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國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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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若和葉遠舟送別了楊刺史,各自上馬,宇文闕的車夫這才輕輕搖起鞭子,馬車走動起來。
    馬車走得很慢,杜若他們兩個人騎著馬遠遠跟在後麵也是不疾不徐。
    “為何要跟他去國師府?”葉遠舟低聲問。
    杜若沒有立刻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扭頭看了看他,微微挑眉,了然道:“你似乎不大喜歡他。”
    葉遠舟沒有否認這一點,他的性子一向坦率,什麽事不喜歡藏著掖著:“的確如此,或許是受我父親影響吧,習武之人,對於那種什麽祭天祈福、求雨占星,向來是不信也不喜的。
    若是真的卜卦便能克敵,還要我們征戰沙場幹什麽?直接找他百八十個術士編成一隊,列於陣前算死對方豈不是妙哉!”
    杜若被他的措辭逗得差一點笑出來,但考慮到現在他們在外頭的大街上,前麵還有坐在馬車裏的宇文闕,若是自己表現得太失禮也不好,這才強行忍住。
    “你方才有沒有注意到國師的穿著打扮?”杜若把笑忍了下去,小聲問葉遠舟。
    她的聲音甚至比葉遠舟方才說話的時候還要更低了幾分,因為她知道,葉遠舟是習武之人,耳力了得,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為了防止周圍還有跟他一樣耳力不凡的人,她也隻能用那種極低的聲音來講話了。
    葉遠舟微微一愣,扭頭看看杜若,搖了搖頭。
    他查案子的時候還算心細,但是一個練武的大男人,若是說對方手裏或者腰間別著一把什麽樣稀罕的兵器,那他一準兒會看得真真切切,仔仔細細。
    可是若是說對方身上穿了什麽衣服……
    哪個大男人閑著沒事兒,盯著另外一個大男人的衣服瞧啊!
    “我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國師,果真是氣質清幽,仙風道骨,不同於一般的凡夫俗子。”杜若對葉遠舟小聲稱讚到,“無論是身上的熏香,還是那手上的護指,都不是一般人能夠襯得起來的。”
    葉遠舟眉頭一動,朝杜若看過來,杜若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葉遠舟轉而便輕笑出來,點頭說:“這倒是不假,我是個粗人,過去也隻聽說過國師的博聞強識,這次算是借了你的光,才能到國師府一同拜訪。”
    雖然說宇文闕作為國師,從先帝那會兒便備受器重,可以說是滿京城的達官貴人、皇親國戚,就沒有人是不想攀附巴結他一下的。
    盡管他並沒有任何的實權,卻是眾人心目之中真正意義上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是在宇文闕本人的堅持下,國師府卻是不同於那些紮堆兒湊在一起的大宅子,而是在京城之中一個偏僻的角落裏麵,獨占一隅。
    杜若和葉遠舟騎著馬跟著車,一路走來,那些熱鬧喧囂逐漸被甩在了身後,在穿過一片小樹林之後,這才終於在前方看到了一座大宅子。
    這大宅修得很素淨,院牆不過是白牆灰瓦,看著別說是國師府,就算是一間寺廟,都會給人一種香火不大旺盛的感覺。
    但到了門口,宇文闕從馬車上下來,杜若和葉遠舟也下馬隨他一路走進去,這才算是開了眼,相信這真的就是國師府了。
    宇文闕的宅院裏頭樸素歸樸素,卻十分雅致清幽,院中曲橋回廊,亭台假山,猶如到了一處世外桃源。
    國師府裏的下人並不多,和其他地方不同,他們的身上都是青灰道袍,見到主人回來了,隻是行禮,並不開口,宇文闕吩咐他們在後花園中準備茶點,他們也隻是鞠躬之後便退下了。
    似乎是看出杜若麵露詫異,宇文闕淡淡道:“杜司馬可是覺得我這府中仆人甚是怪異?”
    他伸手指了指周圍的那幾個家仆,指套閃著銀光:“這些人都是一些天生的喑人,有口不能言,發不出聲響。
    別處不喜,覺得他們不夠機靈,帶出去也不體麵。
    偏我這人最喜清靜,便將這些在別處遭人嫌棄的喑人都要了過來。”
    “國師真是心善!”杜若稱讚道,“陛下有國師這樣的良臣,真乃大殷之幸,天下百姓之幸!”
    麵對杜若的熱情稱讚,宇文闕依舊表情淡淡的,仿佛被誇獎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三個人在仆人的引領下,來到了國師府的後花園,這邊和前頭比起來,更顯清幽,院中有一亭子,周圍許多花圃,花圃之中種植著各種花草,鬱鬱蔥蔥。
    葉遠舟對這些東西本就不怎麽熟悉,這會兒打眼一瞧,都是不認識的花花草草,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杜若則不同,她看著那滿院子的各色花草,心中大感驚詫。
    葉遠舟不認識,她卻是認識的,那裏麵大多都是藥材,甚至有許多是平日裏很難見得到的罕見草藥,或者是難得一見的奇花。
    這些花花草草並不好養活,因此才會倍顯珍貴,沒想到在這裏竟然種植了許多,還鬱鬱蔥蔥,生長得十分茂盛。
    她的腳步都不由自主放慢了許多,一路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
    宇文闕注意到了,卻也不催促,由著她四處查看。
    待到進了亭子裏坐下,杜若忍不住稱讚:“國師這後花園可真是妙啊!讓杜某大開眼界!”
    “哦?”宇文闕饒有興致地看向她,“杜大人認得我那些花花草草?”
    “並不能全部認得,隻認識一部分。”杜若很激動地點點頭,“並且我認識的那一部分,大多數也是要麽沒有見過開花的樣子,要麽從來沒有見過鮮活的是個什麽模樣,隻見過它們的根莖已經焙幹變成了藥草的而已。
    據我所知,這些東西很難種植,不好伺弄,沒想到國師竟然將它們養得這般好!”
    “杜大人也很讓我驚訝。”宇文闕一手提茶壺,另一隻手輕輕攏起寬大的衣袖,替杜若斟了一杯茶,“我這些花花草草,尋常人很少有人識得,就是外頭的那些個郎中,也未必認得出是什麽,隻當是尋常野花雜草,不曾想,杜大人竟然不僅認得,還知道他們入藥的部分是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