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九十七章 讓督察院梅開二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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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看著離去的朱棣背影,藏在身後的戒尺在手中一顫一顫。
    馬皇後走至朱元璋身邊,輕聲道:“重八,這算什麽,想送孩子,卻又不見孩子,哪有這樣當父親的。”
    朱元璋收回目光:“已經見過了。”
    朱棣沒有停留,需要攜帶的東西也不多,收拾好了,還沒黃昏便辭別了朱棡、朱橚等人,出了城前往碼頭。
    在內侍的攙扶下,六七歲的朱高熾站在碼頭觀望長江,鱗次櫛比的船隻鋪開,蔚為壯觀,碼頭也頗是繁忙。
    商人想趕在臘月裏在金陵多賺些錢財,夥計想要趁著活多添一些家底,士人想要到金陵走親訪友,嗯,還有個老人站在那裏,佝僂著身子陪著一個坐在碼頭長堤上的孩子。
    這孩子真夠膽大,也不怕掉到水裏去。
    哦,他看到了自己。
    朱高熾拉了拉一旁朱棣的衣袖,輕聲道:“父親。”
    “怎麽了,熾兒?”
    朱棣俯身。
    朱高熾指了指:“哥哥來了。”
    “哥哥?”
    朱棣順著朱高熾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愣了下,轉而笑了起來:“我還在想,是熾兒的哪位哥哥,不成想是你。”
    顧治平恭恭敬敬地行禮,認真地對朱棣道:“父親不在金陵,母親不便出麵,我隻好主動請纓前來送王爺一程,以感謝王爺對顧家的照顧。”
    朱棣看著如同一個小大人的顧治平,有些感歎。
    這家夥過了年可就九歲了,比朱高熾懂的東西多,做事也頗有顧正臣之風。
    先生的長子,皇長孫摯友。
    朱棣平靜地說:“感謝什麽,你與熾兒親如手足,我不過是做點本分事。”
    顧治平笑了,將自己背著的小背包取了下來,遞給朱棣:“祖母與母親知道王爺一家人要北上,走得倉促,來不及準備些什麽,便準備了一些東西給高熾弟弟,帶在路上吧。”
    朱棣沒有拒絕,順手接過:“東西收下了,告訴你祖母與母親,先生一定會凱旋,至於格物學院的事,不必擔憂,父皇自有安排。”
    顧治平含笑,作揖道:“我一定轉告,王爺,王妃,高熾,一路平安。”
    朱高熾還禮:“等我回來,咱們再一起討論學問之道。”
    “好,我等你回來。”
    顧治平答應。
    朱棣看著朱高熾那燦爛的笑,很是欣慰。
    登船,揮別。
    顧治平看著船離開碼頭,揮舞著手臂,輕聲道:“呂伯,你說這次分離需要三年嗎?”
    呂常言目送船隻,回道:“陛下定的是三年,除非燕王能立下什麽大功,否則很難被調回。不過少爺放心,曹國公在北平,怎麽都不可能讓燕王一家人受了委屈。”
    顧治平自然清楚這一點,不管是誰在北平,都不可能讓朱棣一家受委屈,廢為庶民是給文官看的,當真就天真了。
    “我總覺得這次燕王衝動的有些不符合他的性情。”
    顧治平嘀咕了句。
    呂常言俯低聲音:“少爺想讓人調查下是誰給燕王傳的信,又說了些什麽?這可不太好辦,咱們人手單薄得很。”
    顧治平搖頭:“不必,咱家都被文官說成那樣了,還是關起門來好好過日子吧。”
    呂常言沒說什麽,隻是一雙老眼有些冰冷。
    活了一輩子沒見過顧家這種好人,雖貴為國公、國公夫人,可他們不僅將下人當人看,還將下人的家人當人看。
    不是收買人心,而是實打實發自內心。
    骨子裏,給人一種親和之感,似乎——就是一個大家庭。
    呂常言不明白那些文官為何非要一次又一次地想要顧正臣的命,若不是自己上了年紀,沒了當年的本事,若不是顧慮牽累到鎮國公府,自己不介意快意恩仇一次。
    哪怕是血濺三步,也要告訴那些官員,作惡當死!
    顧治平感覺到了殺氣,拉了下呂常言:“回家了。”
    呂常言收斂了氣息,佝僂著腰跟上前,沒走多遠,便低聲說了句:“有人跟著咱們……”
    督察院。
    邵質用手指輕輕觸碰了下鼻子,忍不住恨恨地說:“可惡的——嗯,還有那個沈勉!”
    張伯益歎了口氣:“沈勉可是錦衣衛的人,陛下私兵,咱們沒有證據可不好去彈劾他,萬一惹怒了此人,反過來在陛下那裏說說咱們的不是,那事情可能更糟。”
    邵質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隻是有些不甘心。
    禦史李覺一個布條綁著,一頭掛脖子上,另一頭吊著胳膊,走入大堂,沉聲道:“人走了,隻不過在這之前,定遠將軍顧治平去送了下,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跟了一路也沒發現什麽。”
    邵質看了一眼李覺:“咱們要對付的是鎮國公,沒必要盯著一個孩子吧?”
    李覺臉一紅:“我這不是想找找破綻。”
    邵質皺眉:“日後不準了,咱們對付顧正臣都這麽困難了,若是將那顧治平也扯進來,事情很可能失控,這個孩子——比他爹更不好招惹!”
    李覺打了哆嗦,連連點頭。
    邵質的話不是誇張,顧治平看似隻是個孩子,可他是真正有官職在身的孩子,領著朝廷俸祿呢,他有個同窗還同鋪的兄弟叫朱雄英,他喊皇帝為祖父皇帝,喊皇後為祖母皇後!
    這家夥除了沒改姓之外,和皇孫已經沒啥區別了,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還領著皇宮裏的例錢,無論是去坤寧宮還是去東宮,都沒人攔他……
    顧正臣隻是個臣,確實有些地方足以讓皇帝忌憚猜疑,能運作。
    可顧治平是個孩子啊,官員如此沒底線地針對他,皇帝一旦知道,不將官員弄死才怪……
    李覺剛點頭,就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去,臉色陡然一變,喊道:“你,你想幹嘛?”
    “怎麽,見到本王不知行禮?”
    “下官見過晉王。”
    邵質等人趕忙走出,一個個看向手中拿著、腰間別著笏板的朱棡,有些心驚膽戰。
    我去,老朱家還有完沒完了,朱棣剛走,又冒出來一個,這是打算讓督察院梅開二度,再洗一次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