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太夫人終於出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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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汝卿一邊安慰著顧若素,一邊內心之中卻還有一絲絲的小竊喜因為他十分欣慰自己的寶貝媳婦無論何時何地,在骨子裏依舊是如此的信任他可以替她撐起一個世界。但下一刻,他便欣喜不起來了,他後悔,後悔沒有能再快些來到她的身邊,讓她流淚,他的顧顧應該永遠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哪怕隨著年齡增長,他的顧顧麵對的所能認知的也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陽光的那一麵,顧顧應如向日葵一般永遠向朝陽而生,而他願意一輩子做向日葵身後見不得太陽的枝葉。
    “鄧大人,你與我分別為謝家和鄧家如今的當家人,同時也是在這個事件中受影響最深的兩家,我想,不若,就由你我二人替今日之事做個了斷,不知其他各位夫人有何看法。”
    “願請國公爺代表我們幾家拿個決斷。”其他受害者家屬說道。
    “國公爺言之有理,此事都是犬子的過錯,既如此,不妨先請國公爺說說你的看法。”
    “我這人素來不喜歡言三句而顧其它,說話也十分簡單,此事全是鄧大人你教子無方,過於溺愛你的兒子,才能養出這樣一個“犬子”既如此,想來鄧大人是下不了狠手教養兒子的,而我們也不願替鄧大人管教兒子,平白做個惡人。依我的看法是直接去開封府衙門報官,請府尹大人大人給出決斷,該下牢獄的下牢獄,該打板子的打板子,若是流放,便去流放吧。”
    鄧老夫人嚇的雙腿一軟,好在被鄧將軍扶了一把,這才沒摔倒在地上“國公爺真是好大的威風,你這是將我們幾家人的臉麵都棄之不顧了嘛!還有娘娘!娘娘可還是最要臉麵的!”
    “住口,娘娘在宮裏舉步維艱,休要再給娘娘和皇子惹麻煩。”鄧總得將軍雖是一屆武將,但卻並非草莽之輩,知曉其中利害關係,趕忙出口阻止了自己的妻子。
    “臉麵?此事非我們幾家的過錯,何來丟臉麵之說,最多也就是有那些個閑言碎語的,說我們幾家郎君於君子射禦,或是武道之上學藝不精罷了,幾個人都打不過令郎一個,但這又何妨,我們幾家本就非將門出身,也不指望孩子在戰場上橫刀跨馬,報效祖國,倒是你們鄧家,世代從武,如今教子習武不用來對付蠻夷,卻用來欺淩弱小,若是此事被宣揚出去,在這京都裏頭難做人的隻有你們鄧家。”謝汝卿不顧鄧老夫人那崩潰的神情,繼續冷冰冰的說道,神色嚴肅認真,全然不似作偽。
    “父親說的是,此事非我們幾家的過錯,憑什麽要我們謝家打落牙齒和血吞。剛剛鄧大人你有一句話說的極對,宮裏的賢妃娘娘是最看重臉麵的,鄧公子前腳被我們送進開封府,後腳,賢妃娘娘想來就要知道了,賢妃娘娘也是你們的親生女,她在宮裏如履薄冰戰戰兢兢,苦守著陛下垂愛和五皇子成才,從不越雷池一步,可自家弟弟卻惹下如此塌天禍事,娘娘能不能維護令公子暫且不提,隻娘娘在宮裏……不知鄧大人和鄧夫人,可否想過娘娘的處境?”謝好問順著謝汝卿的話接著說道。
    鄧總得夫婦聽到此話,麵色瞬間鐵青,久久不能言語,他們都想差了,此事本就是鄧博弈的過錯,若他們非要讓宮裏的鄧賢妃強出頭,定然要落下個偏袒外戚的名聲,且五皇子正到了需要擇師的年紀,拋開謝汝卿和謝好問乃是當今陛下的紅人的身份不說,謝家一門三父子,三人皆是百年一遇的人才,三中解元的壯舉為天下讀書人所欽佩,其中謝家老二人雖不在官場,但身為當代大儒,其地位和影響力可謂是不容小覷,想替五皇子尋個好師傅,想來是少不得與謝家老二打交道的,若是得罪了謝家,那麽五皇子的未來……
    鄧博弈雖然蠢笨,但卻是一個真心真意愛護自己姐姐的一個混小子,對於姐姐的事情,反應速度幾乎不足以用“人”來形容,明白了其中關鍵之後,鄧博弈立刻跺著腳喊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既然想讓我給你們賠罪,我賠就是了!這件事情是我一個人做的!我姐姐和侄兒在深宮之內,對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毫不知情!你們別牽扯我姐姐!”
