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來找你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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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燁堂真的很生氣,可阮竹卻有點不懂刑燁堂生氣的點。
    想了想說實話:“因為我那會隻有你一個朋友,我怕你討厭我。”
    三歲看老。
    八歲看終生。
    老一輩子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阮竹的八歲一直在監管體係不完善的孤兒院長大。
    院長阿姨說的很多話都被一直吃不飽穿不暖很渴望吃飽穿暖的阮竹記在心裏。
    不要告狀,因為告狀會給人帶來麻煩,會讓人很討厭。
    還有。
    被欺負了不是別人的原因,是你的原因。
    別人為什麽隻欺負你,而不欺負別人?
    別人為什麽隻討厭你,而不討厭別人?
    這些被阮竹刻進了骨子裏。
    她認為,被欺負,是你的錯。
    是你太討人厭了。
    加上刑燁堂說她長得醜。
    這種被欺負是她的原因,一直伴隨到阮竹長大成人。
    她那會想。
    她這個人實在是太招人討厭了,所以大家才會都來欺負她。
    那麽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刑燁堂,不然刑燁堂和別人一樣討厭她該怎麽辦?她真的隻有他這麽一個朋友。
    她真的很喜歡看到他,和他在一起。
    阮竹說完後,屋裏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刑燁堂愣愣的看著阮竹。
    這瞬間突然發現,阮竹被欺負不告訴他。
    不是因為阮竹是個悶葫蘆,不喜歡說。
    而是……她的思想是不健全的。
    不健全到連最基本的,這世上沒有欺負人沒錯,錯的是被欺負之人這種滑天下之大稽的道理,都不懂。
    刑燁堂想說點什麽,這瞬間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留下阮竹讓她睡覺,轉身去了客廳。
    在沙發上坐下後手抬起捂住臉。
    在聽見地上昏死過去的男人發出一聲嗚咽後掀眼皮。
    黑白分明到朗朗的眼底,燒起濃鬱到要化了憤怒。
    理智告訴他,別打,會出人命。
    但理智被腦海中的憤怒燒的一幹二淨。
    站起身。
    驀地,狠狠一腳踹了出去。
    刑燁堂這一腳的力道大極了。
    踹到本幽幽想醒來的男人嗚咽一聲吐出一口血,扭頭又暈了過去。
    刑燁堂沉臉像是看不到他顰死。
    砰的又是一腳。
    還想再踹時,手掌鬆鬆握握,瞳孔忽明忽暗,沒再踹。
    躺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漆黑,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發呆。
    刑燁堂沒睡著,阮竹也沒睡著。
    倆人一個在房間裏,一個在房間外。
    輾轉難眠。
    隔天,天久違的停了。
    刑燁堂起來把自己晾幹的衣服穿上。
    等到阮竹出來。
    拽著那個男人的腿出門。
    地麵全都是雨後的水窪和泥濘。
    昏迷中的男人,腦袋不時撞擊在地麵,看著像是個髒汙的屍體。
    刑燁堂像是沒看見,不管不顧。
    阮竹在後麵看著。
    秀氣的眉毛微微挑起,莫名的,唇角跟著勾起了一抹笑。
    搶險隊的老大來的早,一直在等昨晚沒來得及歸隊的刑燁堂,瞧見他拉著的男人懵了下。
    招呼人查看他的傷勢,問刑燁堂:“這小姑娘是誰啊。”
    刑燁堂問:“有煙嗎?”
    老大給了。
    刑燁堂叼起煙言簡意賅:“這男的昨晚……殺了隻保護動物,大抵是被反噬了,從山上摔了下來,待會直接送去警局,還有,給我份他的檔案。”
    這地保護動物不少,老大沒起疑,應下了。
    接著問阮竹是誰,刑燁堂含糊道:“朋友。”
    老大揶揄道:“朋友大老遠的來找你?”
    刑燁堂微怔,這才想起來忘了問阮竹怎麽會在這。
    回身看了她一眼,不想問了。
    昨晚刑燁堂腦子亂的很,像是一團亂麻。
    隱隱的,感覺自己……很沒用。
    和阮竹認識那麽多年。
    還結了那麽多年的婚,卻到現在才發現。
    阮竹因為沒爸媽,在管理有大問題的孤兒院出生長大。人格不健全,思想也和尋常人不一樣。
    這種想法一旦冒出來,刑燁堂不止感覺自己沒用,甚至覺得他白活了這麽大。
    朋友不稱職,老公也不稱職。
    他之前覺得阮竹欠了他,這個想法再想起來,都有點說不出的可笑。
    可現在追究這些沒意義。
    因為倆人三觀差異太大,已經結束了。
    刑燁堂不管阮竹為什麽來這,也不想問,在船到了後,把人送上去,沒讓阮竹上,自己踩上去,坐在最後一個空位上,朝老大招手:“把她送到低窪,讓她坐車走。”
    刑燁堂的突然跑路不止讓老大懵了下。
    阮竹也懵了。
    刑燁堂坐船回麗水的青旅了。
    同行的讓他下去幫忙排水,說如果今不再下的話,到傍晚,估摸著能走。
    刑燁堂沒去。
    掀高被子蓋住腦袋,閉眼睡了。
    做了個夢。
    夢到了小時候的阮竹。
    自己一個人靠著牆壁。
    眼神從恐懼的看著麵前的人。
    變成平靜。
    後來變成冰冷。
    再後,變成肅殺。
    小臉一點點的變化,成了大人的樣子。
    長大的阮竹沒有肅殺和冰冷了。
    甜蜜輕笑著遊走在眾多男人身邊。
    就像是小時候因為沒人教,以為被欺負是因為她很討人厭。
    不敢告訴老師,也不敢告訴刑燁堂,無依無靠的自己保護自己那般。
    靠著自己拉投資,掙錢,朝上爬,靠自己讓自己變得無人可欺。
    而刑燁堂呢?
    小時候在上課的時候昏昏欲睡。
    有眼睛,卻像是瞎子。
    長大的刑燁堂,在阮竹為了不被人欺負保護自己的時候,在房間裏昏昏欲睡。
    有眼睛,也還是像個瞎子。
    不止像個瞎子。
    沒心沒肺到更像是個一無是處,也總長不大的……廢物。
    刑燁堂被噩夢驚醒了。
    無聲喃喃:“所以,到底是誰的錯?”
    婚姻走到那個地步,到底是阮竹的錯,還是他的錯?
    刑燁堂想,阮竹沒錯,是他的錯。
    他是個睜眼瞎。
    那麽多年了,都看不到阮竹的人格不健全。
    看不到很多東西她都不懂。
    看不到她孤僻的真正原因。
    也看不到她長得其實很漂亮。
    怯怯諾諾的樣子,很容易激起變態的淩辱欲。
    還錯在他一事無成,沒辦法讓阮竹相信他可以保護她。
    刑燁堂頭痛欲裂。
    難受到,胸口發悶,喉嚨發啞,呼吸都帶了點灼燒感。
    刑燁堂轉身,掀眼皮看到了對麵單人床上坐著的穿著黑色衝鋒衣和黑色休閑褲的阮竹。
    他怔愣了許久,騰的下坐起身皺眉,想說話,但因為喉嚨沙啞,說出的話像是氣音:“你怎麽會在這?”
    阮竹抿了抿唇,輕聲說:“我是來找你的。”
    阮竹抬眼看刑燁堂:“來找你……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