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紙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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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角那家白事店,已經有很多年曆史了。
    在街頭那家賣江州小麵的大叔小時候,白事店就已經存在了,而且那時的白事店跟現在,幾十年過去,也沒什麽區別。依舊是破爛、老舊、死氣沉沉,是小孩子玩耍時,都會下意識、遠遠避開的地方。
    白事店有個名字,刻在店門上邊的匾額上,匾額風化嚴重,油漆、墨跡都所剩不多了,於是隻能依稀認出,上麵寫著往生堂三個字。
    往生堂裏並沒有住著一個叫胡桃的堂主,隻有一個又瘦又醜又孤僻的老頭。老頭似乎生來就是老頭,幾十年前是個老頭,現在還是個老頭。
    沒有人知道老頭多少歲了,也沒有人知道他具體叫什麽名字,隻是聽家裏老人叫他殘叔。於是一代一代下來,就是殘爺爺、殘公、殘祖這麽叫著。
    殘叔雖然瘦小,但是好手好腳,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哪裏殘了。
    有人見殘叔孤僻,不愛說話,不與周圍的人走動,隻是整天隻守在白事店裏,每次見到,都是呆呆的、笨拙的樣子,於是猜測殘叔是腦子殘了;
    有人見殘叔沒有老婆,沒有子嗣,沒有親人,不知道從哪裏來,於是猜測殘叔是那個殘了。
    據說殘叔以前有師傅,但師傅在某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中風死了。當然也有人說師傅是被嚇死了,是被怨鬼害了,是被人害了。總之,從那以後,就沒有人知道殘叔的生平來曆了。
    殘叔經營著白事店,平時賣些黃紙、紙錢、香燭過活;有人去世了,他會幫忙做花圈,紮紙人和紙房子,以此得些錢。
    但隨著社會變遷,現在的人更相信生前,而不相信死後了。人們更願意在老人活著時給他們照料好,而不願意等他們死了再去盡孝。
    於是殘叔的日子越過越艱難,白事店顯得越發破爛了。
    老街的路燈壞了很久了,一直沒有人來修。隻偶爾有附近人家的燈光照在街道上,提供些光亮。街道始終顯得很暗淡。
    張子羽和靈詩劍深一腳淺一腳地往白事店走去,走得近了,能借著昏暗的光線看到白事店門口掛著的白燈籠。燈籠破破爛爛,裏麵有燭光,但極其微弱,在夜風中掙紮著,隨時會熄滅。
    再走近些,到門口,門楣破舊匾額上,隱約能看見“往生堂”三個字。
    此時是晚上九點,但店門還開著,不知道是這個時間還有人來買香燭,還是往生堂是真的往生堂,白天做活人的生意,晚上做死人的生意。
    往店裏麵看,沒有開燈,黑黢黢的,但看得出店麵不大,大約有個三十平米,裝修很簡陋,地麵還是泥巴地。
    正對大門過去的牆,設置了香盒,香盒上祭祀的神位依舊是太昊天地、至聖先師、觀音大士這些,其中自然有西南這邊的四位本土神官,嚴、羅、李、冉。
    香盒上燃了香,看起來燃了不久;香盒下供奉了一個神像,看不清楚是地藏王還是閻王,還是這個往生堂的先祖,隻是它身上亮著紅光。
    詭異的紅光給店裏麵提供了一些光源。
    店麵中間留了個空路,左右兩邊堆有紙房子,紙房子做貨台,上麵擺放了紙人、紙錢、香燭、花圈等等死人物事。
    店內很破爛,堆得很亂也很擠,但並沒有人。
    沒有人,沒有鬼,也沒有魂。隻是修仙者的眼睛能看出屋裏鬼氣森森,知道這屋曾經有鬼,還很多。
    “空城計?”張子羽皺眉。
    他打起精神,繼續向前走,但在他抬腳準備跨進門檻時,被靈詩劍拉住了。
    “?”他看向靈詩劍。
    靈詩劍向上指了指,張子羽抬頭,便見門扉位置,掛著一個鈴鐺。
    鈴鐺牽了紅線在門檻上,紅線匿於黑暗,跨過門檻,會拉動紅線,引動鈴鐺。
    “招魂鈴。”她說道。
    便抬手,發出一道劍氣,將紅線割斷,伸手接住了鈴鐺。
    “!!”張子羽心歎,不愧是你個苟比紙人師,在門口放這種東西。
    據說,白事店在門口放招魂鈴,便是為了做鬼魂的生意。有鬼來時,會觸發招魂鈴,提醒店主。店主會跟鬼魂做交易,或是引鬼魂去地府,投胎往生。但現實世界沒有地府,紙人師在門口放招魂鈴,其目的卻是可以知道。
    兩人小心走進店裏,左右一打量,張子羽問道:“沒人?”
