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鱗的分身在血池深處，在李川暫時破不開的黑暗之中。
    也許就是池鱗，操控血池，讓血水從四周的洞口流下，從而讓他看清了那些圖案。
    池鱗和魔靈，一直需要他拿著鑰匙，去打開“門”。
    他之前一直默認“門”是在幽曦穀。但如果不是呢？如果“門”便是這地上與四周的圖案呢？
    也許他應該將全部的力量放在破解黑暗上。解開一些節點，他應該能做到，讓壺音進去，然後溫道長的劍氣便能夠順著壺音進去，同時壺音也能更加地深入。
    之前他們就是這樣配合的。
    進入黑暗深處後，也許就能找到池鱗。抓到他，讓他使不出手段，不能再作亂了。之後他們便可以安安穩穩的處理血池中的其他問題，慢慢的掃尾……
    “溫道長。”李川聽到他喊了溫故應一聲。
    “你說。”溫故應回應。
    李川正要說出他的想法的時候，他瞥見到了右邊的一副圖案在動。不，不隻是那幅圖在動，是所有的圖，所有流動的血水，所有的影子都在動，都在隨著血池的池水的晃動在晃動。
    他的壺音也是。
    在不知不覺中，壺音的節奏竟被帶入了池水晃動的節奏。
    李川打了個激靈。
    ……
    見李川久久不出聲，祝青雲有些焦急，她問：“怎麽了？”
    “壺音又變了。”溫故應說。
    “是池鱗出手了嗎？”祝青雲問。
    這一次溫故應也沒有回答，他手按在劍柄上，凝望著下方的血池。
    ……
    李川改變了幾次壺音的節奏。
    兩種節奏碰撞在一起，仿佛有一陣陣的巨浪撲打在他的身上，想要打斷他的節奏，想要將整個的壺音，都納入進去。
    他突然意識到，他之前想的幾個方案，全都是多餘的。
    他所會的那幾招，與各種事跡中透出的神族手段非常相似。
    他學的是《紋經》，他並不認為《紋經》上記載的是神族的手段。從細節上來看，兩者之間有許多理念上的差異在。
    但它們是在作用於同一個維度的手段。
    在這個維度之中，世間的萬物都呈現出更本質的形態來。而這整個世間，或許隻有他和池鱗，能夠在這個維度交戰。
    所以他們必然會有一戰。
    李川需要贏。
    節奏拉扯間，血池之中的血水劇烈的晃動著，似乎要潑出到池外去。
    李川一聲又一聲的沉穩地扣響著壺音，他將全部心神都沉入了壺音之中。
    他意識到自己並不害怕，而是冷靜，還有興奮。
    在拿到天音壺後，他似乎能將這世界的萬事萬物都輕易的納入壺音節奏之中。於是他沒有遇到過真正的對抗。
    但現在不是了。
    這是屬於他的第一次真正的戰鬥。
    一個巨大力量，一個堅韌意誌在與他交戰著，爭奪著。
    血池翻滾。
    壺音的漣漪也在翻滾。
    ……
    “你插不進去的。”李長老對溫故應說。
    “時機沒到。”溫故應說。他向靈師與羽塵的方向看去，果然，他們都伏倒在地上，渾身顫抖著。
    溫故應在他們身周布下了一層禁製。
    靈師勉強抬起頭來，說：“血池，半妖在哀嚎，許許多多的半妖……這樣下去，他們會徹底消散的，半妖也完全失去了希望！”
    “你還能入夢嗎？”溫故應問，“這裏麵，也有瑞靈族半妖的靈魂在裏麵，還有燼心石，所有的瑞靈族的靈魂的一部分，都在裏麵，你是否能夠連接他們？”
    “你想做什麽？”靈師問。
    “你可以告訴她們去跟隨壺音。”溫故應說。
    “我不知道。”靈師說
    “你也可以嚐試進入她們的夢中，找到關於這裏的一些記憶。”
    “我……我試試。”靈師說。
    溫故應點了下頭，補充說：“不是現在，要再等一會兒。等待時機。”
    “祝師妹。”他喊了祝青雲一聲。
    “我能做什麽？”祝青雲問。
    “之後我下去的話，你幫我看一下李川，保證他壺音不停下。”溫故應說。
    “好的。”祝青雲說。
    “她能看的住什麽？”李長老提出了質疑，說：“我來吧。”
    “你要跟我下去的。”溫故應說。
    “好吧。”李長老說。
    “風聲。”羽塵艱難地說出這兩個字來。
    溫故應聽了一會兒說：“風聲在幹擾壺音。”
    “對……”羽塵大口喘息著，他說：“羽族……能夠操控風。”
    “你先保存體力。”溫故應說。
    “好。”羽塵說。
    安排完一切後，溫故應再次往下方看去。血池中，血水一圈一圈的晃蕩著，似乎逐漸被帶入了壺音的節奏中。
    ……
    壺音沉穩。
    爭奪進入了相持的階段。李川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決心，他也有。他一聲聲擦響著壺音，慢慢的控製著一點一橫，一條線，一個結構……
    他心中也是一片沉靜，一些思緒漂浮在其間。
    《紋經》是第一書。它記載著萬物的本源，還有開天辟地時的景象。
    萬物的本源，便是此時浮動在他視野中的無數的點與橫。
    天蘇注《紋經》。
    成為《紋經》傳人後，他得到了一種力量，源自於天蘇的力量。他雖然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卻能夠通過這種力量，看到萬物的本源，並能夠控製趨勢以及修補它們。
    並且……讓他有時能到達一種全知而全能的境界。
    或許應該讓溫道長給他一劍，目前的局麵便有解了。
    李川苦笑了一下。
    開天辟地後的景象，又是指什麽呢？是心淵爆炸時的景象嗎？第一書《紋經》，可能是。但天蘇注解的《紋經》，一定會與神魔兩族，與異鬼，與這一次的大劫有關。
    神族的手段。
    《紋經》之道為何會與神族的手段相似？
    光。
    照亮了黑暗遠古的那束光。被天蘇率三千仙人擋住的那束光。源自於根源意識和神魔兩族的光。
    答案浮現而出。
    李川再次往地麵還有四邊的壁畫看去。
    首先，他要守住他的節奏。
    他的節奏是什麽呢？他想到了半妖部族對抗白夜的咚咚聲。不行，那是模仿自地底的節奏。他又想到了無空法師吟誦經文的節奏。也不行，那是源於魔族功法的節奏。
    找到了，那個節奏。
    圓月的光盛在他的手心中。
    神俠廟中，蝶靈控製壁畫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