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鄭希瑤撲倒在靈均真人塌前。
    昏睡的靈均真人沒有任何的反應。鄭希瑤伸手探靈均的脈搏，脈搏虛弱無力，明顯油盡燈枯之象。
    “師弟心脈受損嚴重，已經無力回天。”清虛語帶悲傷說。
    黎垣上前抱住她，想要安慰她。鄭希瑤此刻心慌，腦海中閃過無數想法去救靈均真人。因為靈均真人不僅是她的師父，更像是父親。
    “瑤瑤，你還有我。”黎垣低聲安慰。
    鄭希瑤甩開黎垣的手，緊抿雙唇，心下起伏。
    “黎垣，”鄭希瑤定睛瞧著黎垣，“他是我師父。”對她來說誰也替代不了靈均真人。
    黎垣身體一僵，緩慢點頭“我知道。沒有他，就不會有我。”
    鄭希瑤內心混亂，心中愧疚一閃而過：對黎垣來說，靈均真人的也很重要。她不該責怪他。
    可就算知道，她也無心力顧及。
    鄭希瑤身心俱疲的翻找藏書閣內古籍，希冀能找到辦法救自己的師父。
    然而一無所獲。
    就在她一籌莫展之際，清虛真人召她見麵。
    “掌門。”
    “聽說，這些天你一直在藏書閣裏尋找救治師弟的辦法？”
    “是。”
    “可有收獲？”
    “……並未。”
    過了許久，清虛真人開口：“你也莫要執著，修仙之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鄭希瑤沒有說話，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如果當真是將生死置之度外，那麽修真之人還為什麽追求飛升成仙，得道永生呢！
    “本座和師弟相伴百年，實在是不願他落得如此結局。”他看向低頭不語的鄭希瑤，神秘莫測道：“其實，本座曾經聽聞如果有仙人的心頭血，可以起死回生，師弟也就有救了。不過可惜了”
    鄭希瑤猛然抬頭，神情急切望向清虛：“您說什麽？仙人的心頭血可以救師父？”
    “這不過都是傳說，也做不得真。”
    “這樣啊……”
    鄭希瑤眯起眼，看向清虛，眼底閃現一絲質疑。
    當她走出大殿，回頭望了一眼矗立門口的清虛真人，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奇怪的情緒。
    “師妹！”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
    鄭希瑤回頭，是師兄周奇。
    “師兄。”
    “你要去找黎師弟？”周師兄緊張的問。
    鄭希瑤若有所思，望著周奇一眼就看出他在擔心。
    “師兄這是怎麽了？”
    “我……”
    “師兄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周奇臉色糾結，不知所措的掰扯自己衣服“師傅他真的醒不過來了嗎？”
    “嗯。”鄭希瑤輕聲應答。
    “那你是要找黎師弟要真龍的心頭血嗎？”
    鄭希瑤心想，她這個師兄也說不上真傻還是假傻，這種事情就這麽大刺刺講出來。
    “是啊，我要去找黎垣。”
    “哢嚓。”
    鄭希瑤循聲望去，沒有發現什麽。
    隻有風吹落的的海棠枯葉。
    “可你怎麽忍心”
    “去找黎垣有什麽不忍心的。”
    “你不是要去”周奇突然靠近悄悄說“取師弟心頭血。”
    “我又不是變態，為什麽要取他的心頭血。”鄭希瑤推開靠過來的周奇“黎垣馬上就要飛升。等他成了神仙，救師傅不是易如反掌。”鄭希瑤理所當然道。
    周奇瞪大眼睛恍然大悟：“師妹，你說的對。我還擔心你為了師父要傷害師弟。這樣就太好了。”青年一掃方才的糾結，臉上洋溢笑容，仿佛一切問題都解決了一般。
    鄭希瑤淡然一笑，與大師兄錯身而過，周奇突然說了一句話：“師妹，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她呆愣一瞬，看向大師兄，男人卻已經瀟灑離開。
    “為什麽連你都得我會對他做些什麽呢？”鄭希瑤喃喃自語。
    【宿主，現在到最後關鍵時刻，隻要男主飛升成功，你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了。】
    【我知道。】
    【隻要男主成功，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宿主不用擔心。】係統安慰。
    【但願吧。】
    鄭希瑤心中總有一些惶恐，不知道為何。
