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青年新思想與紮酒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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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漢王川衛生所住了兩天之後,剛有好轉,石頭村長和楊柳方就坐著剛從石圪村拉水回來的王山的馬車,回趙馬川自己的木工房。原來石頭村長昨天應該回去給村民拉水的,隻是因為噴漆中毒回不去,所以讓自己的妻弟回去幫忙拉了兩車。
    “二姐夫,為啥不用村集體的錢給每戶人家置辦一個水桶,這樣大家都能夠存儲兩三天吃的水。”一路上王山開始抱怨他二姐夫這個村長。
    “三弟,你不了解,額蒙(我們)蔥底子薄,村裏那點錢別說每戶一個水桶,就是十戶一個都不夠。就這還要照顧吃不上飯的。”石頭村長有他自己的難言之隱。
    “石頭哥,為啥不讓村裏人出去打工呢?”李桐福也不解地問。
    “木文化嘛!有的人家一輩子都木(沒)出過蔥(村),自己名字都不會寫,咋個去嘛!額知道你們是為額好,關心額蒙蔥(我們村)的發展,額這麽多年也一直在想辦法,怎麽把這個蔥(村)子的窮根子先拔掉。”
    “石頭哥,我和王山這些天下鄉,發現一個問題,按理說你們和王山他們這邊離省城西州比較近,怎麽比趙馬川、紅土莊、甚至挨著其他城市的忘情川都窮啊?”
    “你木(沒)發現,趙馬川挖沙,紅土莊做磚,忘情川給青海還有寧夏這邊牧民做靴子和酒囊、奶囊,他們每個蔥都有自己的門路嘛!額蒙蔥七不挨八不靠,盡管是離城市近,可是交通不行,木(沒)路,加上缺費(水),就木(木)收入來源。”
    “等額和銀花成了親,額蒙村會好點,額丈人給找了一個發財的門路,準備讓額洗沙。”王山插話說。
    “洗沙?怎麽洗?”楊柳方疑惑地問。
    “你不懂,你看這些拉到西州的沙子,現在都含著泥土,賣不上價,到了西州沙場都要用水洗一遍,這樣從沙場再賣出去的,就比直接從這裏拉出去的1方要貴1塊錢。如果額們這邊直接洗好,再賣出去就是成品沙,沙子錢賺了,洗沙費也賺了。”
    “聽起來是不錯。咱們這裏連水都沒有怎麽洗呢?”
    “額準備以村裏名義,等明年開春後化凍了,帶著村裏壯勞力在趙馬溝額蒙村這邊,打幾口深井,從裏麵取費(水)。這樣洗沙的時候每戶出一個人,大家都有錢賺。”
    “是個好主意。”
    “不錯!是個發財的好路子。”
    幾個懵懂的青年,在當年根本不懂環境的保護的重要性,一路上都在為王山這個幫村民致富還能自己發財的好主意,不住地叫好。
    看著石頭村長陷入了沉思,楊柳方轉頭安慰道“石頭哥,會好起來的。現在都改革開放了,國家提倡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嘛!”
    幾個人聊著,不知不覺到了趙馬川,村長看他們無大礙,才放下心來。
    “這次不會再中毒了吧?”
    “不會,不會,叟(叔),你看。”說著楊柳方拆開一個防毒口罩,帶到臉上,把整個口鼻都罩上了,口罩的塑料硬殼上還有兩個白色的輪子,他戴上後看起來像小人書上的豬八戒。
    有了口罩的防護,楊柳方和石頭村長噴漆就輕鬆多了。吃一塹長一智,這次他們還把用來噴塗的房間窗戶紙都捅爛了,空氣從門口進來得到了流通,噴塗時漆霧很快消散,也不再嗆人了。所以,一天時間就把所有的家具都噴了一遍。噴過一遍漆的家具,盡管鏡麵效果還沒出來,但比以前沒上漆的時候好看得多,並且一點刷子的痕跡都沒有。
    第二天二人又繼續噴塗第二遍,兩人輪換著踩踏氣泵和噴塗,至晚,第二遍漆麵噴塗完成,漆麵還沒幹,但家具在馬燈下已經有了隱隱的光澤。第三天由於石頭村長要回去給村民拉水,楊柳方獨自做了一天家具。
    到了他們輸液解毒回來的第五天中午,完成第三遍噴塗且經過一夜火炕的烘幹後的家具,通過爛窗戶紙而透出來的斑駁的冬日陽光照耀,所有的家具在室內熠熠生輝,人站在跟前能照出影兒,手摸上去還有種絲滑感。
    “我們成了,我們成了!哈哈哈”二人抱著興奮的喊著,笑著。
    他們的叫聲、笑聲,吸引了村部的趙村長,他敲門來看發生了什麽。以為這倆人又中毒了,瘋了!石頭村長打開門,著急的拉著他的手進來。
    “叟(叔),你看,你快來看!”