    “流放!下牢獄是吧!來啊!我都認了!”鄧博弈說罷愈發激動,好似一個潑皮無賴,十分激動。
    “住口!你在胡說些什麽!”鄧總得聽到自家兒子的話,真是氣不打一出來,狠狠地就是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父親!你打我做什麽,他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我男子漢大丈夫!還怕他們的權勢不成!反正我不能連累我姐姐!”
    “你這個逆子,給我住嘴,你姐姐那裏自然有你母親和我綢繆,你搗什麽亂!輪不到你操心!”鄧總得雖然骨子裏是有些重男輕女,但他依舊是十分疼愛自己的女兒,即使不如兒子那般放在心尖上疼著,但女兒也是他放在手心裏捧著長大的,無論如何,他是萬萬做不出拿著女兒去換兒子的事情,可他也明白,今日之事,即便是不死也是要脫層皮的,絕對無法簡單了卻。
    鄧總得此刻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盤算,於是便示意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消停些,自己則慢慢的走到了謝汝卿的身側頗為恭敬的拱了拱手說道“國公爺,此事全錯萬錯都是犬子的錯,老夫我教子無方,才養成他如今模樣,可犬子年幼,且還是老夫與夫人唯一的兒子,日後還是要接老夫的衣缽的,若是我兒下了牢獄,我梁家的軍旗便要易主了,西蠻夷也少了一個對手,老夫戎馬一生,為國盡忠,今日希望國公爺能給個更加寬厚的處理意見。”
    謝汝卿也非存心要讓鄧總得白發人送了黑發人,且鄧總得雖然教子無方,但實實在在是一個忠臣,於國家而言,他不能矯枉過正,傷了忠臣的心,佯裝略加思索片刻之後,也回了鄧總得一禮道“鄧將軍為國辛勞一世,我豈能不知,我這倒也還有一個兩全之法,既能有個周到的處置,也能護住鄧家的顏麵。”
    “願聞其詳。”
    “如我夫人所言,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鄧公子如何既然動手打了人,那麽,鄧公子便自己挨板子還回來。
    此外,若是鄧大人沒有意見,那麽鄧府再出資錢萬貫,均分作為我們幾家兒郎的私產,以表慰籍之意,不知鄧大人如何想法。
    我夫人寬宏大量,永遠替他人著想,我夫人先前提出來的這個辦法已是最優,鄧大人好好斟酌一二。”謝汝卿說到此處,還一副“我夫人真是太善良了”的神情。
    鄧將軍和其妻子默契的抽了抽嘴角,但想到其中利弊,也明白這個辦法確實是唯一的解決辦法了,可自家兒子自家疼,鄧將軍準備再開開口,再一來二去拉扯拉扯的,但那鄧博弈此刻仿佛沒有帶腦子出門一樣,直截了當的說“行!打板子就打板子!不就是板子嗎,現在就打,一口氣全給我打完!”
    [我怎麽生出這麽個蠢貨!]