    她走到黎垣的住處，發現男人揮舞著赤淵劍，劍氣淩厲，殺伐果斷，劍鋒所到之處皆化為粉塵。
    這是怎麽了？
    鄭希瑤明顯感覺到黎垣心裏不痛快。她站在一旁觀看，沒有上前。
    眼看黎垣越來越瘋，完全沒有停手的想法，鄭希瑤耐心告罄，“黎垣！”
    黎垣的身形一頓，然後故意一般繼續手上動作，明顯是在跟她作對。鄭希瑤雙眼一眯，“黎垣，”她雙手環抱胸前“我數三下，你不過來，我就走了。”
    “1，”她沒有說完，黎垣已經收起劍，瞬時移動到她麵前，抱著她委屈巴巴道“瑤瑤，你怎麽這麽凶。”
    鄭希瑤推開靠在她肩膀上的腦袋“走開，你這一身汗，髒死了。”
    “我不，我就要這樣。”黎垣完全不聽，反而摟的更緊。鄭希瑤感受到男人心裏的不安，奇怪問：“你怎麽了？”
    黎垣不說話。
    “你要是不想說，就放開我。我還要去藏書閣，找救治師父的辦法。“
    “在你心裏靈均真人那麽重要？”
    “……對。”
    “你，”黎垣將頭埋在她肩頭，低聲輕喃“那我呢，我就一點都不重要嗎？”
    鄭希瑤心中驀然一緊，她環住青年的腰回抱他，“你們一樣重要。”
    黎垣不滿意哼了一聲“那我們誰更重要？”
    鄭希瑤眉頭一皺，這對話怎麽這麽耳熟？
    “我和他靈均真人遇到危險你先救誰？”
    鄭希瑤：……
    她無奈反問：“如果我和清虛真人同時遇到危險，你先救誰？”
    黎垣：“你。”
    “……我和清虛在你心中誰更重要？”
    “你。”
    男人再次果斷回答。
    鄭希瑤愣住，試圖在他眼中找到遲疑，但是黎垣神色澄然，可以看出方才的回答都出自他的真心。
    “為什麽？”她忍不住問。
    “瑤瑤，對我來說沒有人會比你更重要。”黎垣直視她的眼眸鄭重其事的回答。
    鄭希瑤麵對黎垣的坦然堅定，突然覺得自己很卑劣。
    “我會救師父。”鄭希瑤輕聲回答。她感到腰間一緊，男人不自覺用力。
    鄭希瑤神色不變，“師父對我有養育教導之恩，所以我會救他。但是……”鄭希瑤捧著黎垣臉“我會陪著你，不管你遇到什麽我都會陪著你，黎垣。所以你不用擔心，也不用區分你和別人的分量，對我來說，你們是不同的。”
    “這是你說的，你不能拋棄我。“
    “我不會。”
    等黎垣心情平複，鄭希瑤也沒有問他方才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們很默契的避開這個問題，鄭希瑤體貼的轉移話題，說了關於他現在飛升的提議。
    “我……”黎垣猶疑。
    鄭希瑤知道是因為她，黎垣一直想等著她一起飛升。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現在師父的情況不等人。”鄭希瑤握上黎垣的手“這次，你幫幫我，好麽。”
    黎垣神色一軟，點頭：“好。”
    鄭希瑤眼眸中閃過喜色，忍不住抱住黎垣。
    “哎呦呦，這光天化日，做什麽呢？”一道熟悉的調笑聲傳來，鄭希瑤抬眼望去，是墨江和柳敬亭。
    鄭希瑤若無其事從黎垣身上下來，“你們怎麽來了？”
    黎垣此刻轉身望著兩人，表情明顯不太高興。
    “這不是恭喜兩位出關。”墨江玩世不恭轉著扇子回答。
    她與黎垣兩人相視，壓根不相信。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我們有必要見一麵。”柳敬亭開口。
    隨後，柳敬亭說了目前的狀況，因為黎垣真龍之身暴露，又滅殺了蛟龍，在各界引起了轟動。有人蠢蠢欲動，想要在黎垣沒有飛升之前得到他，以此獲得更大的機緣。
    畢竟龍這種生物，千年來他們也隻在傳說中聽到過。
    前幾天，各界向浮生門施壓，靈均真人重傷。隨後黎垣兩人出關，據說黎垣修為到了渡劫期，眾人都不相信，又不敢妄動。
    “所以他們讓你們前來打探消息？”鄭希瑤接口道。
    “沒辦法，我們也是身不由己。”柳敬亭苦笑。鄭希瑤理解，畢竟一個是玄清宮大師兄，一個是無極殿繼承人，都有自己的責任在身。
    鄭希瑤想黎垣點頭，黎垣領會。他張開雙臂，右腳點地，風雲變幻，大地震顫。天空閃過天雷，穀中百獸嚎叫，響徹天地。
    再回首，墨江柳敬亭二人齊齊跪倒在地。
    黎垣收手。
    兩人站起，墨江開口：“你可以，小子。沒想到你真的到了渡劫期修為。”他朗聲大笑。
    柳敬亭眼底閃過不可置信，隨後麵露喜色“看來，我柳敬亭有生之年能見證史上最年輕的飛生成功的人。”
    柳墨二人看似高興的表情中，眼中均閃過一抹不自然，鄭希瑤看出眯眼，她看出一些端倪。
    果然，晚上，她的院中多了兩個不速之客。