    “不。”靈詩劍搖頭。
    她指向香盒下的供桌,上麵還有帶血的紗布和傷藥,“人才走不遠。”
    張子羽狀態太差了,已經失去了平常的敏銳觀察力。
    “往哪裏走了?”他問道。
    “紙人師應該是住在店裏的。但這隻是一個店麵,沒有起居室。”靈詩劍觀察著,竟也分析了起來,當視線繞過右邊的紙房子後,忽然在昏暗中發現一個通往後麵的門,“那邊有個門。”
    她說著,便往那邊走了過去。
    “小心點。”張子羽提醒道。
    “嗯。”
    靈詩劍應一聲,推開門,“唰”,便有一把刀當頭砍下。
    她臉色毫無變化,隻伸指一夾,食中二指將刀刃夾住,大刀頓時動彈不得。
    反倒是張子羽嚇了一驚,在靈詩劍後麵看去,卻見門邊站著一個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一身肌肉不輸龍雲。
    “紙人師真是步步留有陷阱!”他暗自佩服,都被他們追到老家了也依舊沒有放棄。
    “竟有幾分力氣。”靈詩劍輕笑一聲,手指用力,將劍夾斷。
    手再成劍指,往前一點,這壯漢沒能絲毫反應,便被一指命中眉心。
    緊接著,壯漢後退一步,身形一晃,變成了紙人形態,輕飄飄倒在了地上。
    “看他的實力……”靈詩劍說道,“應該是紙人師用以護身的紙人了。算是最後的底牌。”
    張子羽應一聲,覺得也是如此。
    推開門,兩人走進房間。
    借著微弱的光,能看出這就是紙人師的起居室了。
    房間很小,很狹窄,長條形,進門的右手邊順著放了一張窄窄的木床,左邊便隻有個過道了。粗略估計,房子的寬度也就兩米多一點。過道上堆滿了雜物,衣服、製作紙人的原材料、瓶瓶罐罐廢紙等等,一時不好找地方下腳。
    “小心點。”張子羽提醒一聲。
    又往前看去,房間對麵就是灶台,灶台上有各種廚具,調味品、油等東西。灶台下也有桶、盆、碗。
    左手邊過道過去,中段、灶台和床之間的位置,牆上又有一個門,門上掛了簾子。
    兩人的嗅覺都還可以,聞得到裏麵就是洗手間。
    靈詩劍打一個響指,一道劍氣飛過去,將門簾隔斷。
    頓時,便是一陣煙塵撲起。
    “有毒。”她看得清楚。
    張子羽下意識捂住口鼻。
    靈詩劍五指張開往前一推,細密劍氣如風吹過去,將毒氣吹到了一邊。從灶台上的窗戶吹出了房間外。
    走過去,到門簾邊,往裏麵一看,果然是洗手間。進門正對麵有鏡子、洗臉池,右邊深處,就是廁所。
    而就在進門位置,洗臉池下邊,有個地道口。
    大約是紙人師走得匆忙,地道的門還沒有關。
    靈詩劍低頭一看,地道口上還有沒有幹涸的血液。
    “他肯定是從地道走了。”
    她說著,起身一跳,便往地道跳了下去。
    但就在這時……
    “等等!”
    張子羽阻止了她。
    “怎麽?”靈詩劍停在半空,沒有落下去。
    張子羽看著她,搖搖頭,說道:“你這是分析到了一半。”
    這家夥有些思考力,但想得終究不夠周全。
    “你想想,紙人師這種人,會因為著急逃命而忘記關門嗎?”他問道。
    “你的意思是?”
    張子羽指了指地道口的血,說道:“這更像是故意滴上去的。”
    他回過身,往起居室裏掃了一圈,笑道:“這是障眼法……他其實沒有走。”
    靈詩劍從地道飛上來,到他背後,跟著往起居室看一圈,問道:“那他在哪裏?”
