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嬌妻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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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以防萬一,他甚至在空濛閣的夾壁內放置了不少幹糧和淨水。
若不是元芷精通毒學,又特地調教了身邊的內侍謹慎再謹慎,隻怕他們很難逃出生天。
七月初三,元芷痛了一天一夜,終於產下了一個男嬰。
朱見深索性連早朝都不去了,日夜守在空濛閣,隻想親自守護這虛弱的母子二人平安。
元芷疲極而眠,等醒過來時,看到朱見深正一臉平和地盯著她懷裏的嬰兒,眼神溫柔而專注,像要與嬰兒說話似的。
小嬰兒也醒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著他。
元芷虛弱地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回當父親,怎麽這麽新鮮?”
朱見深笑了笑,解釋道:“朕第一個孩子出生時,也很高興,不過也很害怕。怕他對朕取而代之。第二個孩子出生,完全是穩定大局。做好了他隨時替代自己的打算。這個小家夥,才是朕第一次隻懷著做父親的喜悅,全心全意期待的孩子。”
元芷同情地握住了他的手。
這個男人身上的不得已和滿身風雨,怎麽可能會比自己少呢?
她抓住他的手,讓他摸了摸嬰兒的小臉。
朱見深有些害怕似地摸了一下就縮回了手:“他太小了……”
元芷詫異,她問:“你不會沒抱過孩子吧?”
即便元芷,小時候也是抱過自己的弟弟妹妹的。她指使著他,半強迫地讓他抱起了孩子。
朱見深全身僵硬,仿佛自己做的事是天底下最難做的事,生怕把懷裏這個小小的家夥給摔著了、擠著了。
偏偏如今是盛夏,因顧忌著元芷坐月子,屋裏都沒儲冰,隻在外間放了冰,有絲絲涼氣傳進來。
初生嬰兒穿的少,身子軟綿綿的,讓朱見深嚇得動都不敢動。
元芷暗笑不已,她卻不肯放過他,偏要他抱著孩子,低頭嗅嬰兒頭頂。
朱見深依言嗅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抬頭問她:“頭上沒什麽味道,為何總讓我聞?”
元芷捂嘴笑道:“聽聞父親對孩子的感情一開始是沒有的,這樣聞聞孩子頭頂的味道,父親情緒會發生變化,對孩子的感情會越來越深。”
朱見深之前聽過她不少歪道理,比如手貼著肚皮與胎兒互動,對著肚皮與胎兒聊天,他覺得她說的有幾分道理,也依言做了。
朱見深溫聲笑著反駁:“我日日隔著肚皮與他說話,怎麽會沒有感情?”
正說著話,嬰兒哭了,一個老成的嬤嬤來把嬰兒接過去,解開繈褓,原來是嬰兒拉臭了。
嬤嬤和乳娘都是周太後精心挑選送過來的。皇帝也著人對他們的家世根底都仔細查了個清楚,還把他們的家人安排到了皇莊居住,算是從源頭上掐斷了他們行不軌舉動的可能。
元芷卻有些憂心忡忡:“你說給孩子找個靠譜的娘,這事落實得如何了?”
朱見深隻是搪塞:“這事不急,你這正牌的娘親好端端的,作甚給他另外找個娘,也不怕孩子知道了對你心寒。”
元芷心結難解:“我名聲太差,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有個品行不端的娘,一生引以為恥。”
朱見深輕輕撫摸她的臉龐:“這事,我會和他解釋清楚。他母親不是品行不端之人。勇赴前線、身先士卒的巾幗女英雄,怎麽能說她是品行不端?厄運加身,不是你的錯。”
元芷自然不會認為是自己的錯:“我是沒錯,可也怕孩子受不了眾人的詆毀。”
……
京城外的皇莊附近,此時也爆發了一場激烈的廝殺。
一輛馬車裏坐著的眾人,以及護衛他們的十幾名彪悍壯士,與二十多名一襲黑衣蒙麵的矯健漢子廝殺在了一起。附近樹上還藏匿著弓箭手。
黑衣蒙麵人目標是馬車裏的人,等馬車裏眾人皆被射殺身亡,黑衣人撤退,十幾名護送馬車的彪悍壯士皆被射殺。
一名貌似頭目的中年漢子,見狀不妙,搶先一步逃跑,卻在跑出百來步後,胸口中箭身亡。
黑衣人訓練有素地清理現場後撤退。黑衣人們並沒有去京城,而是分散行動,消失得無影無蹤。
其中兩名黑衣人變換了裝束,又幾次潛伏後,最終到了位於保定府的徐家別院。
“三爺,那馬車上的人隻是幾名普通的農家人,為何會有那麽多會昌侯府的死士護送?”神態恭敬地一人問道,正是消失了許久徐淳小廝,懷安。
被稱為三爺的那人摘下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鬢若刀裁的英俊麵龐,正是徐淳。
“他們家的媳婦,進宮成了乳娘。”徐淳的話低沉而簡短。
懷安神色黯然,可還是勸慰道:“三爺,方姑娘走了捷徑,如今已然誕下皇嗣,您又何必念念不忘,操這麽多閑心呢?”
徐淳淡淡一笑,表情隨即又恢複了嚴肅:“誕下皇嗣又如何?她終究是閑不住的性子。那皇宮關得住她一時,卻關不住她一世。總有一天,她還會走到我麵前。我隻想護她周全。”
他想起了那時在父親靈堂旁兩人的激吻與擁抱。
他們向來是離經叛道的人。
什麽孝期守節,於他這個久經生死的人,自然覺得孝心在於平日對父親的奉養,而非死後假模假樣的守節。
他更清楚的是。縱然她已委身於九五至尊,對自己的關懷與愛護卻未曾減少一分。
當初她向自己胯下的那一抓,雖然無禮又粗俗,卻令他心尖一顫。
她居然擔心他受傷不舉?!
自己這樣負了她幾次的渣男,她不應該幸災樂禍,敲鑼打鼓地慶祝自己父喪母病,夫妻不和、男根不舉嗎?
她居然勸自己好好待彭家姑娘,就像好好待她,幸福一生!
她從沒懷疑過自己對她的感情!
這讓頹廢萎靡的徐淳仿佛打了一劑強心針!
在徐家受到外戚黨瘋狂報複的當口,在徐淳遭遇家庭重大打擊的時候,來自元芷的關懷顯得彌足珍貴,仿佛是一道耀眼的強光,把他黑暗一片的人生又強行撕開了一道口子。
他怎麽可能會再去拒絕這道光,怎麽會不向這道光飛去呢?
她向來是他的拯救天使。
把父親靈柩運回蘇州後,他就果斷去了廣西。
廣西提督軍務的韓雍,是他們江南人士,給予了他不少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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