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窺斑知全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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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各在房間兩端,中間隔著寬大又堆滿物品的桌子,方元芷一直躺著養腿傷,倒也互不相擾。
    這天晚上,方元芷終於對白衣男子說話了:
    “納羅,這些毒我全解完了。”
    這個時候,是不是自己的死期就該到了?
    “你倒是快。接下來,得考慮製作大量解藥了。”
    有接下來,看來不會馬上殺了她。
    方元芷悄悄鬆了口氣,隨口答應:“好說,好說。”
    男子反而走了過來,坐到她的榻邊。
    男子一身白衣飄飄,似乎是剛沐浴過,一頭垂散的烏發濕濕的,還有一股淡淡的皂莢香味。遠看清新脫俗,近看不染塵埃。
    方元芷立即覺得自己的窄榻有些髒,似乎會把他的白衣染上塵埃。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淡淡說道:“你的製毒技術,跟誰學的?”
    方元芷自從他走過來全身就開始緊張,每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誰知道這個魔頭納羅又會怎麽折磨她?
    “我……我自己摸索的……”
    納羅打斷了她:“你和賽華佗是什麽關係?!”
    “你怎麽知道賽華佗?”
    “哼,怎麽知道。他是我師兄!”
    方元芷吃驚。
    趨利避害的本能讓她立即諂媚道:“師叔,您是我師叔?納羅師叔……”
    男子斜睨著她:“納羅是老人家的意思,你覺得我很老嗎?”
    方元芷尬笑:“您老人家國色天香,人比花嬌……呃,不對,是英俊瀟灑,無人能敵!”
    男子湊近了一些,嘴角微微上揚:“還以為你是個木頭疙瘩,看來也還有些眼光。”
    看來諂媚和馬屁起作用了。
    “嘻嘻,師叔,您怎麽在這裏?”方元芷盡可能讓自己笑得人畜無害。
    男子的周身氣息驟然變冷:“不在這裏?還能在哪裏?!”
    我怎麽知道?
    方元芷腹誹,卻沒敢答出來。
    她強撐著笑容:“嗬嗬,我想,應該在風景秀麗的地方,嬌妻美妾,子女承歡膝下,有空做做自己喜歡的事……”
    她講的就是自己師父現在的生活。
    男子一言不發地走開了。
    方元芷悄悄地鬆了口氣。
    他提起自己的師父賽華佗,沒有半分親和,反而是一股冰冷氣息,莫非和師父有仇?
    接下來幾天,就是該大規模製作解毒藥物了。
    白衣男子拿了很多物品器具進來,可方元芷並不動。
    到了天黑時分,男子終於難抑怒氣,過來掐著她的脖子道:“本來想對你好一點,可你總有辦法惹我生氣!”
    方元芷眼神平靜地看著他,並不反抗。
    方元芷兩眼翻白,快要昏過去,男子終於放手了。
    她咳嗽了半天,又喘息了好一會兒,終於緩了過來。
    “要解藥,可以!我口述,你自己記,我隻說一遍!”
    “好!”
    白衣男子搬來筆墨紙硯,點了油燈,豎耳傾聽。
    方元芷快速說,男子筆尖飛速移動,迅速記錄下來。
    方元芷故意說得飛快,男子筆尖也動得飛快。
    有時候她又故意說慢,男子筆尖就緩慢了許多。
    他倒是有個速記的好本領!
    方元芷伸著脖子看了看男子記錄的內容,龍飛鳳舞的字體,看著飄逸飛揚,真是人如其字。
    兩人一個人說,一個人記,等天亮時,才記了大半解藥大規模製作的方法。
    方元芷打了個哈欠準備繼續,男子卻把毛筆一放。
    “不必了。”
    方元芷此時腦子轉得很慢:“什麽不必了?”
    “剩下的不必說了,我大概猜得出來。”
    方元芷的困意立即飛到雲霄外。
    她猛地想起來,他是自己的師叔,這些毒藥解藥的製作方法有很多共同之處,行家裏手的話,窺一斑而知全豹也是大有可能。
    方元芷有些泄氣。
    那自己來貴州的意義又在哪裏?自己豈不是白忙活了一通?
    她突然明白師父不肯來貴州的根本原因了。
    接下來幾天,方元芷倒是過了幾天清淨日子。
    白衣男子也沒再出現過。
    方元芷索性指使伺候她的苗女把屋子裏收拾幹淨,給自己洗澡沐浴,換上了一身白色粗麻長裙。
    此時正值盛夏,天氣炎熱,她樂得自己清爽些。
    方元芷詫異地發現,苗女不穿鞋子,都是赤腳行走。他們的腳不痛嗎?
    方元芷連比帶劃地打著手勢問苗女,苗女嘰嘰咕咕地回答她,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方元芷無奈,索性要來了針線,用自己換下的舊衣服做了雙鞋子送給苗女。她雖然學過女紅,可做工很粗糙,也就將將能看得過去。
    苗女拿到鞋子激動得眼淚都出來了,又哭又笑,還摟了摟方元芷。
    方元芷有些尷尬,也有些好笑。她讓苗女把鞋子穿上走幾步。苗女走了走,有些害羞地笑著嘰嘰咕咕說著,似乎在說這是她的第一雙鞋子。
    方元芷微滯。
    第二天,苗女過來時,帶來了幾朵花,裝飾在房間中的瓶子裏,居然又光著腳。方元芷打著手勢問她怎麽沒穿鞋。
    苗女嘰嘰咕咕,加上連比帶劃,方元芷聽懂了,她有個孩子,回家很喜歡她的鞋子,她就把鞋子送給孩子了。
    方元芷想了想,又用剩下的布料做了幾雙小鞋子,送給了女子。
    她做的是夏天的涼鞋,最難的是納鞋底。方元芷畢竟練過武功,有些力氣,納鞋底這種氣力活兒,在她這兒反而不是什麽大問題。
    苗女對方元芷的感激溢於言表。
    方元芷見她眼含熱淚地望著自己嘰嘰咕咕說著什麽,更不好意思了。她讓苗女給她多拿些舊衣服過來,她可以給他們多做幾雙鞋。
    不過,過了幾天苗女才拿了少量幾件補丁累補丁的衣服過來。
    方元芷這才明白,苗女的生活有多貧窮。
    不是他們不會做鞋子,實在是生活太過貧困,鞋子被舍棄掉了。
    方元芷心裏悶悶的。
    苗女卻興高采烈。這天給方元芷端來了糯米飯、一碗魚,一碗肉,改善了她的夥食。
    第二天傍晚,苗女和一個中年苗族男人過來,牽了一匹馬,把方元芷扶上了馬。
    方元芷心裏詫異,又有些驚喜。難道他們打算送自己回去了?
    方元芷有些後悔自己沒穿的整齊些。
    她全身隻著一襲月白色長裙,腳上和苗民一樣都是光著,在苗寨屋裏呆著沒什麽,可若是回到漢族駐地,就有些衣衫不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