    “啥嘛!啊!好啦?嗯,這麽平,這麽滑!好,好,好!你們幹得好!”趙村長一邊看,一邊摸,一邊讚歎。
    “叟(叔),您看等晚點叫個拖拉機,先把這些成品家具拉您家去吧。”
    “好,好。不用晚點,下午就拉!讓大家看看,給你免費做做宣傳,正好王山他們也快紮酒了。”
    “謝謝叟(叔),啥是紮酒?”
    “喔!他們家來送彩禮。到時候你別忘了過去喝酒,額蒙(我們)得好好的謝謝你呀!小楊。”
    還沒等他們吃完做中午飯,三四個年輕的小夥子和兩輛拖拉機,就在趙村長的親自帶領下來到了木工小院。他們歡笑著裝家具的聲音驚動了時常過來看,關心自己家家具進度的販馬老漢。他來到車跟前,摸著還沒抬上車的家具,不住的點頭,一邊抽旱煙,一邊讚歎。並對楊柳方說“小楊,額蒙(我們)家的你也可得上心喲!”
    “放心吧,大大!”楊柳方肯定而又自信的回答。
    兩台拖拉機,拉著精致的家具,從木工小院到村長家,盡管很近,但楊柳方的手藝已經傳遍了全村。有家具需求的人家,開始嚐試上門谘詢,楊柳方忙於販馬老漢家家具的製作,很難應酬,都是石頭村長幫他和客戶溝通,隻是要談價錢的時候,才問楊柳方。
    就這樣接下來很多零零散散的如案板、木門、擀麵杖等小活。有需要做整套家具的,楊柳方讓石頭村長都給他推到年後,整個木工小院機器聲一整天不絕於耳,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人忙起來,時間總過的很快,轉眼到了1986年的12月14日,這是王山他們家紮酒的日子,所謂紮酒,就是結婚前男方向女方家送彩禮。幾天前王山已經托進西州進貨的李桐福包了張鋒的車,和以往一樣,楊柳方讓李桐福提前把包車費付了。張鋒提前一天到了王山家,把兩瓶酒、兩條煙、花饃饃、喜糖、“方子”以及一個裝著四季衣服的皮箱提前裝上了車。出發前,又抬上車一個纏著紅綢子的禮盒。
    14日上午張鋒拉著媒人、王山的父親、王山以及村裏三個近親族人,連張鋒一行七人到了銀花家。兩家媒人互相行禮,介紹情況。然後開始按當地風俗“擺禮”,依次把王山家帶來的所有的禮品,擺到了銀花家院子裏事先準備好的四張桌子拚接的條案上。最後又將禮盒打開,展示出裏麵裝著的化妝品、首飾、和兩捆用紅紙條纏著的大團結。
    銀花家的長輩、父母和三個近親族人,也是一行六人在媒人的帶領下觀禮,因為都是在定親時商量好的,所以隻是走個過場。
    觀禮完成,賓客被引進窯洞,窯洞內已經準備好了香燭。銀花大打開一瓶王山帶過來的酒,王山根據在家時父親和媒人的教導,走上前接過。然後在銀花家先人的牌位下斟滿三杯酒,點燃蠟燭,再用燭火引燃三柱香,插入香爐。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行禮完成。大家回到院內開始開席“吃酒”。
    楊柳方和石頭村長以及張鋒作為男方家的家人也一起參加了酒宴,熱熱鬧鬧的四桌酒席一直吃到太陽下山,男人們各種花樣的劃拳喝酒,直到王山家帶來的人都喝不動了,才散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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