    “好,既然鄧公子本人都已然同意了,此事便這般解決吧,各位,沒什麽意見吧。”
    武夫人等人一臉心滿意足樣“自然沒什麽意見。”
    說著,謝汝卿便示意兩個謝府的私軍進了廳,將此刻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鄧博弈給“請”了出去。
    下一秒,鄧博弈的慘叫聲就從廳外傳了進來,其聲淒慘,真真是讓聞者流淚聽者傷心。
    鄧大人的妻子聽到自家寶貝疙瘩的哭喊,立刻不忍心的別過頭去,努力讓自己不朝廳外看去。
    “啊!”又一聲“淒厲”的叫聲傳來,鄧大人的妻子真真是忍不下去,就想朝屋外跑去解救自己的寶貝疙瘩,鄧大人卻一把攔住了自己的妻子。
    眾人仔細觀察著鄧總得的神情,看出了鄧總得眼中盡是心疼,但卻對眾人卻無一絲的怨懟之色,不禁讓人驚訝。
    若鄧總得神情沒有作偽,眾人對其實在是佩服,所謂純臣莫過於此,日後對奉承侯爵府倒也可繼續深交,但若是有心演示“滿心不在意”,那麽各家人則是驚歎於鄧總得的“隱忍功力”,對鄧家需要重新掂量其“重量”日後更要小心交往,不敢得罪於對方,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
    “回國公爺的話,打了60大板,鄧公子已經暈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侍衛進來報告道。
    “我兒!”鄧總得聽到此話,總算不再組攔著自己妻子,讓自己的妻子哭喊著去尋兒子了。
    “鄧公子不愧是將門虎子,尋常人挨了三十大板就要暈過去,鄧公子卻可以生生挨了六十大板,想來鄧大人在此方麵還是教育得當。”謝好問說道。
    “既然鄧公子暈過去了,這剩下的板子便延後吧,以後每五日或十日打一個六十大板,不敢動用鄧大人的府兵來做這等小事,此事我定會讓我的親衛全權負責到底。”謝汝卿頗為“善解人意”的開口說道。
    鄧總得[你們兩個一個大狐狸和小狐狸,開口恭維我還不如閉上你們的嘴,聽著真鬧心。]
    “國公爺怎麽說便怎麽辦吧,今日我在這裏替犬子給各位賠罪了,告辭,錢財我回頭便讓人送到各位府上。”鄧總得有苦難言,忍著最後一口氣說出了這番話,趕忙在周大娘子的陪同之下,抬了擔架,把自家兒子和媳婦帶回了奉承侯爵府。
    主角之一的鄧博弈都黯然退場了,其他的“輕傷”受害者也慢慢的退了場,而謝汝卿這個家有“重傷”的受害者家屬,則是尋了個馬車,在裏麵鋪了厚厚的褥子和枕頭,外壁也用牛油皮封的嚴嚴實實,才讓人小心翼翼的把謝好安抬上了車,太醫跟車隨行,自己和顧若素則在車內看著謝好安。
    經過太醫的診斷,謝好安沒個小半年基本可以說是下不了床,但好在根骨神經未斷,並不會影響日後的行走等,隻是現在敷了藥,已經入睡了,想來是要好一會兒才能清醒過來。
    “謝謝你,你是個好父親。”顧若素牽著謝好安的手,對坐在自己身側的謝汝卿說道。
    “你錯了,我是安兒的父親,你的丈夫,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這是好父親的標準而不是標杆。
    “何況,今日的事情我還是想對你說一句對不起。”
    “我若是能早點到就好了。”
    “這不怪你……你也不想的。”
    “你不懂……我與鄧將軍今日的表現,其實都是陛下所授意的……”
    “家裏的小廝來報告我時,也恰好逢了鄧老夫人派來尋鄧將軍的人手,我與鄧將軍一聽你們二人正在周大娘子府上還以為有什麽好消息,想著兩家借此可以多親近親近也是挺好的呀,結果我們倆等到的卻是兩家人扭打在一起的消息,正好這時陛下身邊的大公公跟著我與鄧將軍,本來是說奉了陛下的命令送我們二人親自去宮門口的,可沒想到,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這件事情便扛不住了。……”
    “陛下都知道了?”
    “普通情況之下,陛下不會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一般也不會插手我們臣子家事。隻是這個是事情可能稍微有點特殊,因為最近時局動蕩,南蠻遇了十年一次的大旱,為了生存,便在我們的邊境燒殺搶掠,我軍在最開始時可能還會吃虧於南蠻的偷襲,但多次下來以後,我軍便也有了準備,雙方來往交戰,都多有損傷,所以,南蠻便隻好遞了文書想來我們這裏求得糧食。
    南蠻子多年來一直仗著自己驍勇善戰,沒少讓我們吃虧,性子頗傲,此番來朝,定然是一場“硬仗”,可若是他們誠意求糧,為了兩國百姓,陛下定然也不會見死不救,但若是……陛下自然也要準備好萬全之策。”
    “陛下想了什麽萬全之策?”
