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一點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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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前兩天,盛夏至終於找到自己適合的衣服,是一套休閑西裝,砂洗絲綢麵料,在光下會閃爍出漂亮的暗紋,而且行動方便。
    殷紮吉很滿意,更重要的是,盛夏至也滿意。
    殷紮吉給盛夏至上好妝,拍下照片給盛夏至看:“後天就按這個來,行嗎?”
    盛夏至這幾天遭受了億點點大美女的震撼,早被折騰得沒了脾氣,往手機上瞄一眼,誇獎說:“哪天我有幸獲得‘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我就化這個妝。”
    殷紮吉挺高興她肯定自己的技術,又不相信她的審美。
    她看向屋裏的其他人,想征詢他們的意見。江寒正滿臉愛意地看著盛夏至,似乎她套個塑料袋,他也覺得好看。馬蒂尼用同樣的目光注視著她。
    殷時新頂著一臉紫氣嘬零食,鄭小滿正在加班,發給她的信息還沒回。
    盛夏至的書房塞滿人,卻沒一個值得信任。
    殷紮吉莫名其妙就有些‘有心殺敵,無力回天’的無助感。
    “可惡!”她輕輕捶了下桌麵,“偌大個後宮,竟無一人可用!”
    盛夏至趕緊捂住她的嘴,“不好,皇後中二病發了。小柿子,來兩盒巧克力給她灌下去,讓她閉嘴!”
    “陛下,你心腸真壞啊。”
    殷紮吉掙紮著和她鬧成一團。
    天色漸漸晚了,殷紮吉他們該回家了。盛夏至送她出門時,白露姐正好回來,
    盛夏至還穿著去宴會的衣服,妝也沒卸。
    白露姐端詳她許久,驚呼:“哦呦,這是誰家的漂亮姑娘啊。”
    她很驚喜地對殷紮吉說:“吉吉你這手藝絕了,舊狗翻新哦。”
    盛夏至幫腔,“對吧對吧,吉吉老不自信了,總覺得給我畫得不好看。”
    殷紮吉可太喜歡她們的誇獎了,驕傲極了,和盛夏至約定:“我絕對能讓你更好看。我們明天繼續哈。”
    說完,很快樂地離開了。
    殷時新馬蒂尼和白露姐道別後,也離開了。
    等眾人離開,盛夏至和媽媽撒嬌。她在白露姐麵前轉了一圈,“吉吉把我打扮得好漂亮吧。”
    白露姐伸出手,想摸她腦袋,卻突然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起,女兒已經比自己高了。
    盛夏至並不知曉她心中感慨,把腦袋湊到她手裏。
    白露姐笑著揉她頭發:“你喜歡吉吉給你做的造型,應該告訴她呀。”
    “我說了好多次,可是吉吉總覺得我在敷衍她。不過,我也能理解啦。”
    盛夏至裝模作樣地搖頭:“我們職業女性是這樣的,和自己職業有關的事,要求是很嚴格的。”
    江寒倚在盛夏至房門口,看著這對母女的互動,心中湧出溫柔,也有些失落。
    他也想媽媽了。
    他想,他的媽媽應該和白露姐一樣溫柔吧。
    天下的媽媽好像都很溫柔。
    殷紮吉回到家裏,猶豫片刻,把盛夏至的照片給劉女士看:“夏夏要參加活動,我給她選的衣服,還化了妝。好看嗎?”
    劉女士戴上眼鏡,“怎麽穿成這樣,像個男人,為什麽不穿裙子。還有嘴唇,一點也不紅。”
    她總是這樣,殷紮吉幾乎從沒聽過她誇獎自己。
    她自嘲一笑,想收起手機,又聽劉女士說:“你別說,夏夏這一收拾,倒精神不少。”
    說完,她把手機遞給建軍叔:“你看看,吉吉給打扮的。”
    建軍叔也誇獎,“以前小夏看著就是個小書呆子,現在倒像個人了。”
    “瞎說什麽。”劉女士把手機還給殷紮吉,“你眼光不錯。那麽多錢,不是白掙的。”
    殷紮吉突然想起來,自己的第一隻口紅,是媽媽送她的。
    那時候她大概十五歲,還是十六歲,總之還沒成年,已經很愛漂亮了,經常偷偷塗劉女士的口紅。
    有一次被劉女士逮住了,被臭罵一頓,說她不好好學習,就會臭美。
    她當時很不開心。
    這時白露姐已經教盛夏至塗眼睫毛膏了,而她的爸爸媽媽隻會強迫她好好學習。
    她覺得自己真的不幸。
    然而第二天,劉女士就送了她一支口紅。劉女士說自己口紅質量不好,顏色也不適合小孩子,讓殷紮吉以後用這支新的。
    她好像,也有好多好多的愛,隻是太過零散和瑣碎,需要她認真發現。
    她的心突然溫柔起來,連爸媽關於催婚的嘮叨也忍了下來。
    回到房間後,她找到自己的百寶箱。
    每個小孩都有這樣一個盒子,裏麵藏著幼稚又舍不得丟的小零碎。
    殷紮吉記得,自己第一隻口紅用完後,她把殼子裝了進去。後來,劉女士用完那支口紅,也被她裝了進去。
    她很快就找到兩支口紅的殼子。
    劉女士送她的是個國產品牌,火,當時正火。再看劉女士那支,殷紮吉沉默了。
    劉女士的口紅殼子上,品牌名字已經磨掉了,殷紮吉卻看見熟悉的logo,竟然是某奢侈品的口紅,價格大約是她那支的10倍!
    怪不得不讓我用!
    殷紮吉要氣死了,假的,都是假的!
    她又和劉女士大吵一架,她指責劉女士詐騙,劉女士拒不承認這件事。
    殷紮吉帶著憤怒入睡,決定第二天找盛夏至告狀。
    沒想到,第二天清晨,她被律師的電話吵醒。律師通知她,必須回公司處理幾份文件,今天下午就要用。
    在離別麵前,一切都能原諒了。
    和父母道別之後,她找到盛夏至,通知朋友這個消息。
    “我不能給你化妝了。”她重新穿上精致的衣服,躺在盛夏至門口的走廊上,“你怎麽辦啊。”
    “白露姐可以幫我。”盛夏至躺在她身邊,“你不要擔心我,專心處理自己的事。”
    殷紮吉‘嗯’一聲,偷偷瞄她一眼,遲疑著說:“契爹的周年忌日,我可能回不來了。
    你帶我去看看他吧,我提前祭拜一下。”
    盛夏至沉默許久,輕聲說:“我不知道他埋在哪裏。
    他去世那會,我哭傻了,腦子裏都是懵的,什麽也不知道,隻是跟在媽媽身後,沒記住路。
    ……後來,我生他的氣,沒去看過他。”
    殷紮吉翻身起來,抱住她:“你不是生氣。你隻是不想承認,他已經離開了。”
    盛夏至在她懷裏呆了一會,小聲說:“……你帶瓶ad鈣奶給他吧。
    他喜歡這個,又怕我們笑話他,總是不好意思喝。”
    最後,是建軍叔和劉女士帶殷紮吉去祭拜盛清明的。
    直到上飛機,她心情都很低落。
    馬蒂尼想讓她心情好一些,和她聊起盛夏至的宴會:
    “怪不得你常買‘江氏食品’零食,原來還有這種緣分。
    你不用擔心盛夏至,我以前見過‘江氏食品’的老板,是個很和藹的胖叔叔——”
    說到這裏,馬蒂尼腦海中有什麽一閃而過,他才要細想,殷紮吉已經和他講起盛清明的故事。
    他急著聽她說話,這個小小的疑惑立即被他丟去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