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張子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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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張子羽醒過來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太陽都已經從屋子裏退出去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一時之間,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昨天……昨天發生了什麽?
他去地府溜了一圈……險象環生……
然後,哦,心裏那根刺、紙人師已經死了。
低頭看,胸口纏了幾圈繃帶,裏麵隱隱傳出的痛感也證明了,昨天的事是真不假。
“呼……”
那就是修仙者之間的鬥法嗎?
紙人師已經死了啊!
在床上坐了好一會,他才收拾了心情,穿衣服起床。
到洗手間去洗漱了,拖著拖鞋出門,來到了對門,開了密碼鎖,推門進去。
太陽在窗台,陽光映得屋裏明亮,靈詩劍披散著長發,穿粉色睡衣,曲著小腿,慵懶地靠在沙發上,玩著手機。
粉色的睡褲褲腳後退,露出瑩白腳丫,顆顆似豆蔻的腳趾微曲著,有一種動人心弦的可愛。
陽光很明亮,她也很明亮。
雪雪挨著她的小腿,跟她一樣,懶洋洋地睡著。
小貓有四個月大了,已經是一條合格的貓貓蟲了。
醒來就見少女與貓與陽光,這世界怎麽會有這麽美好的事情呢?
他靠在門邊,看了好一會。靈詩劍察覺他的動靜,抬起眼眸過來看一眼:“你站在那裏幹嘛?”
張子羽沒有回話,走進屋,反手關了門。
“好點了嗎?”靈詩劍又問,“身體還疼嗎?”
“沒什麽感覺了。”張子羽回答。
說起來,修仙者的身體就是不一樣,明明是那麽深的刀傷,一夜過去,現在已經結痂了,不影響身體活動了。
或許明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不至於影響他上班。
所以說修仙者這個身體啊,可真適合打工,被老板剝削。
靈詩劍便懶懶地往廚房指了指,說道:“鍋裏熬了皮蛋瘦肉粥,應該還熱和著。”
“嗯,好。”張子羽應了一聲,就輕車熟路地走進廚房,拿碗給自己盛了一碗粥。
他太過熟練,都沒讓人覺得有什麽不妥,好像這就是他家一樣。
“你吃了嗎?”他還反客為主地問靈詩劍。
“早就吃了。”靈詩劍回道。
“哦!”
張子羽端著一大碗粥從廚房出來,也不去飯桌,來到茶幾前,將粥擱到茶幾上,又反手將雪雪抱起來,然後盤坐到地毯上,一邊摸著毛茸茸的貓,一邊湊過脖子去喝粥。
沙發茶幾間的地毯,才買不久。是張子羽見靈詩劍追劇時,老是喜歡盤坐在地上,特意買的。
ru貓吃肉粥,又是一件美事。
或者說,拔掉了紙人師這根心頭刺,張子羽心情愉悅,幹啥都開心。
喝了粥,把碗洗了,出門來,發現靈詩劍看手機看得格外認真,但又不像是在玩遊戲或者看劇,他問道:“你在幹嘛?”
靈詩劍看他一眼,便把手機舉過來,屏幕給他看。
他定眼一瞧,屏幕上,上麵問,“在夜間跟車行駛,不能使用遠光燈的原因是什麽?”下麵跟著有bcd四個答案,是個多選題。
“科目一?”作為駕齡三年的老司機,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科目一的考題,他笑看著靈詩劍,“想考駕照了?”
“昂!”靈詩劍應了一聲,手機收回去。
她越來越發現,在現代都市裏當個修仙者,不會開車可太不方便了。
“那報名了嗎?”張子羽問。
“還沒有,就先看看題長什麽樣子。”靈詩劍回道,“而且我都不知道附近有些什麽駕校。哪個駕校好一點?”
