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活了一百次的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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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裏很安靜,隻有月光還醒著。被盛夏至叫做‘大頭’的橘粉色月季,開著大大的花苞,被太陽曬了一天,烤出甜膩的香氣。
    江寒怕吵醒盛夏至,步子邁得很穩,也很輕。
    他想送她回房間,盛夏至卻說“去廚房,我還沒吃飯。”
    她說得突然,底氣也足,江寒嚇一跳,差點鬆手,把她丟到地上。他趕緊往上托了一下,問“我把你吵醒了?”
    “沒有,我裝睡的。”盛夏至一點不心虛,“怎麽能對契爹和劉女士說謊呢。”“你可能看不見,所以我告訴你,我衝你翻了個白眼。”
    江寒說完,作勢要鬆手,嚇得盛夏至勒緊他的脖子,勒得他差點背過氣。
    “鬆手,鬆手!”江寒拍她胳膊,“怎麽,還想殺人滅口。”
    盛夏至作勢又要掐他脖子,“沒錯,被你發現啦。”
    兩人在院子裏鬧了一會兒,盛夏至突然安靜下來,說“我們已經到家了。”
    江寒不解,“所以呢?”
    盛夏至又說“所以,你可以把我放下的。”
    不知為什麽,江寒被這句話羞紅了臉。盛夏至驚呼“江同學,你耳朵紅了,哇,脖子也紅了。”
    江寒突然不肯放下盛夏至了。他粗聲粗氣地說“被花香熏紅的。”
    說著,固執地把盛夏至背到廚房,放到椅子上才肯罷休。
    一粉一黃兩個飯盒壘在桌子上,江寒把上麵那個遞給盛夏至。
    盛夏至接了過來,才揭開飯盒蓋子,突然沒頭沒尾地說“我聽同學說,月季的香味,早晨和傍晚是不一樣的,晚上要更濃一些。”
    江寒早忘了自己拙劣的借口,茫然地問“什麽?”
    盛夏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告訴他這些,她不想深究,很快換了個話題“說起來,我好像每次回家,總能遇到大家。
    契爹和劉女士,周叔周嬸,還有其他人,不管冬天夏天,大家都很喜歡晚上散步。”
    江寒也想起來了,有時盛夏至晚歸,他去接她,總能看見有村民等在路邊。
    “笨蛋。”江寒提醒她,“大家特意在等你。”
    盛夏至很驚訝,小排骨夾到一半,忘了放進嘴巴裏。江寒趁機奪走她的小排,嘲笑道“你竟然沒發現。”
    “對哦,我竟然沒發現。”盛夏至很高興,眼睛笑得眯起來,“大家真好啊。”
    江寒提醒她,“因為你很好,大家才對你好的。”
    盛夏至想了想,“也對。我為了教大家用微信,還特意畫了說明書呢。我還做了很多事,我真好。”
    誇完自己,也沒忘記小夥伴。她對江寒說“你也為大家做了很多事,你也好。”
    說完,她又夾起一塊排骨,對江寒說“幹杯。”
    “真幼稚。”江寒說完,夾起自己的排骨,和她碰了一下。
    吃到一半,江寒從她的糖衣炮彈中清醒“不對啊盛麗葉,你不是和鄭密歐吃jiy飯了嗎。”
    “別提了,今天忙一起去了。我去看瓜田,隔壁村子有母馬難產,小滿接生去了。”
    盛夏至說完,驚呼一聲“差點忘了,要給小滿定個晚飯。”
    小鎮是這樣的,比起外賣平台,大家更習慣用微信直接訂購。
    這裏幾乎沒有夜生活,大家已經習慣了早早休息。盛夏至常吃的店家已經打烊,她甜言蜜語好一會,對方終於答應給她做一份。
    江寒聽著牙酸,“為了口吃的,至於嗎,你對舅舅都沒這麽膩歪吧。”
    “人活著不就為了口吃的。”盛夏至說“再說了,我還是和舅舅學的呢。”
    江寒回想雷驚蟄那帶著痞氣的硬漢形象,真難想象他賣萌發嗲的樣子。
    他決定不想了。
    他問盛夏至“問題是解決不完的,吃頓飯的時間還是有的吧,何必這樣拚命。”
    盛夏至不同意他的話“你不知道,害蟲的繁殖速度可快了。也許一頓飯的功夫,就能謔謔完幾畝莊稼。
    農民就是靠這幾畝地生活的。
    我少吃一頓餓不死,他們不行。田裏討生活的,靠莊稼吃飯。我慢一分鍾,他們的問題可能更嚴重一點,收入會少幾十上百塊,日子又難過一點。
    還是早解決得好。”
    沒人規定,她一定要做這些事。
    這些事,就算她不去做,不去解決,也不會有人怪她。
    江寒突然很想擁抱盛夏至。
    他喉嚨有些澀,不自覺舔了下嘴唇。他啞聲問“可是,總有問題的。你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能做多少做多少唄,我也沒打算都解決。”盛夏至渾不在意,“再說了,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在解決。”
    江寒看了她許久,認真說“盛夏至,你好像英雄啊。”
    盛夏至似乎不喜歡這種說法。她摸摸自己的臉,有些冷漠地說“是嗎,別人也這樣說。”
    江寒不懂她為什麽生氣。才想問她原因,院子裏傳來一聲輕響。
    江寒立即站起來,擋在盛夏至身前,壓低聲音問“是不是進賊了。”
    “小村常住人口都是老人家,最年輕的就是咱們倆。”盛夏至歎氣,“是錢多來。這小胖子會開馬廄的門,每晚都騎趙寶莉全村裏巡邏。”
    江寒看向窗外,銀白的月光下,肥嘟嘟的小馬腦袋上,窩著隻肥嘟嘟的胖貓。
    江寒想起來了,他之前撞見過它們越獄。他問“沒關係嗎,我去把它們逮回來?”
