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攀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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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兆興這正主還沒來,派對便已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這種聚會,招待餘兆興,或許是其中一個目的,但一定不是唯一的目的,畢竟餘兆興就一個,但參會的人眾多,很多人隻是借這個機會發展人脈,不過,這兩者似乎又沒什麽區別。
    老者姓雷,單名一個忠,當年是揚州當地的一個富商,一時得意,犯了財不露白的禁忌,被賊人夜劫,家人死傷大半,財產損失無數,好在雷家祖上習武,雷忠也會有功夫,得以保全性命。
    官府久查不得凶手,雷家家財大損,得虧雷忠好江湖之事,常與丐幫交好,經此一事,便將家資捐給他丐幫,得了個揚州丐幫的執事之位,又自身有些功夫,這些年積累了些功勞,終於得了六袋弟子的殊榮。
    如雷忠之流,丐幫中屢見不鮮,可見丐幫根深蒂固,光幫會資產便十分雄厚。
    “邦邦邦……”
    一陣敲邦聲響聲,喧鬧的會場瞬間安靜了下來,看來是今天的主角來了。
    人群中,一群乞丐簇擁著一個中年男人往高台而去,那男人一邊走,一邊笑著和眾人打招呼,聽得有些人熱情地叫他餘長老。
    長老一職在丐幫是高層高位,但真正的丐幫長老隻有六個,餘兆興當然不是其中一個。
    丐幫幫眾極多,更多時候,長老是一種尊稱,比如浪七見到雷忠時,也可以尊稱對方為雷長老。
    餘兆興雖然隻是個七袋弟子,可他卻是個紮實的“關係戶”,師承的那可是洪七公徒弟黎生,在這背景加持下,地位甚至比那些八袋長老都要高。
    浪七略會些觀人之術,從麵相上看,餘兆興應該不是奸詐之徒,這倒不是說他為人正義,隻是沒那麽陰狠罷了,長相有些憨厚,說白了不是個聰明人,不具備奸詐的資本,對付這樣的人,自然不能像對付雷忠這般,否則難搏好感。
    餘兆興上來就是一通思想道德的開場白,卻是三句不離他師傅黎生,或許是看到眾人在聽到他師傅之名時的羨慕,讓他習慣了在各種場合把他師傅給搬出來。
    浪七心裏很不耐煩,卻裝的很有耐心地聽完餘兆興的“思想課”,那兩眼放光的演技,加上拚命往前擠的執著,很容易就讓餘兆興注意這個人群中的二袋弟子。
    “課後”,眾人開始輪流敬酒,以浪七的身份,本來是沒有資格的,可他卻抓住雷忠敬酒的機會,硬擠了上去,這才有機會和餘兆興搭上了話。
    “餘長老,您可真是名師出的高徒,有黎長老這般英明神武,更是出撥萃,福至無雙,隻歎在下人微言輕,今日天幸,得長老一席話,如醍醐灌頂,在下滿飲此壺,長老隨意。”
    說罷,拎著那比腦袋還大的小酒缸,直接就往嘴裏倒。
    說實話,浪七的酒量是真心一般,甚至一般下,在這武俠世界裏,這點算得上是個大劣勢,畢竟在有些人眼裏,尤其是江湖中人,酒量便是氣量,酒品便是人品。
    浪七測試過這裏的酒,度數並不高,其次,在其他人酒過三巡的時候,他幾乎滴酒未沾唇,這裏加個唇字是因為雖然他沒喝,但身上卻塗的到處都是,誰一靠近,就誤以為他喝了許多。
    喝的時候也有講究,他用的是豪飲,這種方式看似豪放,頗有幾分俠氣之風,但在喝酒一道,卻十分無賴,酒有四分,一分隨下巴下流,兩分左右兩腮溢出,最多不到一分方流入口中,看似這一缸下去,其實真正入口的,也就一兩大杯而已。
    餘兆興那能想到這一層,都是“江湖中人”,這種飲法最得人心,也最賞心悅目。
    “好,這位小兄弟果然是豪爽之人,餘某幹了。”
    餘兆興大笑一聲,杯中酒一飲而盡,浪七也因為此舉,頓時在場中收獲了許多注目,自此,在揚州丐幫這些上層中,浪七這個名字也算有了些印象。
    取悅丐幫之眾,非浪七本意,所謂浪七豪飲,意在兆興,博得餘兆興的好感,方是此行目的。
    江湖幫派,最講出處,若是來曆不明者,極易被標上邪類之稱,若實力有黃藥師之流,這邪便也成了雅稱,何人敢笑,可若是實力不濟,則成了人人喊打的異類。
    但這出處也是極有講究,尤其介紹人的身份,極大影響被介紹人的地位,如同樣是市井小民,若出自市井小民之口,便當真是市井小民,若出自江湖大俠之口,那便是好漢義士,可見介紹之人的身份重要性。
    浪七之所以在榜上趙虎之後,仍然花心思結交雷忠,便是在身份上“勇攀高峰”,若是趙虎在餘兆興麵前介紹,浪七便隻是趙虎之流,可如今雷忠介紹,那自然便是雷忠之流,從而使得他有了些與餘兆興對話的資格。至此,之前的許多鋪墊便起了作用。
    如此人際交雜之所,正是浪七大展所長之時,極盡所有借勢,以口舌之利,終是探得餘兆興的行程。
    餘兆興奉黎生之令,前往南明傳話魯有腳長老,隻因有熟人在揚州,需逗留幾日,這才被雷忠他們獲得行蹤,舉辦此會,至於帶的是何話?卻是打聽不出來,似乎是有著什麽重要機密。
    不過,浪七更感興趣的是餘兆興在揚州的熟人,當他說出這個名字時,浪七的眼前忽然一亮。
    程瑤迦!
