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童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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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請童老板給我們說說!”杜若一臉誠懇地詢問。
    從童老板的表情就看得出來,如果有的選,他並不想講起與那座凶宅有關的任何事情,那種恐懼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從眼睛裏麵就會不由自主流露出來。
    但是對方畢竟是光打打交道都能讓自己在鄉裏鄉親之間倍感榮耀的貴人,他也沒好意思拒絕,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行,那我就把我知道的跟你們說說!
    不過說歸說,你們聽一聽,解個悶兒就算了,可千萬不要真的跑去那凶宅裏!
    我知道你們讀聖賢書的人,見多識廣,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得聽勸!這世上啊,說不清道不明的邪門事兒太多了!”
    杜若顯然並不認同童老板的這種說法,不過她也沒打算硬要去與對方爭論,而是一團和氣地點點頭:“多謝童老板提醒,我們一定會謹記於心。”
    童老板歎了口氣,醞釀了一下情緒,估計還是覺得心裏沒有底,左思右想之後,幹脆叫人在家裏的小佛堂門口擺了桌椅,請杜若和葉遠舟坐到那裏去。
    葉遠舟有些哭笑不得,杜若也很無奈,但是隻要童老板能安心開口,別說是在小佛堂門前擺桌椅,就算是讓他們陪著童老板到廟裏去聊這事,那也沒關係。
    坐在佛堂門前,童老板似乎心裏也安定了一些,細細回憶了一下,把那座凶宅有關的傳聞,他能夠聽到的都講給了杜若和葉遠舟。
    那座荒宅原本是住著一個大戶人家的,那一家人姓宗,祖上是從別處遷徙過來,在銅河縣當地沒有太多的族親,但是家境富裕,名下有許多田產,還有古玩商鋪,可以說是十分殷實。
    這宗家掌事的名叫宗紹嗣,那會兒年紀剛過五旬,長子宗幼林已經娶妻生子,宗紹嗣與發妻另外還育有兩個女兒和一名剛剛十歲出頭的幼子。
    宗家的老太爺和老太君也都還建在,一家人四世同堂,所以起了那麽一座漂亮的宅院,過得其樂融融,與周圍的鄰居也相處融洽,時常走動。
    有一年,這宗幼林的娘子收到請帖,說是娘家祖母過大壽,小兩口決定前去拜壽,順便也算是陪著離家多年的娘子回娘家省親。
    因為路途遙遠,需要跋山涉水,兩人商量之後,便將年幼的嬰孩兒留在家中讓乳母照顧著,帶上賀禮,辭別父母家人,啟程回去祝壽省親。
    這本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誰也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次尋常的出門省親,竟然會給這一家人帶來天翻地覆的變化,甚至是滅頂之災。
    宗幼林夫婦二人一去就是許久,眼見著已經超出了原本約定好的歸期,人沒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家裏麵覺得內心不安,猶豫著要不要想辦法送個信過去,或者找人打聽打聽情況。
    不打聽吧,杳無音訊讓人不放心。
    打聽吧,又怕萬一隻是兒媳好不容易回娘家一次,心生眷戀,想要多住幾日,他們捎書信過去也不大好,讓親家覺得他們宗家小心眼兒。
    正在糾結要不要拜托別人去幫忙打聽消息的時候,這夫妻二人終於回來了。
    家中二老鬆了一口氣,問過這小夫妻才知道,原來是兩個人回程的路上遇到了一群逃荒的災民,起了亂子,兩個人一度被衝散,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彼此,短暫休整之後才又重新繼續趕路,耽誤了不少功夫。
    雖然這過程聽了讓人有些心驚,覺得後怕,但人終歸是平平安安回來了,家裏人便覺得謝天謝地,很快就把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後。
    然而,又過了一陣子,大概在小兩口回來月餘之後,很快家裏人就察覺到了異樣。
    兒媳婦依舊是原本的樣子,倒是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兒子卻可以說是性情大變,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原本的宗家長子宗幼林,是一個性格溫和寬厚的人,性子很好,溫文爾雅,雖然說是跟隨著父親管理上鋪,早些年卻也是在書院裏麵正兒八經讀過書的,因而平日裏也會有閑情逸趣寫寫畫畫,或者與幾個誌同道合的友人一起吟詩作對。
    這一次回家之後,起初的一小段時間裏,他說身體抱恙,需要一個人靜養,然後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裏麵,每天隻讓人把飯菜送進去,其他一律不見不理。
    別說是他平日裏交好的友人了,就連父母、妻兒也是一樣,一律鎖在門外頭。
    宗紹嗣的夫人覺得古怪,兒子對父母避而不見,連自己素來恩愛有加的娘子,還有稚嫩可愛的孩兒都不肯看上一眼,隻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裏,莫不是在外麵遭遇了什麽,導致有了什麽難言之隱,不願意讓家人知道?
    夫人將這個猜測偷偷與宗紹嗣說了,宗紹嗣也覺得十分有道理,心裏不免更加擔憂,怕宗幼林因為羞於啟齒,所以諱疾忌醫,本來還有得挽救的問題,最後因為耽誤了醫治變得無可救藥,於是便找了縣裏麵有名的郎中到家裏來,想要看看他究竟是怎麽了。
    沒曾想這樣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舉動,換來的卻是宗幼林異常的排斥和大發雷霆。
    他在家裏人強行打開書房門之後,便暴跳如雷地抄起書房裏所有的東西朝他們猛砸過去。
    花瓶、硯台、鎮紙,隻要是他能拿到手裏的,便猛勁兒朝門口砸過來,絲毫不顧忌會不會砸傷別人。
    郎中雖然是奔著宗家出手大方,能給自己高昂的診金,這才願意親自上門看診的,但他也不願意剛到手的診金轉手就給自己買了湯藥治傷。
    於是見到這樣的情形,郎中毫不猶豫地退了診金拂袖而去,宗紹嗣夫婦還有兒媳婦倒是還想堅持堅持,結果宗紹嗣的夫人被一本飛出來的厚厚書冊砸中了腳,腳背當場就腫了老高。
    兒媳婦也被一隻筆丟中了額頭,紅腫一片。
    宗紹嗣見狀,也隻好帶著兩個婦人趕緊避開,不去與正在發瘋的宗幼林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