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君作守鬆鶴 【第八十八章】自告奮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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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郢急忙搶話:“宣王殿下!公主她...”
    蕭長祁卻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說。
    窗邊的女娘視線朝蘇郢轉去,嘴角掛上冷意:“我說兄長為何會攔我呢?原來是因為蘇大將軍?”
    “隻是,你恐怕還做不了我的主。”
    蘇郢感受到背後的那一抹寒意,知曉公主動怒了。
    過了半晌,他頗為無奈地低下了頭,轉身向蕭月懷行禮致歉:“是臣僭越了。”
    他又這般將她敬若上賓,畢恭畢敬起來。
    公主壓在心裏的惱意就快隱忍不住。蕭長祁見她的眸子似要噴出火來,便連忙插了一句話:“阿懷,快坐到案前來,我同你說一說我們的計劃。”
    他說得及時,蕭月懷強忍下不適,才沒有當眾給蘇郢難堪。
    女娘乖乖坐到案前來。
    蕭長祁:“唯臣應當同你講了,‘江老翁’之事,是個引君入甕的局。”
    “你們掉落山崖的這兩日,陸家沒少折騰,又是從齊玥那邊打探消息,又是借著你二人之事遮蔽他們與三皇兄的勾當,已自亂了陣腳。”
    “倒是歪打正著,你二人被江湖高手追殺之事,讓陸家更加相信‘江老翁’之死與唯臣有關。他們在刑部掣肘,企圖將蘇府定上殺人滅口之罪,以此轉移齊玥視線,掩藏陸家與‘江老翁’私下的關係。又偷偷沿著郎官所查線索,追尋阿魚的蹤跡。我的人已放出誘餌,引他們上鉤了。”
    蕭月懷緊蹙眉頭:“兄長暗地裏找了個人替代呂家姐姐?”
    她神色嚴肅,目光凝重:“這樣怕是不妥。兄長,陸家是派陸平笙來處理此事的。他並非無能之徒,‘江老翁’之死事有蹊蹺,他未必不會深想一層。”
    “倘若隻是讓宣王府的暗衛裝作呂家娘子引陸平笙現身,恐怕會被他看出端倪。”
    “陸平笙心思縝密,定會多番試探,直到徹底消除疑心。”
    “唯有更大的籌碼擺在他麵前...才能讓他相信兄長暗地裏做的那些安排是他自己查出的確切線索。”
    蕭長祁瞳孔放大,驚奇地盯著自家妹妹,又將目光掃向一旁的蘇郢:“你們夫妻二人來之前通過氣了麽?怎麽說的話一模一樣?”
    蕭月懷神情微滯,柳葉眉堆起,側著頭朝蘇郢望去:“大將軍也是這麽說的?”
    正巧蘇郢也在看她,深蘊在心中的疑惑化成不明情緒,在晦暗的眸中點綴成一絲異色。
    她讀不懂郎君寒涼冷瑟的眼神,卻愈發覺得自己好像在前世也與這樣的眸子對視過。
    蘇郢沉默了一瞬,點頭答道:“臣...與公主想到一起去了。”
    “故而臣自告奮勇,做那個能讓陸平笙毫無懷疑墜入陷阱的更大籌碼。”
    聞言,蕭月懷臉色微變:“你要親自去引他上鉤?”
    “不行!這絕對不行!陸平笙若入了陷阱,必起殺心。你身上有傷,要是再傷了哪裏,可怎麽得了?”
    她斬釘截鐵的否定了蘇郢的這個想法。
    蕭長祁見她如此緊張蘇郢,默默轉頭看向呂魚,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勾起了唇角。
    “此事由我去最合適。”
    下一瞬,公主說出了驚人的話。
    蕭長祁和蘇郢幾乎是同時反對:“不行!此事怎能讓你去?”
    兩人神色緊張,盯著蕭月懷,一字字咬牙說道:“絕對不行!”
    蕭月懷哭笑不得:“你們先別著急呀!我肯定不會以身犯險,我這麽說是有我的想法。經過這幾天,陸平笙已經知曉我與大將軍都同那‘江老翁’見過麵,定然會猜測我那日到底去鬼市做了什麽。”
    “他心底有疑影,必會對我的行蹤好奇。若我悄悄與兄長府內假扮成呂娘子的暗衛見麵,反而能勾起陸平笙的興趣。”
    “而且,我身為公主。陸平笙不敢對我怎麽樣的...”
    蕭長祁一臉嚴肅:“說的倒是容易?萬一陸平笙不是親自來呢?陸家暗地裏培養了多少死士殺手?你叫我怎麽放心讓你去?唯臣就算受傷也有武功在身,他能保護好自己,你呢?”
    蕭月懷卻異常肯定:“兄長!我確信!陸平笙一定會自己來。”
    蕭長祁挑動眉梢,目露疑惑:“為什麽?你因何這樣確定?”
    女娘沉下眸光:“因為我了解他。自秦氏案發生後,他便處處碰壁,想做的事情一樁也沒做成。他絕對不能忍受自己再失手。他太想得到陸橋籠的認可了。”
    此話一出,雅閣陷入了沉寂,氣氛逐漸變得古怪。
    蘇郢用一種難以解釋的目光盯著她,詫異、疑惑、懷疑、千萬種複雜情緒匯集眸中,將他深幽的眸子襯得更暗沉了些。
    他猶豫半晌,問出了一句:“公主...怎麽對陸家三郎這樣了解?”
    明明是疑問,落在蕭月懷耳中,卻變了個味。
    女娘扭頭瞪他,黑著臉說道:“大將軍能否不要在這種時候陰陽怪氣?我與陸平笙相識時間長,自然知曉這些。你不必一而再再而三提醒我遠離他!我都跟著你來這裏見兄長了,你難道還不清楚我的立場嗎?”
    誰知蕭長祁卻道:“可是...阿懷。我也自小與陸三郎相識,卻並不了解他。你那麽厭惡他,怎能曉得他是什麽性格,他會怎麽樣?又如何知曉他想得到陸橋籠的認可?這...不應該是他的私事麽?”
    蕭月懷被問得愣住,腦海裏的記憶回轉到當年。
    那個時候她剛嫁入陸家,其實是想與陸平笙好好相處的。她做不到愛他,可至少也想與他相敬如賓...
    為此,她努力過。
    接近他、了解他,才知此人並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受陸家重視。相反,他在陸家毫無地位可言,陸橋籠似乎並不喜歡他,其母蔣書曼也對他關心甚少。
    她曾動過惻隱之心,認為他也是個可憐人,也想與他消解冰霜。
    可努力了很久才知道,有些人並不值得同情。
    思緒從過去的泥潭裏拉回來,蕭月懷壓下眸中的傷懷與痛苦,笑著說:“兄長。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厭惡他就有多了解他。畢竟...在蘇郢未出現之前,我曾以為我這輩子最後的歸宿就是陸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