    不管是外麵的店麵,還是眼前這間起居室,都太小太小了,一眼就能望到頭,根本不像藏人的地方。
    “這叫燈下黑,其實很明顯。”張子羽提醒道,“你看看哪裏可以藏人?”
    靈詩劍再一看,頓時發現了一個下意識忽略的地方。
    床底下!
    隻因紙人師那張床太窄了,床邊、床上又堆了各種雜物,一眼看去,就好像是床底雜物堆滿了,沒有了空間,才堆到了床邊來。
    張子羽太累了,他左右一看,在簾子邊找到一個凳子,拖過來靠著牆坐下。
    他吐一口氣,朝床底下喊道:“出來吧!”
    但房間裏沒有任何動靜。
    他等了一會,給靈詩劍使了個眼神,故意喊道:“詩劍!”
    靈詩劍走出洗手間,在門口,五根手指張開,瞬間便有五道劍氣出現,她一甩手,五道劍氣飛出,“欻欻欻”,穿透了床。
    緊接著是“噗噗噗”的幾聲,劍氣刺中了人的聲音,再是“嗯啊”兩聲老年人的悶哼,最後是靈詩劍“咻咻咻”收回劍氣的聲音。
    “???”
    房間裏安靜了好幾秒,張子羽一點點看向靈詩劍,瞪大眼睛,問道:“你在幹嘛?”
    “不是你讓我出手的嗎?”靈詩劍納悶。
    “!!”
    “你沒看到我給你使的眼色?”張子羽無語了,“我是讓你嚇嚇他。你怎麽直接把他殺了?”
    “……屋裏這麽黑,誰看得到你的眼色?”靈詩劍也很無語,“而且,這種殘害了無數性命的魔頭,不殺留著做什麽?”
    張子羽望天,問道:“萬一殺錯了呢?他不是紙人師呢?”
    “他躲在這裏,不是紙人師是誰?”
    張子羽說道:“那也還有很多事情要問啊!比如,他為什麽對我們出手?還有他的身份,魔道中人、魔道中人,萬一他是哪個魔道宗門的人呢?殺了他會不會被宗門報複?還有,即使什麽都不問,那至少得知道他的遺產放哪裏吧?功法、材料、武器,什麽的。”
    靈詩劍沉默一會,說道:“……殺都殺了。”
    “……”
    有點腦子,但不多。張子羽長歎一口氣。
    紙人師、紙人師,從砍枇杷樹招惹到他,讓他發現了靈詩劍高階修士的身份,然後以周強的身份接近他們,一方麵試探,一方麵觀察,一方麵引他們入局,耗費了無數心力為他們做局。究極謹慎,究極猥瑣。
    他和靈詩劍,少了靈詩劍,根本沒有實力破局,他直接死;少了他,靈詩劍根本找不到紙人師本體,紙人師可以無傷布局。
    如此難以對付的紙人師,就這樣被靈詩劍隨手殺了。
    張子羽感覺有些不真實。
    在他感歎的時候,靈詩劍走到床邊,在門邊找到屋裏的開關,將燈打開,然後將床前的雜物扒拉開,便從床底下拖出來一個人。
    ……或者說是一具屍體。
    這是一個老頭,看著六七十歲的樣子,又瘦又小,其貌不揚。
    他身上穿的是黑色唐裝,大約真的是上個世紀初的人。
    他身中五創,除了剛剛被靈詩劍的劍氣刺中四處外,其左肩位置,果然有一道劍傷,已經包紮過了。那是剛剛在濱江別墅區外,靈詩劍透過車身打出來的傷。
    各方證據表明,這確實就是紙人師無疑。
    張子羽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站起身來,走到紙人師邊上,低頭看著這具瘦小的屍體。
    他的心情很複雜。
    但並沒有殺人之後的恐懼感、負罪感、惡心感等,或許是上次幫著靈詩劍殺了李維明之後,他的心理已經改變了。
    對於殺人,對於死人,他已經沒有太多的心理波動了。
    他心裏更多是輕鬆。
    如此恐怖,如此難纏,就潛藏在日常生活中的敵人,仿佛草叢中的毒蛇,你甚至不敢確定草叢中有沒有毒蛇。
    這樣的敵人,終於死了。
    還有一些感慨。
    紙人師,如此恐怖,卻隻是一個修身境的修士。他甚至是個老頭,一個瘦弱的孤寡老頭。要不是因為靈詩劍是見心境的修士,足足高了他兩個大境界,他們真的很有可能會遭重。
    隻能說,修仙界恐怖如斯。
    在這裏需要指出,紙人師跟同樣喜歡藏在暗處的唐家兄妹是不同的,第一,唐家兄妹隻是殺手,他們負責拿錢辦事,源頭不在他們身上;第二,唐家兄妹隻是武道中人,而紙人師是修仙界的人,威脅程度不一樣。
    須知以靈詩劍的高傲性子,連紙人師都不屑一顧,哪裏會在乎唐家兄妹這種螻蟻呢?
