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欺侮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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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主人。】
哪怕隻是做個樣子,過年節也得擺宴席,邀請眾位官員同賀。
朱青鴻清點庫中存糧,叫來江杉。
百姓過年,糧食鋪該出點不一樣的東西。雞蛋餡的包子,每人限購兩個,年節供應兩年。江杉領命,拿了令牌喜上眉梢去兌雞蛋。
雞蛋餡的包子他們沒做過。
總要試做,味道可以才敢往外賣。為此好一陣忙活。
忙忙碌碌中,時間飛逝。
過年當天,城主府設宴。官員們或一道前往,或在門口遇見。
互相拱手行禮,請對方先走。
一番推諉,到底官大或資曆老的先行,隨後旁人才走。
城主府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官員們在院中吟詩作對,下棋品茗,氣氛頗佳。
朱青鴻今日穿一身紅,衣上金線繡展翅欲飛的鳳凰。她頭戴金色發冠,右側斜插一隻步搖。
蘇蕊與方又安隨身在側,與她一道出現。眾官員忙就位站好,行禮問安。
“都起吧。”朱青鴻含笑抬手,“今兒是喜慶的日子,諸位不必拘禮。”
官員們坐下,開席後推杯換盞。
與朱青鴻富貴大氣的著裝不同,今日的蘇蕊一襲藍裙,清麗脫俗。
方又安身量又高些,一身白袍意氣風發。他二人的位子離朱青鴻最近。
衛軒玉與蘇蕊眼神撞在一起,微笑禮貌舉杯。她客氣抿一口,而後認真剝橘子皮。
朱青鴻看到他們的眉眼官司,笑笑什麽也沒說。元佑在和碗裏的魚較勁。他喜歡吃魚,但不喜歡挑刺。
方又安喝兩口酒眉頭一皺,轉手換成果汁。那些想敬酒的人,止了心思。
城主府裏熱鬧,城主府外百姓們不遑多讓。聽說新出爐的包子是雞蛋餡的,一大早便有人排隊買。
好在主街上糧食鋪多開好幾家,不然排一天隊也可能買不上。
鐵牛老早起床,換上新衣來敲冬雙家的門。他站在外麵,她沒發話不敢進屋。
孩子還在睡,冬雙將人請進堂屋。
見鐵牛穿了新衣,她伸手整理衣領:“還算合身。”
“你做的,自然合身。”鐵牛忐忑握住冬雙的手。
她含笑垂眸,緊張又雀躍。
氣氛正好時,孩子張開眼睛沒看見母親,不悅哼唧兩聲。
冬雙抽回手:“我去看孩子。”
“我能一起去嗎?”鐵牛眼含期待。
冬雙一笑,點點頭。
他歡喜牽起她的手。
兩人一同進屋。
冬雙抱起孩子哄,伺候穿衣。鐵牛坐在床邊遞衣服遞鞋,笑得一臉傻樣。
“瞧你傻乎乎的樣子。”冬雙輕笑出聲。鐵牛看呆了,想抱她又不敢,一時手足無措。
冬雙樂了,主動靠過去。
鐵牛忙把人抱個滿懷,不,是將冬雙和孩子一同抱住。
孩子被陌生人碰,撇撇嘴倒沒有不樂意。冬雙靠在他懷裏,感覺此刻人生十分圓滿。
兩人抱了好一會兒,收拾收拾帶著孩子出門。城中除了主街,沒什麽好逛的。
鐵牛讓娘倆等著,他去排隊買包子。冬雙含笑站在路邊,看著鐵牛的身影眼裏滿是柔情。
這個男人對她關懷備至,處處照拂。很難不動心。
而且他待孩子也很好……
“站大街上想男人?”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冬雙的思緒。
她轉頭看見一個陌生男人。
也不算陌生,有過幾麵之緣。好像是和鐵牛一起做工的人。
冬雙抱緊孩子退開幾步不說話。男人正是冷軼,瞧見鐵牛與冬雙甜蜜幸福的樣子嫉妒得雙眼通紅。憑什麽?
憑什麽連鐵牛也過得比他好。一個嫁過人生過孩子的女人還當寶。
愚蠢!
冷軼逼近。
冬雙害怕後退,眼角瞄周圍。
若敢亂來,她立刻喊人。光天化日之下,冬雙不信這人膽大包天。
冷軼邪笑,女人都是下賤貨色,一個寡婦不配得到幸福。
他眼神狠厲,伸手抓向冬雙。她轉身就跑,邊跑邊喊:“救命,來人啊。”
冷軼目眥欲裂,氣極追上去。
冬雙抱著孩子根本跑不快,就在冷軼快抓到人時。一個人氣衝衝上來,一腳將他踹到在地。
鐵牛把冬雙護在身後,怒不可遏:“你幹什麽!”
不受控製在地上滾一圈,冷軼抬頭瞪鐵牛:“一個寡婦而已,值得你著急上火嗎?”
