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江大牛和想辭職的周副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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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動現場布置的學術交流會很像,盛夏至稍微放鬆了些。可一想到待會要和江先生說話,她又緊張起來。
    江寒看出她的不安,猶豫片刻,輕輕握住她的手,“別擔心,不會有人不喜歡你的。
    如果我是江先生,看見自己撒下去的善意種子長成擎天柱,一定會很開心的。”
    “什麽擎天柱。”盛夏至被他逗笑了:“我再背一遍稿件給你聽。”
    江寒溫柔地看著她:“好呀。”
    同一間酒店,頂層。
    江家是做食品生意的,和農大有合作,江總常來這座城市出差,在這間酒店常年包了間總統套房。
    江總大名江海,白手起家,幾經波折才有現在家業。
    商海沉浮磨煉了他的意誌,他一直認為,除了自己糟心的小兒子,世界上沒任何東西能打倒他,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錯得離譜。
    忙碌了一個早晨的江總終於有時間坐下來享用自己的早午飯,剛咬下一口灌湯包,他愣住了。
    他感覺有一道目光在盯著自己。
    餐桌是厚玻璃做的,他緩緩低下頭,一個畫著眼線的妖嬈狗腦袋,正伸長舌頭,隔著玻璃舔他的早飯。
    “江、大、牛!”江總有些生氣,“沒規矩,不許舔!”
    哈士奇聽話地停下了,用自己湛藍的眼睛睿智地看向江總。
    “比你爸爸聽話。”
    江總的權威得到狗子的肯定,心中大悅,才想分它個包子,江大牛突然發狂,又一次甩著舌頭狂舔玻璃,試圖獨吞早飯。
    “和你爸一個樣!”
    江總不想搭理這隻傻狗,才吃了口飯,突然放下筷子:“不對,我不是說把你栓起來了嗎!”
    江大牛絲毫不理會江總的質問,滿心滿眼都是好吃的。
    江總猶豫片刻,奔向自己書房。
    江總今年快六十了,身材胖胖,體質強強,雖然成天和小兒子吵架,卻沒有高血壓高血脂腦血栓之類的疾病。
    可是,在他推開書房門的瞬間,他心跳紊亂起來。
    書房,滿、地、狼、藉!
    垃圾桶掀翻了,他喝過的奶茶杯子給翻了出來,咬得稀碎,要不是他喝得幹淨,準得弄髒地毯。
    他吃了一半的薯片也翻了出來,密封夾已經碎成兩片,袋子裏的薯片不見蹤影,隻留下濕漉漉的口水。
    滿地的白色是棉花,江大牛把它的狗玩具扯碎了。
    狗玩具屍體旁是它的狗牌。平日裏,它在江家別墅浪慣了,不喜歡脖子上栓東西,這牌子被它咬成兩半。
    剛給它買的胸背式牽引繩上也有好幾個牙印子,邊緣已經磨出毛邊。
    最可氣的是,江總桌上放的那張全家福,也被它咬碎了。
    江總氣勢洶洶回去找它算賬,卻見這狗東西把他的蟹黃灌湯包扒拉到地上,一口咬下去,燙得吱哇亂叫。
    江總立即心疼了,捧著他的狗頭查看傷勢:“讓你調皮,哎呦,小可憐,疼壞了吧,讓爺爺看看~”
    江穀雨一進房間,先看見悲慘的書房,揚聲問:“爸爸,你帶daniel來了?”
    江總在他到餐廳前鬆開了狗子,裝出一副嚴肅樣子。他假裝嫌棄地說:“留大牛自己在家,你弟回來又說我虐待他的狗。”
    他拿起桌邊報紙,甩了一下:“想要孩子自己生一個,好好一個人,非讓狗做兒子。”
    江穀雨太了解他爸的性格了,故意拆台:“也不知道是哪位先生,偷偷讓大牛叫自己爺爺。”
    江總麵子掛不住,又不舍得對大兒子發脾氣,便說:“等會江寒的副手要來報告工作,我讓人過來收拾書房,你先帶他去起居室。”
    說到這裏,江總假裝不經意地問:“你弟,還不想回來。”
    江穀雨還能不了解他的心思。
    “是啊,一點也不想回來。”江穀雨小聲嘀咕,“要是我知道自己在爸爸心中還不如幾百塊,我也不想回來。”
    江總拍下報紙,“工作上的事,幾塊錢也容不得他胡鬧。”
    江穀雨還想回嘴,江寒的副手到了,他隻能先去工作。
    江寒給自己小組起了個很中二病的名字,叫‘兜底小隊’,意思是,他們組就是力挽狂瀾的天選之人。
    對此,江總曾銳評,‘兜底小隊’是兜江寒的底,給他擦屁股的。
    江寒的副手姓周,是小組副組長。江寒不在的時候,他全權接手江寒的工作。
    今天宴會的餐飲,是他們小組負責的。
    按照慣例,周副組長過來例行報告。
    江穀雨隨意翻了翻文件,看見一個陌生名字,“‘大海鮮’?宴會的海鮮合作商換人了?”
    周副組長說:“是本地品牌,品質很好。昨天午餐和晚餐的海鮮都是這個品牌的,大家都覺得不錯。”
    江穀雨很喜歡吃海鮮。想起昨天吃過的淳厚肥美的螃蟹鮑魚和海參,江穀雨稱讚:“是不錯啊。”
    他心中一動,“他們這個牌子,能合作嗎?”
    周副隊長說:“這是本地的助農品牌,產品質量是有保障的,但是交通運輸和產量方麵,可能有些問題。”
    江穀雨點頭,“行,等宴會結束,我們再聊。”
    說完,他想起件事,問:“我聽人事那邊說,你想離職。是工作或者生活方麵遇到什麽難題嗎?”
    “和工作沒關係。”
    周副組長和江寒同期進公司,兩人私交很好。他有些驕傲地說:
    “不是我吹牛,有我們組長在,我們組不管是工作氛圍,還是同事關係,絕對是咱們集團最好的。”
    江穀雨不解:“所以你為什麽要走?是薪水問題嗎,還是生活上的問題?”
    周副組長有些不好意思:“我承認,當初來咱們工作,就是因為工資高。
    我從入職開始,我爸媽就讓我攢錢,準備買房子。
    年前我們看中一棟樓盤,我這幾年的積蓄,加上家裏的讚助,首付是沒問題的,隻是房貸要還很久。
    我大學的好哥們,畢業後回老家折騰了間民宿,淡季賣奶茶咖啡,旺季提供住宿。
    他老家是個小地方,沒什麽景點,但是很漂亮。天很藍,水很清,樹很綠,花也是香的。
    我上次休假去他那裏住了幾天,再回來以後,覺得哪哪都不得勁。
    我突然意識到,自從大學畢業,我每天都在拚命工作,就為了一套房子。
    我覺得很煩,我小時候覺得我的未來有無數種可能,可沒有一種,是為了一套活著。
    我算過了,我現在的積蓄,在小城市買一套房足夠。如果不奢侈的生活,剩下的錢能支撐我過幾十年。
    我想換一種活法。”
    他撓撓頭,“其實我早想辭職了,隻是組長突然請假,我得頂上去。您放心,在組長回來前,我會認真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