦一點的火雲邪神的樣子。
    這老頭張子羽認識，就是學校的體育老師。雖然張子羽沒上過他的課，但對他喜歡看女孩子大腿的猥瑣名聲有所耳聞。
    而另外兩個中年發福的眼鏡男，也其實眼熟，大約是學校的辦公室領導之類的人物。
    但他跟這三人都不熟悉，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看自己。
    那背心老頭見他看過去了，直接朝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張子羽更疑惑了……難道是因為剛才的事？可是也不歸他們管啊？
    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到台階前，他很有禮貌地行禮，問道：“老師找我什麽事？”
    老頭坐在台階上，翹著二郎腿，兩手手肘往後撐著，吊兒郎當地上下打量他。
    “認識我？”他問道。
    “見過老師上課。”
    “還是這個學校畢業的？”老頭看起來有些驚訝。
    “對。”張子羽點頭，“20級，材料學院。大二上體育選修課時，老師你在我們班旁邊教太極拳。”
    聞言，老頭點頭，上上下下的又打量張子羽一圈，很滿意。
    “小夥子很不錯。”他讚道。
    “嗬嗬！”張子羽陪笑了一聲。
    “我……”老頭指了指自己，“姓李，名伯陽。”
    “李老師好！”張子羽恭敬道。
    見張子羽對這個名字沒什麽反應，李伯陽笑了一聲，也沒有在意，便把手指點在自己的心口，問道：“這東西怎麽回事？”
    此言一出，張子羽臉色微變，心裏翻江倒海。
    這東西……指的顯然是他食用枇杷樹樹心後，留在心裏的戾氣。
    這老頭到底是誰？
    居然能看透他心中的戾氣？！
    他也不說話，眯著眼睛，偷偷運起法力。
    “es！es！”
    但他剛剛將法力從丹田調出，這個名叫李伯陽的老頭就揮手笑道，“年輕人不要這麽衝動。”
    靈詩劍要查看他的身體情況，尚且需要將法力探入體內，而眼前這個老頭，卻仿佛能輕鬆看透他體內體外。
    他心裏恐懼莫名，悄悄往邊上看，計較著，在這樣的人的麵前，有沒有機會逃掉。
    見他的緊張模樣，李伯陽又搖頭失笑：“難道就允許你們幾個小家夥在學校裏打架，不允許我這個老家夥在學校看姑娘美腿？”
    李鬼遇到李逵了？剛剛才在龍雲麵前裝了隱世高人，轉眼就遇到了真的隱世高人？
    張子羽沉聲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李伯陽將幹瘦的手指隔空點了點他，教訓道：“你這孩子，太多疑了。情深不壽，慧極必傷。你小子占全了。”
    他說著，將手往屁股後麵一掏，掏出來一本又髒又舊的線裝書，向張子羽一丟，“送你的，能祛除你心中戾氣，使你胸襟開闊，多活兩年。”
    隻是他穿的大褲衩，也不知道他這書是從哪裏掏出來的。
    張子羽沒接，等書落地了，才低頭看，看到書封上有幾個大字《上清修身養心法》。
    “什麽意思？”他很不解。
    “老子見你是個人才，日後必成大器，提前幫你一把。”李伯陽回道。
    日後必成大器？
    張子羽更疑惑了，他分明記得，靈詩劍的師傅，也就是紫雲劍仙曾評價他說，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李伯陽再勸道：“拿著吧，別人求我我也不給。怎麽到你這了還要老子求你？”
    張子羽看了老頭良久，也看不出善惡，一再遲疑，終於還是撿起了功法。
    “多謝老前輩！”他再行一禮。
    “什麽老前輩？老子不老。以後見了記得叫李老師。”
    李伯陽說著，忽然以下巴往遠處示意，問道，“是她帶你修行的吧？”
    張子羽回頭，看到靈詩劍正從紅色跑道向這邊走來。
    “蜀山的孩子是真的虎！”李伯陽歎道，“但是，不虎一點，又怎麽能練劍呢？又怎麽能幫你逆天改命呢？
    “嗬嗬，時也，命也。也是你運氣好，溫養穴位、經脈，但凡差錯一絲一毫，你早就死了。”
    張子羽看著那個向他走來的女孩，心裏感覺複雜。
    老頭本來正經評價著，忽然話風一轉，變得猥瑣了：“性格是虎了一點，但長得還是很俊的！特別是那個腿啊，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可以玩一年。小夥子有福氣。”
    “！！”張子羽黑著臉，幽幽地看著這個lsp。
    lsp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李老頭也不在乎張子羽幽怨的視線，揮揮手：“去吧去吧！
    “隻是要注意，別說你認識我。”
    剛剛才裝了一波大隱隱於市的高人，轉眼就遇到了個真的，張子羽心裏感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行禮應下，轉身離去。
    看著張子羽遠去的背影，李老頭邊上一個眼鏡大叔不解，問道：“老祖你為什麽要傳他本源法？”
    “嗬嗬！”李老頭指著張子羽的背影，笑道，“這種t的貨色，早晚有一天用得上。”
    “這也用得上？”眼鏡大叔很嫌棄，“就他這修行根骨，我奶奶看了都覺得骨質酥鬆。”
    李老頭幽幽歎道：“天賦異稟的修仙者，老子見了不知道多少了。就算是道體、聖體、神體，又如何？我看著他們起，看著他們落，如流星劃過蒼穹，雖然燦爛，卻十分短暫。天才……時間長河裏，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可是他又能做什麽呢？”眼鏡大叔搖頭。
    李老頭回道：“高學曆，高智商，心性沉穩，性格堅韌，出生寒微。這樣的人，隻要路不走偏，就一定有大成就。
    “既然他成為了修仙者，那也一定是修仙者中的翹楚。”
    “修仙者隨隨便便活個幾百幾千年上萬年，哪個不滿足這樣的條件？”
    李老頭瞥他一眼，冷聲道：“你懂個屁！”
    “……”
    於是眼鏡大叔頓時不敢再說了。
    “那是誰？”
    靈詩劍在籃球場入口與張子羽碰麵，她指著李老頭向他問道。
    張子羽回頭，看到李老頭正在用茶杯喝水，見他看過去，笑著向他抬了一下下巴。
    “學校的體育老師。”他回道，“一個奇怪的人。”
    “他找你做什麽？”靈詩劍又問。
    張子羽拿起手中破舊的線裝書。
    靈詩劍看著，又問：“他給你的？”
    “嗯。”
    “《上清修身養心法》？”靈詩劍一字一句地念出這本書的名字，眼睛眯起來，“上清，上清。”她低聲念叨兩次。
    “怎麽了？”張子羽問道。
    靈詩劍回頭向台階上的老頭看過去，看了一會，搖搖頭，說道：“既然是他老人家傳給你的，你就放心拿著。”
    “你認識他？”張子羽問道。
    靈詩劍搖頭。
    “他是誰？”
    “既然他不告訴你，那我也不便說。”靈詩劍道，“你隻需知道，這功法對你，有益無害。”
    張子羽低頭看著手裏破舊的書，陷入了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