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少女揮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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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元芷在驛站呆了兩天。
方勵偶爾清醒,多數時候昏睡,沒怎麽說上話。
繼母蔣氏私下問她和皇帝的關係。
方元芷臉紅紅的,低頭嬌羞道:“他待元芷很好。”
蔣氏眼神複雜,欲言又止,終究還是道:“元芷,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語就蒙騙了。你吃的虧還不夠多嗎?他若是真待你好,怎麽會讓你無名無份地跟著他?!當年為了萬貴妃,皇上可是把皇後都廢了的!這才是真的好!”
方元芷愣了愣。
隻是低頭答道:“母親說的是,女兒謹記。”
不過,她也不是事事都要求父母做主的小姑娘了,還是沒打算把皇帝要封她為宸妃的事說出來。
這事一旦出口,若是家裏人動了什麽心思,往那個方向不停使力和暗示,那就麻煩了。
她很滿意目前的狀態。兩人感情越來越好,簡簡單單的。
她才離開皇宮兩天,就已經這也不習慣、那也不習慣的了。
尤其是夜晚睡下後,思念便像潮水一樣蔓延。
她自己都有些驚詫,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他的陪伴。
她自己對成為皇帝妃子這件事,內心是有些抵觸的。再尊貴的什麽妃子,說到底還是個小老婆。
她反而更願意當個情人,兩廂情願的時候你儂我儂,互相厭倦的時候一拍兩散,都不用讓對方負責,公平公正。
她和徐淳的經曆充分說明,糾纏和死纏爛打、非要個名分,絕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朱見深和萬貞兒之間那曾經轟轟烈烈,如今卻貌合神離的感情,也充分說明,名分並不能給愛情一個足夠長的保鮮期。
朱見深這個被迫單身的優質男子,做情人實在是無可挑剔。
第三天快中午的時候,方元芷還在糾結要不要與父母告辭返回皇宮,覃吉過來了。
方元芷嚇了一大跳,急得連忙站起來衝到覃吉麵前追問:“覃公公,皇上可是有什麽不妥?”
覃吉眼神一滯。
他為難地開了口:“皇上一切安好。是皇上托奴婢給姑娘帶了東西。”
方元芷接過覃吉遞過來的錦盒,打開看到裏麵有地契、房契,還有幾個鋪子的切結文書,以及一摞銀票。
地契、房契和鋪子都位於杭州。
方元芷疑惑地問:“皇上給我這些做什麽?”
覃吉溫和笑笑:“自然是給方姑娘防身之用。姑娘此去江南,有了田莊鋪子,姑娘將來衣食無憂,就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眼神裏卻帶了些許小心翼翼。
方元芷眼神一沉,嘴唇輕抿,沒有說話。
回江南,確實是她長期以來的夢想。
可如今,京城裏有更讓她牽掛的人,江南反而沒那麽香了。
覃吉見狀,繼續說道:“皇上說,姑娘若想要嫁人,就選個真心待自己好的踏實人,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
方元芷目光犀利地看著覃吉:“這些話,他前幾天怎麽不親口跟我說?”
覃吉畏縮地縮回了目光,低頭道:“當著麵,皇上怎麽說得出口?傷了姑娘,也傷了他自個兒……”
方元芷把錦盒啪地合上,瞥了覃吉一眼,鬥誌昂揚地說道:“這話不是他親口對我說的,我一個字也不信!”
說完,方元芷便出了門,找了一匹駿馬騎上就往京城而去。
即便是兩人要斷絕關係,分道揚鑣,也應該當麵鑼對麵鼓,眼睛看著眼睛,把話掰扯清楚,以免心裏落下了什麽根,埋下了什麽恨,一輩子輾轉不安。
於俊信,她做到了問心無愧,所以能坦坦蕩蕩地放下。
於徐淳,卻拖拖拉拉,吞吞吐吐,兩人分分合合、斷斷續續了多回,反複傷神傷心。若不是最後那一道聖旨,徐淳還會住在她的心裏不出來。
於朱見深,她更不相信,前幾天還溫柔深情的他,突然就提出斷絕關係,讓自己遠走江南,再嫁他人?
即便他是反複權衡思量下做出的選擇,她也要看他親口說出來,徹底斬斷情緣。
方元芷趕在天黑前進了城,一路打馬來到了皇宮神武門門口。
神武門正要關閉,門口站著焦急等待的內侍梁芳。
方元芷一個瀟灑翻身下馬,對梁芳說道:“我要進宮麵見皇上!”
梁芳滿臉焦急地攔住了她:“皇上猜到姑娘會回來,特地遣了奴婢在這等您!有什麽話,還請姑娘交待,奴婢一定轉告!”
方元芷冷笑。
她又翻身上馬,猛地一甩馬鞭,空氣中響徹清脆的鞭聲。
梁芳嚇得低頭,差點跪倒在地上。
方元芷打量著高大威武的神武門,大聲喊道:“小深深,你個大渣男!躲著不見算什麽本事?!有種,把話當麵說清楚!”
說完,她把懷著的錦盒掏出來扔給梁芳,掉轉馬頭離去。
方元芷的話很快傳到了文華殿。
梁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生怕被遷怒。
朱見深反而笑了,溫和問道:“她真是這麽說的?”
梁芳快哭了:“給奴婢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假話欺騙皇上啊!神武門守衛的官兵都可以作證!她還抽了一下鞭子,聲音特別響,抽在身上必定皮開肉綻……”
朱見深手裏拿著錦盒,眼睛卻看向虛空,嘴角微微翹起。
方元芷隻在一種情況下喊過他小深深。
那時的她渾身汗水,氣喘籲籲,雙目緊閉,語氣急促:“小深深,快……”
他像聽到了衝鋒的號角,血脈賁張,全力以赴。
她曾說過,自己肯放她走的時候,她就走了。
如今自己肯放她走,她卻回來了。
連兩人之間最親密時的稱呼,她都大大方方喊了出來。
她是真的把自己放進了心裏啊!
有什麽比這個還能讓人更開心,更令人感動呢?
朱見深溫柔撫摸著手裏的錦盒,仿佛撫摸情人的肌膚。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元芷,好好過這一生,就當替朕經曆一回。”
晚膳後,敬事房太監薑永暉戰戰兢兢地端著裝滿綠頭牌的托盤進了文華殿。
薑永暉在先帝時就是敬事房太監,專司皇帝房事。那時候他還做得風生水起,各宮嬪妃常賄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