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西州景致與特色牛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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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饑餓之後,柳方獲得了片刻的安寧。火車從信陽出發時是晚上七點,此刻已經天黑,列車繼續在夜幕中行駛,手握著窩頭,靠著椅背,柳方居然有點犯困,迷迷糊糊的靠著椅背打盹兒。由於是夜間行駛,上下車的旅客漸漸變少,過了陝西渭南站的時候,已經有了空座位,柳方就近搶到了一個,坐在上麵,盡管是綠色皮革包著的硬板座,畢竟是有靠有座,舒服極了。
及至午夜十二點,車到了西安站,下去了更多的人,空座更加多了,居然有三人位空出來,柳方瞅準時機搶到一個,半躺在上麵,美美的將剩下的窩頭吃下去,還用唾液潤了潤喉。車廂內旅客少了,加之又是午夜,除了轟轟隆隆的車輪撞擊鐵軌聲,車廂裏沒了嘈雜,空氣也變得好了起來,柳方躺在車座上麵沉沉的進入了夢鄉。夢中,他看到了阿媽含淚的眼,看到了師妹柳霞的無助,看到了阿福哥的自信與精明
楊柳方醒來後天已大亮,揉揉惺忪的睡眼,穿過空曠的車廂,找到衛生間。這裏也不像上次那樣擠滿了人,不知誰放的一角報紙在裏麵,柳方徹底的解決了內急,放肆的在狹小的衛生間裏洗洗臉,還把腳依次伸到龍頭下用細細的水流衝了衝。再出來時盡管背心和短褲依然破舊,但精神麵貌已經煥然一新。
車上更加空曠,可以隨便找座位坐下,柳方找了一個有窗戶的地方,盡管是炎熱的夏天,西北的早晨卻泛著微微的涼意。柳方把窗戶拉上,透過玻璃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不同於江南青瓦白牆的坡屋頂,相鄰的房屋都緊湊有序的在一起,這裏的房屋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大都是低矮的黃土為牆的平房,散亂分布分布著,偶爾有公路出現,也隻看到有小小的畜力車在路麵上。天很藍,白雲朵朵慢悠悠的飄,不遠處就是光禿禿的荒丘,再是山頂略微有點綠意的綿延的群山。再遠就與雲彩相接了,有種山高雲低連曉霧的感覺。
和遠處群山的山頂一樣,近處的荒丘也點綴著一點稀疏的草本植物;和書上描述的黃土高原不一樣,這些荒丘和黃山有點泛紅,隻是偶爾有黃色的小徑一閃而過,柳方以為和家鄉山丘的水溝一樣,是用來防塌陷和泥石流的排水溝,後來等去山裏賣小商品才知道是村民放羊,采藥時踩出來的路。
隨著人流越來越多,平房也相對整齊一些,偶爾有兩三層的樓房出現。等再能看到公路時,路上除了畜力車,也能看到機動車,但大部分是軍綠色的卡車。柳方正在新奇的看著陌生的城市環境,廣播裏傳出聲音“前方到站是列車終點站,西州,西州是西北省的省會,是全省政治、文化、教育中心西州是古絲綢之路上的重鎮”
將近上午九點的時候,隨著“呲”的一聲刺耳的刹車聲響起,火車穩穩地停了下來,柳方起身跟著稀稀拉拉的人向著車門走去。下車後沿著磚鋪的道路,隨著人流的方向走向一個白色板子用紅漆寫著“出站”樓梯口,車站依山而建,不遠處就是山。和很多帶著大包小包行李的人不同,柳方赤手空拳,孤零零的一個人。
出站後是兩層高的禮堂一樣的大樓,大樓上是紅色的“西州站”三個字,有人說西是錯的,直到現在柳方也沒發現錯在哪裏。地上是大塊的廣場磚鋪設的一大片空地,周圍種著柳樹和柏樹,高高的路燈杆威嚴的聳立,這就是站前廣場了,能看到外麵是圓乎乎的紅藍白三色拚接的公交車。
上午的陽光並不像杭州那樣炙烈,空氣也不像自己家鄉那樣充滿濕氣,抱著箱子賣香煙和玩具的,擺攤兒的,提著大包小包乘火車的,戴白帽的,各色人等熙熙攘攘,有些大城市的景象,偶爾有騎著白色摩托的警察巡邏,給人一種安全感。
柳方躲著陽光和人群,沿著車站的大樓牆根一直走出廣場,穿過寬寬的馬路,對麵就是聯排的各種店鋪,店鋪的門口擺著大鐵鍋,門頭的木板上用黑色的或者紅色的字體歪七八扭的寫著“牛肉麵”三個字,凡是飯店幾乎每家都是,有點店門口有紮著回民頭巾的婦女和帶著小白帽的男人,忙忙碌碌熱情的招呼客人。
柳方沒聽招呼,沿著店門口的人行道向前走。不遠處看到有幾個人,蹲在門口端著帶有穆斯林特色的藍色大碗吃麵,柳方想這裏人多碗大,就走了進去,四張木桌上已經坐滿了人,有幾個人在前麵等,柳方跟著前進,聽到前麵的客人說
“老板來個尕碗,湯多些,蘿卜多些,蒜苗多些,辣子也多些”。店員們自顧自地忙乎著,頭都沒抬。
柳方也沒聽懂對方機關槍一樣說的西北話,輪到自己,上前刻意用普通話說道“老板,我吃一碗麵。”
“尕大?”店員依舊沒抬頭,隻是用濃重的西北口音回複,
柳方以為對方沒聽懂,又說一遍“老板,我吃一碗麵。”
“尕大,寬細?”柳方依舊沒聽懂,後麵好像一個出差的幹部模樣的人拍拍柳方,說“他問你是要大碗還是小碗,寬的還是細的?”
柳方才明白,考慮到自己的錢,柳方說“小碗的,細的。”
這時正好身後一個人吃完麵起身,柳方就坐了上去,一個帶著頭巾的老奶奶把碗收起。柳方靜靜的等著,看到身後的剛才那個幹部模樣的人都端著麵出去了,自己的麵還沒上來,回頭一看,窗台上一碗麵正在那裏,幾片白蘿卜片,白色和綠色的蒜苗占了半拉碗,紅紅的辣椒油鋪在旁邊。
柳方怯生生的問“是我的嗎?”
“嗯”對方依舊自顧自地忙碌著為後麵的人煮麵,頭也沒抬。原來這裏是沒有服務員給你送麵的。
柳方端過麵,再回頭找座位,已經被別人給占了,隻能和其他人一樣去門口外麵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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