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當年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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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為鬧過這一次之後,找個機會私下裏再安慰安慰,勸一勸,說不定能夠弄清楚兒子到底出了什麽事。宗紹嗣也就沒有頂著宗幼林的火氣繼續火上澆油,把妻子、兒媳分別勸回去,想著尋個恰當的時候,父子兩個人私下裏推心置腹一番。
    結果才過了不到兩日,家裏便橫生變故——年幼的嬰孩兒和乳母一夜之間雙雙在家中死去。
    一大早家裏人遲遲不見乳母帶著孩子去給祖父母問安,便差人過去看一看,是不是孩子有什麽頭疼腦熱的狀況拖住了乳母。
    被派過去查看的小丫鬟來到乳母和孩子住的院子裏,敲了門也不見有人回應,便直接推門進去。
    不進去還好,這一進去,毫無防備的小丫鬟一眼看到倒在地上已經死去多時的乳母,還有乳母身子底下露出來的一隻小小的腳丫,嚇得兩眼一黑,差一點當場就過去。
    等著小丫鬟抖得好像篩糠一樣的跌跌撞撞跑去報信兒,宗家二老,還有兒媳婦慌慌張張跑過去查看情況,一看屋子裏的情形,兒媳婦兩眼一黑,當場便栽倒在了地上。
    報了官之後,縣衙派了仵作過來查看情況,仵作在驗屍之後,說乳母應該是死於胸痹,因為死得突然,懷裏抱著的嬰孩兒來不及放下,摔倒在地剛好被壓在身下。
    年幼的嬰孩兒哪裏承受得住一個大人的重量,於是被活活壓死。
    雖然是一樁人間慘劇,但卻找不出什麽不尋常的痕跡,隻能說是不幸的意外。
    官府那邊得了仵作的回稟,便將此案作為一場意外了結掉了。
    外人聽說此事,都感到唏噓,宗家在那一帶的口碑很好,所以很多人都同情他們,紛紛上門探望,安慰他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兒子和兒媳年紀尚輕,回頭收拾好悲痛的心情,還能再孕育孩兒,那個早夭的嬰孩兒就讓他到極樂世界去吧。
    宗紹嗣夫婦懷著失去金孫的沉痛心情,招呼這些上門來探望的鄰居,等把鄰居都送走了,還得找人寬慰遭受刺激的兒媳婦。
    誰能想到,在遭遇到了這種橫禍之後,宗家竟然屋漏偏逢連夜雨,雖然說老兩口安排了婆子和丫鬟日夜守著兒媳婦,卻還是出了岔子。
    夜裏,守夜的婆子估計是連著幾日這麽耗著,實在是太困了,一不小心便睡了過去,等她再驚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少夫人已經把自己吊死在了屋門口,人都已經涼了,一口氣也沒有留下。
    不到半月的功夫,宗家就死了三口人,一時之間銅河縣裏沸沸揚揚,都是議論他們家到底是衝撞了什麽,怎麽會突然之間鬧出這麽多的人命來。
    原本那些在孩子夭折後上門安慰他們的鄰居友人,這會兒也有些心生忌諱,不敢輕易登門。
    宗紹嗣夫婦也被這巨大的悲痛打擊著,有些扛不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家人關起門來誰也不見。
    不僅如此,就連家裏的許多仆從也因為害怕,紛紛請求離開,哪怕被派去最偏遠的莊子幹活兒也可以。
    宗紹嗣覺得強扭的瓜不甜,已經有了去意的下人硬留下來也沒有用,便把沒有身契在自己手裏的仆人都放了,有身契的想去莊子上什麽的,也都一並放了出去。
    之後的一段時間,幾乎沒有人再見過宗家的人外出,原本闊氣的大門,就隻有兩邊掛著的白燈籠在風中搖曳,看起來要多淒涼就有多淒涼。
    最初大家都覺得可能是一下子家裏出了這麽多的事情,本身就很悲痛,外麵又有閑言碎語,不想露麵也是無可厚非的,換成是誰估計也是一樣。
    但是過了很久,依舊沒有見到任何一個宗家的人出來露麵,這就不免讓一些原本與他們家關係親厚的人擔心起來。
    他們商量了一下,找了一天跑去宗家,想要探望一下老朋友,聊表安慰,也確認一下他們是否一切安好。
    結果大門的門板都要拍碎了也叫不開,這些人擔心得緊,又不敢輕舉妄動,怕反而給自己惹下麻煩,隻能跑去縣衙去報官。
    縣令一聽又是宗家的事情,隻覺得頭都有些大了,派了兩個衙差跟著這幾個人到宗家去,果然也是敲不開門。
    任憑衙差用刀鞘把那門板撞得哐哐響,裏麵就是毫無反應。
    最後兩個人一個托著另一個的腳,幫他翻過牆頭去,從裏麵把門打開,一群人這才一擁而入,到裏麵查看情況。
    不看還好,一看到家裏的情形,別說是那幾個宗家的熟人,就連兩個相比之下見多識廣的衙差都差一點當場就嘔吐出來。
    宗家的大宅子裏,前院安安靜靜,空無一人,到了後院裏麵,赫然看到宗紹嗣和他的夫人兩個高高吊在自己住的主屋的屋門口,估計時日不短了,那屍首顏色可怖,模樣就好像被吹了氣一樣脹鼓鼓的,眼珠子都凸了出來。
    再往後麵走一走,宗家老太爺和老太君那邊的情況也是如此,都掛在了自己臥房的門框上。
    除此之外,家裏麵原本留下來的那幾個老仆人也是無一幸免,都同樣是麵目可怖的吊死在下人房中。
    一大圈找下來,這家裏竟然就隻有一個活口,那就是宗幼林。
    說他是活口又好像不太確切,嚴格說起來,被衙差們找到的時候,他隻能算是“半個活口”——宗幼林依舊被關在書房裏,門上沒有掛鎖,但是房門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就好像被什麽無形的東西封住了一樣。
    兩個衙差又是撬又是踹,好不容易把那兩扇門弄開,宗幼林倒是沒有上吊,但是他被關在裏麵披頭散,麵黃肌瘦,看起來好像要被餓死了。
    見到有人來,他也隻是虛弱地睜眼看了看,就又閉上眼睛繼續睡了過去,一副隨時可能都會死的樣子。
    衙差也不知道會遇到這麽棘手的局麵,連忙讓其中一個跟著一起進來,這會兒雖然被嚇壞了倒也撐得住的宗家友人再去衙門報個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