“我也不知道。”張子羽搖頭道,“我是在學校考的,大一的時候課少,閑著沒事,就去考了。不過倒是沒花多少時間,都是一次過,總共就花了四十幾天。
“去年,精軋車間有個同事是在這邊考的,好像是直接在科目二考場練車。我明天去幫你問問他是報的哪個駕校。”
“好!”靈詩劍說道,“幫我問問,我也要一次過。”
兩人說著些駕校的事,又說了說科目一的題。
張子羽是考過的人,加上本身是擅思,善於總結,所以有許多經驗,都仔細說給靈詩劍。
靈詩劍則是一邊聽他的經驗,一邊刷題,當刷到刁鑽奇怪的題時,就會笑嗬嗬的拿來考他。
而這個時候,他往往也答不出來。
一問一答一講解間,竟有幾分七八年前,兩人在課間商討難題的樣子。
陪著靈詩劍學了一會科目一,張子羽便去拿來昨晚從紙人師那裏搜刮來的功法和法術,研究了起來。
科目一,是靈詩劍的要緊事,學一門法術,卻是他的要緊事。
他作為一個修身境修仙者,卻隻會法,不會術。一身法力,遇事臨敵時,隻會像個普通武夫一樣靠蠻力。甚至還不如別人那些習武多年的人。
守著金庫,卻沒有鑰匙,就是他目前的處境。
至於說劍法,為什麽靈詩劍那一身精妙的蜀山劍法不傳給他呢?是靈詩劍因為私心、因為宗門規定,故意不教他嗎?
非也。實在是這貨在劍法上的天賦,不怎麽樣。
他學了許久,在靈詩劍這種劍法天才的教導下,也隻勉強學會了兩式劍法,還是最基礎的劍法。
就像李淳罡“從摸到劍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將是劍道魁首”一樣,張子羽在摸到劍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路,不在劍道。
甚至,他的路不在戰鬥之上。跟靈詩劍這種劍道天才加戰鬥天才在一起,他深知一件事,靠打架,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翻身出頭。
別人有恐怖到極致的動態視力,他隻能看到刀光劍影,別人能看清楚刀劍的來去動向;別人有恐怖到極致的危險感知、弱點覺察,他就隻能等劍砍到身上了,才知道痛。
天賦上的事,強求不得。
那麽他的路,在哪裏呢?
須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修仙界有仙有神有妖有魔,不辨他們的立場,但知,他們都是智慧生物。
既然都是有腦子的,那就說明,腦力,依舊高於蠻力之上。
就比如紙人師這樣的,以紙人之術,於暗處做局。
如果不是遇到了靈詩劍這種實力高過他太多的高階修士,比如,被他做局的是一個采氣境劍修,或者,他是一個采氣境的紙人師,那麽,誰生誰死,還不一定。
所以,他的路,應當與紙人師類似。
打架這種事,有靈詩劍在,足以。他以後要做的,就是動動腦子,搞搞後勤。
危險的事情,交給年輕人去做,他藏在後麵就好了。
對於張子羽來說,拿到功法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做什麽?
沒錯,是翻譯。
大約功法都是很久之前的古人編寫的,他到目前為止接觸到的三門修行功法加兩門法術,全都是用文言文寫的。
而文言文,實在是不方便研究、修行。
若有想修仙的同學,且不問你的天賦幾何,也不問你善不善長打架,甚至都不問你懂不懂經脈穴位,隻問你,文言得好嗎?