    “人死如燈滅。”看著紙人師,張子羽歎道。
    不管你活著的時候再強、再妖,死了也就是一具屍體,一捧黃土。
    他又問靈詩劍,“屍體要怎麽處理?”
    問著,他忽然反應過來一個問題,“靈魂呢?紙人師的靈魂呢?他生前是個修仙者,要是變成鬼了,得有多恐怖?”
    “死在我的劍下,哪裏有機會給他變成鬼?”靈詩劍不屑道。
    “處理屍體倒是簡單。”這個她很有經驗,“可以分屍,我用劍氣直接給他細細地剁成臊子。”
    張子羽一想到那場景……他到底不是漢尼拔,沉著臉道:“換一個。”
    “可以燒了。這個麻煩些,主要是我不會火焰法術,需要用普通方法燒。”
    “還有呢?”
    “還可以……”靈詩劍從兜裏取出一個瓷瓶來,“用化屍粉直接把他給融了。”
    她說著,把化屍粉展示給張子羽看,“蜀山化屍粉,乃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的必備良藥。”
    殺了紙人師,張子羽的心情很好,接一句:“……那麽在哪裏可以買到呢?”
    “蜀山丹藥房!”靈詩劍笑道,“蜀山獨家研製,與市麵上的化屍藥比起來,不產生異味。保護你的嗅覺,更加安全、隱蔽。現在訂製,可以打八折哦!”
    這家夥還演上癮了,張子羽白她一眼,催促道:“趕緊化了他!”
    “行!”
    靈詩劍嘻嘻一笑,打開瓶子,給紙人師臉上撒了一點點粉。
    很快,粉就融進了紙人師的皮膚中,然後清晰可見的,幾個眨眼,紙人師的屍體就消融不見了,隻剩下一件黏濕濕的唐裝還在地上。
    這效果嚇了張子羽一驚,比《鹿鼎記》裏麵韋小寶用的化屍水恐怖多了,不愧是修仙產物。
    他問道:“這裏麵到底發生了些什麽反應?各種人體組織都變成了什麽?怎麽就消失不見了?”
    靈詩劍不知羞愧的反問道:“你覺得我知道嗎?”
    張子羽看她一眼,沒有再問。她讀高中的時候,沒有跟他在一起之前,物理、化學都學得稀爛。
    等屍體融了後,他取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在邊上蹲下,撩開床單,往床底找去。
    “你在找什麽?”靈詩劍問道。
    “他在我們追來的最後關頭,沒有選擇從地道逃跑,而是選擇了這個床底。這固然是在玩心理、障眼法,但依舊說明了,床底才是他覺得最安全的地方。”張子羽解釋道,“如果他還剩下些什麽寶物,那大概率就在這下麵了。
    說著話,果然就在床底下發現了個盒子。
    那盒子不大,就跟上學時的課桌盒差不多。
    伸手將盒子拖出來,一看,還有鎖。
    靈詩劍以劍氣切開鎖,將盒子打開。
    盒子裏的東西並不多。
    紙人師為了布局殺靈詩劍,已經把他幾十年的積蓄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入眼的第一個東西,是一個黑色的爐子,不大,巴掌大小,但造型看著像《西遊記》裏太上老君的煉丹爐。
    張子羽拿起來,問靈詩劍:“煉丹爐?”
    靈詩劍搖搖頭:“不知道。”
    “這不是煉丹爐還能是什麽?”
    “煉器的爐子呢?”靈詩劍說道,“長得都差不多。”
    “煉器的爐子這麽小?”
    “法器又不都是刀劍之類的,還有很多珠子,釘子,飛刀之類。”
    “好吧!”
    張子羽將爐子遞給靈詩劍,又從盒子裏拿起兩塊礦石,一塊黑乎乎的,拿在手裏沉甸甸的、像鑄鐵;一塊透明的但有血絲,觸感是冰涼的,像水晶。
    “這是什麽?”他又問靈詩劍。
    “不知道。”靈詩劍依舊是搖頭。
    他便抬頭望她,問道:“那你知道些什麽?”
