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圖窮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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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能啊!
    這一巴掌下去,孩子們前途或許就要毀了。
    就算不是自己的血脈,那也是夫妻倆十多年艱辛養大的孩子,當老子的可以卑劣無恥,可孩子卻是無辜的。
    而門外的程江水早已是噤若寒蟬、如墜深淵,身體在劇烈地顫抖著,眼淚如泉而湧,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給父母帶來了多麽沉重的災難和屈辱。
    那些風花雪月、卿卿我我的激情背後卻是如此刀劈斧砍的酷刑,而受刑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那春暉寸草、飽經風霜的父母。
    心思聰敏的程江河心疼地拉著姐姐的手,哀切地看著她,不知道怎麽去安慰,隻能默默相伴垂淚。
    屋內,李秀蘭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她不是程家安,丈夫可以因千般顧忌而退縮忍讓,可她不會!
    一個為母則剛的女人,退一步海闊天空在她這就是一句扯淡的屁話。
    沒事則已,當你觸及了她的逆鱗,刀山火海、陰曹地府也可以陪你走一遭!
    李秀蘭陰沉著臉頰,冰冷地盯著何偉國道:“這才是你今天來的真正目的吧?何偉國,何大廳長!”
    “是!”何偉國眉梢一挑,很是坦然地道:“我覺得事情總該有個了結的時候!”
    “了結?就是你這種的了結?你要了結什麽?是我們和亦安的關係?還是亦安和江水的感情?”
    何偉國淡漠地撇撇嘴,決然道:“都有吧,我想既然是了結,那就了結得幹幹淨淨,這對亦安有好處!”
    “嗬嗬!”李秀蘭怒急反笑,紅腫的眼眶射出道道冰冷的寒絲,悲戚的笑聲裏充滿著憤怒,也充滿著譏諷。
    “是!何副廳長,你現在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和我們這樣寒酸的家庭往來牽扯確實是難為你了,這也是你十多年不肯踏入這個門檻的原因吧?”
    “秀蘭啊,這是現實,我們不能當作看不見吧?我們分屬的階層不一樣,這樣來來往往的,你不覺得別扭嗎?”
    何偉國語氣不急不緩,神情卻透出濃烈的冷色和不耐。
    自己的身份就擺在這呢,千裏迢迢地跑過來,又是錢又是理的,能坐下來跟你們和顏悅色地談,本身就已經給足了臉麵。
    難道你們還認為自己是當年那個在程家安麵前乞憐的可憐蟲?
    “是,是很別扭!”
    李秀蘭自嘲式的點點頭,那深埋體內的傲然骨風讓她瞬間變得銅頭鐵額、無所顧忌起來,一番話說出來鏗鏘有力,猶如雷鳴霹靂一般。
    “你何偉國在這兒一番陰陽怪氣、綿裏藏針的意思,不就是覺得我們江水配不上你何家人嗎?不就覺得我們這樣的家庭跟你做親家,是丟了你的人嗎?你的兒子是很優秀,難道我的女子就低人一等嗎?別忘了,你再優秀的兒子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
    麵對李秀蘭憤憤不已的斥責,何偉國耳根子有點發燙。
    他依舊固執地認為這不是爭吵的問題,或許是給予的利益尚不夠打動人心,於是抿了抿嘴說道:“秀蘭,你別急啊,所以我要給你們補償啊,如果這些還不夠,那你說個數,我盡量滿足!”
    “我呸!拿走你的臭錢,我不稀罕!”
    李秀蘭徹底惱怒了。
    看著眼前這個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謙謙君子,竟然是一個黑芝麻湯圓,外表瑩白,內裏卻是腹黑加心黑?自己這麽多年竟然會是在為這種狼心狗肺的人辛苦拉扯孩子,最終得到的是什麽?
    是買賣還是羞辱?
    “我告訴你何偉國,人是要講良心的!你忘了,當年你是怎麽過來的,你遭難的時候,是我們省吃儉用,千裏迢迢地去照顧你幫助你,圖的是啥?圖的是你今天帶過來的這幾個糟錢?你也不想想,沒有我們家安,能有你的今天?是誰支撐著你,誰給你無憂無患的大後方?”
    “操!”
    李秀蘭睚眥俱裂,胸中的憤怒隻能用這個簡單而又霸氣的字眼充分表達出來,這時候的她也處在了瀕於暴走的邊緣。
    “唉,你怎麽還說上髒話了?”何偉國羞憤地瞪著李秀蘭,眼神極為桀驁。
    李秀蘭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極度的鄙夷與不屑,蛾眉倒蹙,鳳眼圓睜:“嗬嗬,不記得也罷了,你現在是位高權重,看不上我們。但我告訴你,再寒酸的家也有硬氣的骨頭!我李秀蘭再苦再難都沒向誰低過頭,你也一樣!不要拿你的身份地位高高在上地俯視我們,你還不配!”
    “謔”的一聲,何偉國勃然變色,猛地站了起來,臉上片片鐵青,強忍著怒火道:“李秀蘭,你也不用這麽憤慨,還是理智點。家安,你也勸勸她吧,這些錢你們還是拿著,現在你們的情況也不是很好,還是現實點。”
    一旁的程家安陰沉著臉,眉宇間道不盡的黯然。他顫抖地熄滅手上的煙頭,慢慢踱步來到炕前,拿起桌上的錢端詳了一眼,不由地癡笑兩聲,嘴裏麵嘟囔著:“錢啊,是個好東西,可惜啊,它買不回來良知。”
    說罷,程家安厭憎將錢扔進了何偉國的懷裏,就像扔掉一個沾滿糞水的瓦罐,冷冷地道:“你走吧,不送了!”
    何偉國漲得滿臉通紅,憤怒的臉扭曲成暴怒的豺狼,溫文爾雅慣了的麵龐,此刻因羞惱而顯得格外可怖:“你們可想好了,給你們的補償是你們自己不要的!”
    “滾出去!”李秀蘭發出如同霹靂般的怒吼。
    “哼!”
    何偉國死死地瞪了二人一眼,鼻腔裏發出決絕的冷哼,轉頭拂袖而出。可當一推開門,便看到程江水拉著程江河淒然地站立在一側,白璧無瑕秀臉此刻布滿了死灰般的絕望。
    何偉國桀驁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
    俏若西施能怎樣?梨花帶雨又如何?
    再美的皮囊,骨子裏卻透著無盡的寒酸和卑微,永遠也褪不去貧民窟裏的那股子由來已久的低等氣息。難道真以為自己是灰姑娘,會得到來著王子的青睞?
    那是童話加笑話!
    何偉國鄙夷的撇了撇嘴,再也懶得看一眼如同行屍走肉般的程江水,陰沉著臉疾步離開。可就在他滿腔怒火行進不遠處,窩在牆根外久侯已久的蔡三姑便竄了出來,上前殷勤地搭著訕。
    “喲,何廳長這就說完了,那到家坐坐唄……我給你準備……”
    何偉國眼皮都沒抬一下,腳步匆匆地擦肩而過。
    蔡三姑撇了撇嘴,氣惱道:“哎,怎麽不搭理人啊!這臉陰沉的……嗯?這也許是有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