    這位美女可謂名聲顯赫,不過,令她出名的不是美貌,而是背景,師隨全真七子,清淨散人孫不二,那可是王重陽的弟子。
    眾所周知,全真教在東宋是名門大派,便是丐幫對其也是敬仰三分,自王重陽閉關不出,全真七子便成了全真教的主要力量,能加入全真教,是許多人的畢生所求。
    而真正令浪七動容的,並非程瑤迦的全真弟子身份,畢竟從關係親近角度,餘兆興同樣是黎生的師侄,亦和洪七公有著淵源,兩者不相上下,而是她能成為全真弟子的原因。
    揚州不僅是東宋的富庶之地,也是天下繁華之地,商賈雲集,其中程氏便是大商族之一,無論是幫派還是朝廷,在一定程度上都需要經濟為基礎,所以拉攏商族是他們最常用的手段之一。
    程瑤迦是揚州程氏獨女,是程氏的未來繼承人,孫不二收她為徒,雖有愛才之意,但其中不乏程氏的影響力,隻此一點,便足以證明程氏的經濟實力之雄厚,否則如全真七子之流,豈會親自下場收徒。
    程瑤迦雖是全真弟子,但她本身不在終南山上修行,而是以俗家身份在家修行,可見全真教對她的寬容。
    從餘兆光的語氣裏聽的出來,他對程瑤迦的武功十分佩服,可見實力遠在他之上,可程瑤迦並非在終南山上修行,加上孫不二常年行走江湖,可見她的武功大多是自行修煉,或許孫不二會偶有指點,但基本上以自學為主。
    武功自學成才,能到讓餘兆興心服口服口的境界,亦可見這位美女的資質上乘。
    此時的程瑤迦已嫁為人婦,丈夫陸冠英太湖群盜之首,同樣武學不俗,又與桃花島有師承之緣,可謂是東宋的隱形“關係戶”,要錢有錢,要武有武,這可比搭上餘兆興進入高層要快的多。
    程家的背景在揚州無人不知,誰都想搭上這層關係,可誰都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程家自當年歐陽克之事後,對外的防備心極重,莫說是浪七這普通人身份,便是江湖俠客,也難以搭上程家這種大船,但餘兆興是個例外。
    從實力和背景上來講,餘兆興不如程瑤迦,但他可是程瑤迦的救命恩人,程瑤迦極重情義,若是能得到餘兆興的推薦,程家怎麽也不好意思直接開口拒絕。
    這樣一來,餘兆興又成了關鍵人物。
    幾日來,浪七想盡各種辦法,盡量呆在餘兆興身邊,兩人的關係這才慢慢熟絡起來。
    “小兄弟,我看你身手上乘,可惜……”
    浪七知道他說的意思,這個世界有個共識,若想要在武道上有所成就,需十歲之前便築基練武,否則難有大成。
    浪七苦笑一聲:“餘大哥見笑了,小弟家境貧寒,裹腹尚待有疑,何來習武之說。”
    “聽聞揚州福地,故來謀一良差,終了一生,可惜浪七這賤軀,又有何人肯收留……”
    話都引到這份上了,你餘兆興不會裝糊塗吧,浪七心中暗道。
    果然,餘兆興聽到這話,眉頭一皺,似乎想到了什麽,道:“我在此地倒有一友,富賈一方,若小兄弟不嫌棄,原為引薦。”
    浪七心道,果然上道,為了不出意外,他還是選擇直接把話引到了正題。
    假裝忽然想到了什麽,道:“餘大哥說的莫非名滿天下的揚州程氏?”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餘兆興一聽這話,心中也是舒暢,點頭笑道:“正是,我與那程家小姐是舊交好友,想來她必會看在我的臉上,收留小兄弟。”
    隨後一歎,“隻可惜小兄弟若入了商賈之道,這武道便……”
    在這武俠世界,萬般皆下品,唯尊武道,餘兆興故有此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