    “不用,讓它們玩吧。”盛夏至說“錢多來是本地幫派的老大,你在咱們全鎮報它名字都有用。”
    想想女仆裝馬東錫平日懶洋洋的樣子,連曬太陽都要盛夏至幫忙換到另一麵,江寒不肯相信“你開玩笑吧。”
    盛夏至認真說“你不知道,‘錢多來’這名字是世襲的。現在這位,是第五代‘錢多來’。”
    她給他看手機裏的照片。有幾張照片是從相冊裏拍的,還有幾張像素很低,明顯是別的手機轉存過來的。
    江寒看著顏色各異的五隻貓,有橘有白還有黑,隻有現任‘錢多來’是狸花。他不滿“我很久沒提醒你,所以你忘了對吧。我隻是失憶了,不是傻子。”
    “我騙傻子也不用這麽低級的謊話。”盛夏至說“它們都是流浪貓。”
    她指著那隻異瞳白貓“這隻貓是第一位‘錢多來’,我爸爸收養的。在它回喵星前,帶回來這隻黑色的。然後黑色去世前,又帶回來阿橘。就這樣一隻接一隻的,它們都找了接替自己的貓。
    小時候,貓貓死了,我很難過,我爸爸告訴我,貓有九條命的,這其實是它們的轉世。
    真是傻透了,哪有沒死就轉世,我竟然信了很久。”
    江寒真想給自己個耳刮子,怎麽又提起盛夏至去世的爸爸。
    他趕緊打岔“搞不好,是它們的私生子。”
    “也許吧。不過現任錢多來肯定不會有私生子的,因為它是公公。”
    盛夏至比了個‘劃刀’的動作,“小滿親自動的手。錢多來現在還記恨小滿,見麵就報複她。”
    她心情似乎好了一點,江寒又換了個話題“劉女士說和我說,你不許方立冬碰你的馬。”
    “因為方立冬瞧不起趙寶莉。”盛夏至說“你知道的,趙寶莉是學校養的蒙古馬和賽馬的混血。
    它還是我接生的呢。
    它媽媽生她時難產,我們等了14個小時,它才生出來。它當時很不好,大家都說它活不久的。我,我想要一匹小馬,所以把帶她回來養。”
    說到這裏,盛夏至情緒又低落起來。江寒猜測,大約又和她爸爸有關。他不動聲色地把話題換到方立冬身上“方立冬幫你了?”
    “怎麽可能。”盛夏至罵道
    “方立冬嫌它血統不純,是匹雜種馬,不能拿出去炫耀。還說它注定活不久,讓我別浪費時間。
    真是搞笑,我養趙寶莉是因為它可愛,又不是為了虛榮心。它隻要做一匹快樂的小馬就好。
    方立冬這人,做事目的性很強,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他像那個眼前吊著胡蘿卜的驢,不管那根胡蘿卜新不新鮮,是不是真的,他就肯東南西北的瞎跑。”
    江寒陪她罵了幾句,才想告訴她雞舍的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趙寶莉還不到一歲對吧。一年前,方立冬才是你男朋友,咱倆已經分手了,你什麽時候告訴我,趙寶莉是混血的?
    我們那時還有聯係?”
    大意了。盛夏至想起來了,自己是在遊艇上告訴他的。
    “之前聊天時說過的。你不記得了嗎。”
    她糊弄幾句,生硬了換了話題“我明天還要去鎮上,你要買什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