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正麵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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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安回到家中,兒子萬翼連忙迎了上來:“父親今日進宮,所為何事?”
萬安先要了擦汗的毛巾,才氣喘籲籲說道:“今日你老父差點回不來了!”
萬翼臉色大變,驚慌問道:“父親何出此言?”
萬安搖搖頭,臉色灰敗:“皇上質問我和李泰的關係,又說我長袖善舞,和昭德宮,還有方家都有來往。若不是搬出了你讓我交好的徐溥,又表訴了一番衷心,今日之事怕是不容易善了。”
萬翼沉思片刻,麵容陰晴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皇上今日敲打父親,莫非是存了要重用的意思?”
萬安微愣:“何出此言?”
“父親與李泰等人交好也不是一日兩日之事。為何皇上偏偏今日發作?自古外臣和內官勾結一向沒什麽好下場,牛玉和懷寧侯孫鏜當初被貶,早就說明了皇上的底線。除非——”
萬安怒瞪兒子萬翼:“都什麽時候了還賣關子?”
“除非父親投靠皇上,忠心耿耿做皇上的臣子,為其排憂解難,才能無憂。”
萬安歎息:“此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萬翼皺眉道:“如今內閣三人,兩位江西派,一位江南派。沒有一人是我們北人派的代表。柏賢妃乃是李賢閣老薦入宮中,皇上或許有意提拔北人派。隻是如今北人派群龍無首,父親威望不足,怕是難以服眾。若要坐得穩當,隻有靠攏皇上,以皇命是從。”
萬安長歎息:“或許,皇上就是看中了老夫這長袖善舞的本事。那禮部尚書姚夔,論資曆、論官職,皆在老夫之上,隻是曾經以內事勸諫皇上,怕是惹得聖上不喜。”
萬安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問萬翼:“對了,那方家,可有什麽動靜?”
萬翼說道:“說是方小姐已經離京去了江南……”
萬安凝眉道:“揣摩聖意的話,李泰那條路估計不行,隻能走昭德宮這條路了。讓你母親多與萬家來往。對了,方家也不要斷了。”
……
朱見深很快下了聖旨,禮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學士萬安,入內閣參與機務。又升了幾個北人派進行安撫後,他公布了姚夔任吏部尚書的任命。
江南派和北人派皆是喜笑顏開。
而會昌侯孫繼宗在家中勃然大怒!
孫璉早早就請了四叔孫續宗來規勸會昌侯。
“豎子!當年商輅等人廢了他的太子之位,他不計前嫌,與江南官員打得火熱!我這個扶他上位的舅爺爺,連要個入閣的名額都不給?!”
孫續宗溫聲勸慰道:“大哥息怒。那李泰是內官養子,資曆又尚淺,現在入閣為時尚早。”
會昌侯怒哼一聲。
孫續宗卻沒糾纏這個話題,而是扯上了鹽政新法:“皇上如今在兩淮繼續清理鹽法,頗有成效。
據邊疆的消息來說,如今鹽法開中,納糧捐布規矩了許多。
還有璉哥兒那邊的製藥作坊也上了軌道,收益不比坑害邊關將士的占中鹽引少。
那些親戚們沒發什麽牢騷。反而說現如今的新藥治病效果甚好,把璉哥兒好一頓誇讚!”
一旁的孫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這不是他的功勞,是人家方元芷的。是他死氣白咧,非要插上一杠子。反而讓他賭對了。
孫繼宗看了一眼已經有些英武之氣的嫡子孫璉,麵容緩和了許多。
他原本以為孫璉就是個廢物,沒想到這一年多來,倒是真做出了不少實事。
有共同的利益在,這些姻親故舊便還會團結在他們孫家周圍,孫家就沒那麽容易倒下。
孫瓚此時卻大步走了進來:“父親,此事豈能輕易放下?我們籌謀了那麽久……”
孫繼宗瞪了孫瓚一眼,孫瓚立馬住口。
孫續宗卻眼皮跳了跳,他說道:“說到底,還是江南派與我們為難。皇上也隻是就事論事。大哥,弟弟覺得江南徐家太不簡單了。別的不說,那崔恭怎麽才當上吏部尚書四個月,母親就去世了……”
孫瓚臉色一沉,目光變得陰鷙:“聽說徐家二房的徐淳,曾經涉足江湖。當時我想沿他這條線扳倒商輅,誰知道他竟然娶了江西彭家之女,江南派與江西派正式聯姻。”
孫瓚突然說道:“那商輅、姚夔為官清廉,什麽把柄都抓不到!我就不信,他們背後沒什麽汙髒事!定是有人在他們背後統籌安排,替他們打下手!”
孫繼宗眼睛微眯:“不過兩載有餘,江南這幫子文人在朝中的勢力越來越大了!如今光扳倒聖上,於事無補。不如重點敲打徐家,徐家一倒,江南文人群龍無首,就會像北人派一樣成為散沙,不足為懼,皇上沒了助力,也是個沒牙的老虎!”
孫瓚說道:“那方家丫頭被皇上來了個金屋藏嬌。她可是與徐家淵源頗深,我們要不要……”說著,舉起手掌,做了個劈砍的動作。
孫璉臉色緊張想要發言,卻看到四叔孫續宗瞥了他一眼。
孫續宗淡淡笑道:“那方家丫頭的製藥作坊還沒上正軌,裏頭也有咱們的利益……”
孫繼宗閉了閉眼睛:“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成什麽事?她於你四叔還有救命之恩,也不能恩將仇報,讓那些投靠咱們的人笑話。哼,且讓他們得意。”
……
沒過多久,徐家二老爺徐瑄,突然暴病身亡。
辭官多年的徐瑄,是如今在京城主持大局的江南派核心骨幹。他的突然亡故,讓江南派官員感到了危險。
很快,一道奏折直指會昌侯孫繼宗,說他以外戚之故致位上將,久握兵柄而老疾日侵,應當僅在每月的初一十五來上朝,國家有大事的才讓他參與。
朱見深撫著這道聖旨沉思良久。
聖旨上的話都說到他心坎裏了。
他知道,這是備受重用的江南派送給他的一個大禮包。
可是,他敢輕易接下這個大禮包嗎?
晚上就寢之後,他忍不住問方元芷:“元芷,你說我能讓會昌侯就這麽閑置,可行嗎?”
方元芷笑道:“皇上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非要來問我,是故意難為人?”
朱見深挑眉:“何以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