    “南蠻使團的正使是他們南蠻百年不曾出其右的天才楚辭,也是他們的國師,而我數年前曾與南蠻的國師同師承於已經隱世的曾大儒,算得上是師兄弟。”
    “師兄弟肯定感情很好啊,為什麽還讓你去?不是平白傷了你們的交情嘛!”
    “娘子有所不知,我們的師父曾大儒,被譽為曠世無人能出其右的人才,他將畢生所學寫成兩個絕世書卷,一為“辰”二為“夜”,兩冊書卷裏麵記載了天下萬象,亂世生存之道,誇張的說,若有人能參悟到其任何之卷中的七分,便可成為天下英雄。
    我們這位師父曾大儒一生隻收過兩次徒弟,一次都是收兩個徒弟,兩個徒弟他會各傳授一卷“辰”或“夜”,再讓他們在學有所成後,進行論戰,看看是誰學的更好。”謝汝卿說到此,顧若素忍不住打斷道“這個曾大儒好自私啊,讓兩個徒弟幫他驗證自己學術的高低,不就是逼兩個徒弟成為競爭對手嘛?”
    “夫人說得對,曾大儒確實有這個想法,所以,西楚北野天與東趙獨孤如願,我謝汝卿與南蠻楚辭說是宿敵也好,惺惺相惜的知音也罷,總之,我們二人之間的較量不死不休,所以此次他出使,於公於私都應該是我為迎接正使。”
    “哦,我明白了,但是這和鄧大人有什麽關係?”
    “此次南蠻使團的副使是南蠻軍隊的重要人物之一,漠南將軍季節,此人陰狠毒辣,放著好好的軍隊不去管,非要來出使,肯定沒藏什麽好心。
    鄧大人沙場征戰多年,驍勇無雙,一直以來都是南蠻軍隊的心腹大患,漠南將軍季節也頗為忌憚他,所以陛下已經欽定了鄧大人作為迎接使團的副使,命我和鄧大人從中互相協助,定要將南蠻使團妥善的解決掉。”
    “所以,若此刻我們倆因此傷了情分,即使我們兩能夠公私分明,但保不齊我們手底下的人會不會也是如此,說不準,就會讓南蠻使團有機可乘,這樣的局麵是陛下最不願意看到的。”
    “可今天我們還是把鄧博弈給打了呀。”
    “今日打板子的名義上是我的私軍,但實際上是陛下的親衛,下手應不會有多重[當然,前提是我沒有用銀子的前提下]且陛下不日就會降下一道旨意,讓鄧博弈進入鄧大人的軍隊曆練,也算是讓鄧博弈為繼承父業提前做準備,眾所周知,接手軍隊越早越好,而鄧博弈的待遇,在這京都裏,是獨一份的待遇,我們手底下的人都不是笨蛋,這樣的情形自然是看的清楚的,回頭辦起公事,自然依舊是盡心盡力,不會有嫌隙。”
    “你這樣說,好像是合情合理,可是,我怎麽覺得,你對我隱瞞了一些什麽?”
    “是有所隱瞞,但各種情形,我也不是都清楚,陛下曾單獨把我們二人進了書房,約二盞茶的時間,期間,陛下到底對鄧總得大人說了些什麽,我也不清楚,隻知道等人自從陛下的書房出來之後,陛下便給了這樣的解決辦法。”
    “那陛下和你說了什麽?”顧若素若有所思的問道。
    “陛下沒與我說什麽,隻說讓我好好寬寬心,日後,會好好補償我們謝家的。”
    “哦,你不願說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聽。”顧若素一眼就看出謝汝卿這是在避重就輕,頗有和她打太極的意思。
    “乖,你別惱我,實在是這些事情並不簡單,過於讓人愁苦,我不忍心將你卷進來,這些事情我來處理就好了,你隻要無憂無慮的繼續你的日子就好了,等以後,等以後我把這些事情處理好了,有時間了,我一定會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的。”謝汝卿神色認真,並不像作偽。
    “嗯……好……”顧若素看著謝汝卿給自己畫的大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給什麽反應,但或許是今日的“仗義相助”也或許是多日來的“貼心照料”,顧若素還是答應了謝汝卿,好似真的那一天會這麽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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