    “請坐。”鄭希瑤開口讓兩人坐下。
    墨江、柳敬亭看到石桌上早已備好的兩個酒杯，心中明了，鄭希瑤一直在等他們。
    “希瑤，我們”
    “不用說，”鄭希瑤打斷柳敬亭開口說話，親自給兩人斟酒。然後利落端起酒杯“好久不見。慶祝我們再相見。”鄭希瑤一飲而盡。
    柳墨二人見狀也是一口幹。
    院中。
    月朗星稀，微風吹拂，蟲鳴鳥叫。
    鄭希瑤眼睛半闔，在月光的映照下，她持酒杯的手白皙而透明。女人長發隨意散落在肩膀，一襲紅衣長裙隨風飄動，顯得整個人此刻慵懶而充滿誘惑。
    “希瑤，回去整理一下，我們等你。”墨鏡別開眼開口道。
    “為什麽？”鄭希瑤不解。
    “希瑤，你這個樣子，實在很危險，如果不認識你，恐怕會對你有非分之想。”柳敬亭皺眉勸道，明顯不希望女人這幅樣子在外麵。
    “非分之想？”鄭希瑤雙眼微眯，紅唇慢慢開啟，嘴裏說著令人大為震驚之言：“想唄。我又控製不了別人的想法，別人想什麽是他的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
    女人自斟自酌“人的想法太多，他們有時候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麽。”
    “你就這麽放心我們兩個？”
    “你們對我有什麽想法？”
    “哼，你不知道？”墨江眸中閃過某種情愫。
    “你確定？”鄭希瑤反問，她明顯看到墨江眼中似乎有想起了什麽，眼神一滯。
    “我和柳兄的心意你不清楚？”
    鄭希瑤放下酒杯，神色漠然：“我不清楚。”
    “阿瑤，你最好不要高估了男人的自製力。”一直沉默的男人開口，渾身散發著某種危險的氣息，一陣冷風吹過。
    四周刹那安靜。
    這是分神末期的威壓。
    然而，女人始終沒有任何表示，又到了一杯酒，“這麽美好的夜晚，你們不要掃興。”話音方落，周圍蟲鳴鳥叫恢複。
    柳敬亭：“你，竟然到了合體期修為。”
    “好了，”鄭希瑤不悅將酒杯放下，難得神色認真“你們兩個最好想清楚再說。”
    她把玩一陣酒杯，又到了一杯“就像你們對我有過想法，但是一直沒有實施，因為你們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是萬劫不複。”
    “當然了，還有我很厲害知道你們不敢。”
    柳敬亭：……
    墨江：……
    “想好了嗎？”
    兩人沉默片刻，然後墨江猛灌一杯酒，開口：“黎垣飛升那日，我想去看看，可以嗎？”
    鄭希瑤抬眸，看向墨江，男人順手又看向柳敬亭。
    柳敬亭：“這樣難得的景象，我也不想錯過。”
    鄭希瑤揚起笑容，“好，好。”
    兩人並沒有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涼意。
    後來，黎垣來找她，帶走鄭希瑤的時候狠狠瞪了一眼柳墨二人。
    兩人相視苦笑：鄭希瑤今晚裝扮原來並不是為了他們二人。
    黎垣飛升那天，天空藍得像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雲朵像棉花糖一樣柔軟潔白。陽光灑在臉上，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被照亮了。
    黎垣這次飛升，沒有通知任何人，所以隻有清虛，鄭希瑤、柳敬亭和墨江四人在場。
    鄭希瑤看男人一步步走向龍雀台，心中逐漸升騰起不好的預感。
    “黎垣，”她跑到男人麵前，一把拉住男人手“等我。”
    “我等你。”男人嘴角上揚，眉目中盡是笑意，溫暖而恣意。
    然而，方才還在笑的青年，此刻為什麽滿身血汙，周身筋骨寸斷。
    雷劫，黎垣正在經曆第八十道天雷，距離飛升就差一步。
    黎垣此時跪在地上，口中不斷咳出鮮血。
    “黎垣。”鄭希瑤捂住胸口，痛苦呢喃。
    然而，就在這時，清虛真人飛向黎垣的方向。
    【宿主，清虛老頭不會想要替黎垣擋下最後一擊天雷吧？】
    【有可能。】鄭希瑤想，清虛一向疼愛黎垣，或許看不得自己的徒弟受傷所以才出手。
    “啊啊啊啊！”一陣慘烈嘶吼驚醒眾人。
    隻見清虛真人在黎垣頭頂上方設下了一方大陣，金色光芒籠罩在黎垣周身。
    鄭希瑤在清楚不過，這是七殺陣。
    “不，不，你在做什麽！”
    兩章並一章了，有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