    靈詩劍一點也不覺得羞愧,回道:“我是劍修,當然是知道劍法了!我既不煉丹、又不煉器,我怎麽認識礦石這種東西。”
    好有道理,張子羽也無法反駁。
    他把礦石遞給了靈詩劍,又撿起一塊尺許長的木料,耀金黑,也是沉甸甸,密度不會低於石頭,大概也是某種煉器材料。
    也不問靈詩劍了,直接把木料遞給她。
    木料之後,是三個瓷瓶,拿起來一看,一瓶練氣丹,一瓶補魂丹,一瓶噬魂丹,名字就標在瓶子外麵,但也不知道這些丹藥都有什麽用。
    當然,就算知道,紙人師的丹藥他也不敢隨意吞服。
    “說起來……”張子羽把瓷瓶遞給靈詩劍,問道,“你們蜀山為什麽沒有幫助提升境界和補藍的丹藥?”
    靈詩劍眼神不自然的閃爍幾下,眼睛看著別處,回道:“用丹藥提升境界,會導致境界虛浮。你想想,法力憑空而來,自然不能做到隨心掌控。我蜀山弟子,向來不走這些歪門邪道!”
    張子羽本來覺得很有道理,但抬頭看了看靈詩劍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撒謊。
    “是不是因為蜀山吃不起?”他問道。
    “不是!絕對不是!”靈詩劍斷然否定。
    “哦……”張子羽明白了。
    他又從盒子裏撿起三本線裝書,簡單翻了翻,一本《剪紙成人》,一本《移魂》,一本《禦鬼修仙法》,很明顯,兩門神通,一門修行法。
    都是紙人師展示過的。
    現在不是詳細研究功法的時候,張子羽翻了翻,便要把東西放回去,卻在這時發現,盒子裏麵,還有個壓箱底的東西。
    一麵腰牌,就在盒子的正中間。
    那腰牌是黑色,周邊鑲了一圈金色的邊,質感看著挺高級;朝上的一麵陽刻了兩個鎏金大字字“鬼差”,拿起來,沉甸甸的,翻麵,背後也同樣是兩個字,“地府”。
    “鬼差?”
    “地府?”
    張子羽皺了眉頭,把腰牌遞給靈詩劍看,問道,“這是啥?你不是說現實世界沒有陰朝地府嗎?”
    “本來就沒有。”靈詩劍看一眼,無所謂道,“可能也是什麽法器吧?或者就是個紀念性物品。”
    張子羽將信將疑,拿著腰牌翻來覆去的看。
    “唉!也不知道你怎麽那麽封建迷信?”靈詩劍搖搖頭,抱著東西轉身,“走了,該回去了。”
    “不再搜搜嗎?”張子羽拿著腰牌起身,“特別是那個地道,我覺得下麵還有寶貝。”
    靈詩劍回頭看他,問道:“現在不累了?”
    這麽一說,張子羽忽然又感覺疲倦回到了自己身體中。
    胸前、肩膀的刀傷又隱隱發痛了。
    他想了想,那地道本來是紙人師想引他們下去的,就算裏麵還有寶貝,但危險顯然更多。
    而且今天已經很晚很累了,確實應該下次再來。
    “嗬嗬!”他笑了一聲,道,“也是。”
    兩人便往店外走去。
    “我發現你不是很喜歡收取戰利品,怎麽回事?”張子羽問道。
    “身為一個劍修,旁物都隻會影響我出劍的速度。”靈詩劍回道。
    張子羽聞言沉默了一會,問道:“那劍呢?身為一個劍修,難道不希望多幾把劍嗎?”
    “……”靈詩劍頓了頓,幽幽道,“太窮了,沒想過。”
    打造一把飛劍所需要消耗的財力物力,遠超張子羽的想象。
    “好吧!”
    兩人穿過店麵,來到外麵街道上,張子羽回頭,又問道:“要燒了這裏嗎?”
    “不用了。”靈詩劍搖頭,“走吧。”
    還是那句話,當警察叔叔們查到超自然力量的時候,自然就知道這事不歸他們管了。
    燒不燒、毀不毀證據的,都不重要。
    兩人回到車上,張子羽再打坐半個小時,恢複了些身體,便開著車連夜回了工業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