鐵牛又想上去踹人,被幾個工友拉住。若把人打出個好歹來,受罪的是鐵牛。冬雙抓住他的衣袖搖搖頭。
畢竟她沒受到實質傷害,就算告上去也討不到好。鐵牛拍拍她的手安撫。
幾個工友馬上趕人:“還不快走,想再被打嗎?這麽多人看著,也不做點人事。”
冷軼一一掃過這些人的麵孔,陰鷙的眼滿含憤恨。他站起身,怨憤離去。
見事情沒鬧起來,大夥散了。
一個工友捧來兩個包子:“你把錢給我,就當你買的。”
“多謝。”鐵牛把錢給他。
工友笑笑,讓他們好好相處。
鐵牛感激,牽著冬雙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把兩個包子塞給冬雙。她忙拿出一個包子遞過去:“你也吃。”
“不,我不用。”鐵牛擺擺手,“一個你吃,一個給孩子吃。剛剛好。”
冬雙見他還樂得傻笑,忙把包子放到他手裏道:“我和孩子吃一個,你吃一個。”
鐵牛笑嗬嗬啃一口包子,想起冷軼斂了神色:“即使我以前大字不識一個,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他欺負你,就是沒把我當朋友。從今往後,我與他劃清界限,你也別對他客氣。”
“嗯。”冬雙輕輕扯他的手臂,“我和孩子都沒事,別氣了好不好?”
明明自己遇上那種事,還反過來安慰他。鐵牛一把抱住她和孩子,甕聲甕氣道:“好。”
冬雙一笑,幸福靠在他懷裏。
那個人以前看著挺好的,如今怎麽變成那副樣子?
城主府的宴席到下午散場。
元佑照常送各位到門口。
衛軒玉邀請蘇蕊一同走走。
“好啊。”她一口答應。
元佑行禮,望著他倆遠去。衛公子想與蘇姑娘聯姻?
剛來天崇城,根基不穩。
聯姻確實是不錯的法子。元佑搖搖頭,可惜蘇姑娘未必願意。
衛軒玉有意與蘇蕊多說說話,特意選人少的街道走。都不是蠢人,有些心思了然於胸。
蘇蕊唇角微勾:“衛二公子,你與我不合適。聯姻一事,還望你找別人。”
停下腳步,衛軒玉看向蘇蕊道:“既然姑娘挑明,我也不好遮遮掩掩。如今天崇城局勢我們皆清楚。朱姑娘誌向高遠,我們這點小地方困不住她。人一多,權力越重。”
朱青鴻實力擺在那,他們隻需想下麵的位置。一個方又安,一個元佑,地位不凡。
如今權力分布尚未定性,乃出手的好時機。
誰不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你我聯手確實能得到更多權力。”蘇蕊含笑直視他,“位高權重,意味著承擔更多,付出更多。我現在如此很好,並不想擁有更多。衛二公子,你不了解我。”
衛軒玉看著她,很多勸說的話在喉頭盤旋。但她那雙沉靜的眼,讓他什麽也說不出口。
“原來如此。”衛軒玉歎息,“雖可惜,但你誌不在此。我尊重你的選擇。”
說完,他先行一步。
蘇蕊淡淡一笑,看似灑脫,卻還沒放棄。當真心比天高。
城主府。
眾人已散,機械手臂收拾桌椅。朱青鴻站在梅花樹下,輕嗅芬芳。
“城主。”元佑進來恭恭敬敬行禮,“客人們已送走。”
“元佑,你為何不著急,不擔憂?”朱青鴻接住飄落的梅花花瓣,“不怕他們聯姻嗎?”
元佑垂眸:“衛公子德才兼備,蘇姑娘若喜歡,定能成就一段佳話。無須旁人擔憂著急。”
“從我們相識以來,你一直兢兢業業。”朱青鴻翻手,讓花瓣輕飄飄落入池塘,“你做的事很雜,很累。你不會不甘心嗎?一番辛勞,比不過權衡利弊,聯姻示好。”
“臣不在意。”元佑拱手,“臣隻想為百姓多做實事。其餘的,聽憑城主吩咐。”
一片赤誠,毫無雜質。
此般赤子之心,實在難得。
朱青鴻微笑:“你回吧。”
“是。”元佑退下。走出院子時回頭,望那道梅花樹下的紅色身影。
不管爭不爭,搶不搶,城主心中有數。他比不得衛公子有整座城做後盾,他隻有自己,任勞任怨的自己。
元佑抬腳離開。
他從不在乎是否站在高位。他隻是想完成城主與自己的心願。
為百姓締造一個豐衣足食的盛世。他能力有限,若做不到讓位又如何?
在高位決策為百姓謀福祉,與百姓一道忙碌亦是創造更好的未來。
都一樣,不分高低。
元佑回到家時,天已蒙蒙黑。
蠟燭點亮,他捧起一本書讀。機關鳥裏的藏書晦澀難懂,他隻能死記硬背,一點點弄通弄懂。
多學習一點知識,多派上些用場,方能做更多事。
黑夜裏,有人勤奮讀書,有人早早睡了。也有人剛與相聚的朋友分開,提著燈籠回家。
巡邏的士兵走過,女子點頭打招呼。她拿著朋友送的禮物,心情極好。
不知是否錯覺,她聽見背後有腳步聲。停下腳步,女子眼角掃到一個人影。
她大驚失色,提裙往前跑。後麵的人更快,捂住她的嘴拖往巷子。女子奮力掙紮,卻逐漸被黑夜淹沒。
細微的聲音在夜色中尤為清晰,當士兵再度巡邏到此處,發現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