午後時分,張子羽盤坐在茶幾前,拿著筆,在記事本上寫寫畫畫,有不懂的、不確定的,就出聲問靈詩劍;而靈詩劍坐在他背後的沙發上,拿著手機刷著科目一,有不懂的、好玩的,就出聲問他。
秋日的太陽懶懶的,從窗台照進來;這時的風也沒有精神,無力地拂動窗簾。
不知道什麽時候,靈詩劍伸展身子,將一雙腳丫子踩在了張子羽背上。
陽光從窗台緩緩地向屋內挪動,到貓窩,過茶幾,到飯桌。
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張子羽將三本功法一口氣翻譯了下來,得到了三本普通話版本的功法。這得益於他已經翻譯了兩門功法,有了不少經驗。
三門功法,或者說,一門修行功法,兩門法術。
其中,紙人師的修行功法名叫《禦鬼修仙法》,他暫時用不上。畢竟他現在有最好的修身境修行功法。
而後續功法,《純陽真人鑄劍導引法》,自然也比這門功法要好。
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好,增長見識也好,作為備用功法也好,都是可以翻閱研究的。
而稍微研究了功法,便能明白紙人師為什麽會不知死活的打起了靈石劍的主意。
因為這門功法的重點就是,禦鬼修行。其進入修身境的條件是,有一隻修身境的鬼;進入采氣境的條件是,有一隻采氣境的鬼。
加上紙人師又修煉了《剪紙成人》這門法術,所以就是,他至少需要一隻采氣境的紙人,才能進入采氣境。
而很顯然的,紙人師在修身境很多很多年了,大概已經到了修身境的極限壽命了,所以他才會鋌而走險向靈詩劍出手。
本來,以他的實力,對付普通的采氣境修仙者,精心做局,是很有機會的。
但是他沒時間等了。
凡間的修仙者太少了。
兩門法術,《剪紙成人》和《移魂》,前者講的是怎麽製作紙人,怎麽激活紙人,怎麽控製紙人;後者講的是怎麽控製靈魂和怎麽分離靈魂。
值得一提的是,兩門法術都和《禦鬼修仙法》很契合,甚至三者相輔相成,晃眼一看,還以為是配套的法術。
法術和功法,都側重於靈魂。
這對張子羽來說,是不好的消息。
因為《上清修身法》是專注於法力和肉身的功法,一點都不涉及靈魂。或許那沒有總綱的部分,《上清養心法》是專注於靈魂的。
他一點也不了解靈魂的修行。
《剪紙成人》還能研究研究,但《移魂》就完全不行了。
且把《移魂》擱置一邊,專心研究《剪紙成人》。
而他剛剛將《剪紙成人》翻開,還沒看幾頁,那邊靈詩劍就喊吃飯了。
回頭一看,靈詩劍正圍著圍裙,端著一份蒜苔炒肉從廚房裏出來。
“嘖!真是個賢惠的女人。”他心裏得意一笑。
便將書合上,計較著什麽時候去買些製作紙人的材料來,一邊將六本書,原版和翻譯版,摞成一疊。
然後,他起身站了起來。
但,不知道是因為坐得太久了,還是因為他這個壯得跟牛一樣的家夥貧血了,或者就是因為起猛了,他腦袋忽然一陣發暈。
差點沒站穩。
站在原地緩了好一會,才覺得好些了。
“是受傷的原因嗎?”他心想。
“還幹嘛呢?過來吃飯了!”
這時靈詩劍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那聲音帶著責怪,叫他有點心煩,看過去,靈詩劍正抱著電飯煲內膽從廚房走出來。
她一邊走,一邊嗔怪的看著他。
那眼神,似乎有些奇怪。
不知道為什麽,張子羽心裏又出現了昨天在紙別墅裏,周強問他的那個問題,“你猜,她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個靈詩劍有些奇怪,莫不是假的?
他想著,心裏便是一驚。
“你怎麽了?”靈詩劍又關切道。
“沒……”張子羽笑了笑,“沒事!”
這個靈詩劍怎麽可能是假的呢?
他又感覺荒唐,紙人師怎麽可能有這種實力?
而且,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清晰明朗的,清清楚楚,不可能有錯。
他心裏嘲笑了自己一下,多疑多到這種份上,他不會是有精神病吧?
搖搖頭,他走了過去,在慣常的位置坐下。
今天的菜很豐富,為了給他恢複傷勢,靈詩劍又還熬了雞湯。
如此貼心的詩劍,又怎麽會是假的呢?他心裏又笑自己。
吃了飯,洗了碗,又出門散步,回來玩了兩個小時王者,而後再修煉三個小時,美美的一天便結束了。
張子羽爬上床,蓋上小被兒,美美……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