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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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七無奈地點了點頭,忽道:“餘大哥所言極是,但一切皆是天意,半點不由人,隻是小弟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餘大哥是否……”
餘兆興笑道:“小兄弟但說無妨。”
浪七道:“程瑤迦夫婦威名震天下,小弟若在其府上辦事,自是榮光非凡,但畢竟是餘大哥推薦,自不能掃了大哥的顏麵,我這般身手,委實無顏長存程府,聽聞餘大哥武學獨步天下,小弟不才,若大哥願與小弟交流些內功心得,但凡有些小成,也好叫不落了餘大哥的麵子。”
江湖最重門派傳承,那怕是摯交好友,若無師尊點頭,亦絕不外傳,當年程瑤迦的老丈人便是最經典的例子,所以浪七在用詞上耍了點心機。
如果直接要內功內法,自然是要正式拜師入門,可他說的是交流,這個性質就完全不同,武學交流本屬常事,並沒門派之分,可細想起來,實則漏洞百出。
所謂交流,必有來有往,浪七連什麽是內功都不知道,談何交流,這不正是明擺著向人討要武學,卻又不肯拜師,這種行為在江湖上的確為人所不恥。
餘兆興隻是憨直,但不是傻子,這個道理他豈能不懂,即便是對他對浪七頗有好感,聞言亦不免眉頭一皺。
浪七能說出這些話,當然料到他會有這等反應,又豈會不知其中利害,自然在開口前備有兩手。
若餘兆興被好感衝昏了頭,自然可以直接討要功法,倘若這招不靈,還有些備用說詞。
笑道:“餘大哥切莫誤會,小弟雖不才,但年幼時曾偶遇隱世高人,小弟初時不識真人,粗淺地聊了幾句,卻是聽的雲裏霧裏,此後方知那人說的是內功心法,隻歎小弟福淺,錯失良機,今日得遇大哥這等武林高手,隻望為小弟解惑。”
餘兆興瞬間轉憂為喜,原來人家是拿內功心法讓自己指點,心中不免有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感,忙拱手笑道:“小兄弟但說無妨。”
浪七那裏會什麽內功心法,他本是想討本內功先學著,和極樂世界的靈力運行法則進行比較,看看有沒有相同之處,可以相輔相成,走一走捷徑,既然順著行不通,那就反著來,他先說極樂世界的靈力運行法則,讓餘兆興來對比,也可從他的見解中窺視這個世界的武學之道。
浪七從最基礎的藍階靈力運行法則開始講,一直講到赤階,從中還夾雜著四象之力的運行原理,然而,看餘兆興一臉迷茫的眼神,浪七便知道這一招全然無效。
餘兆興根本插不進一句嘴,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判,浪七所說的一切對他來說太過離奇,簡直聞所未聞,這世上還有這種詭異功法。
浪七說的言之鑿鑿,又有旁人佐證為武功心法,自是內功無疑,或許隻是自己見識不夠。
不過,餘光興自己又不好否認,否則顯的自己好沒見識,於是,也學著耍起太極,反正是要推薦浪七到程氏,不如請程瑤迦夫婦參考一二,畢竟他們倆無論那一個,武學資質都要比自己高太多。
浪七也沒想到歪打正著,能和程瑤迦夫婦討論武學,討論武學本才是這個世界最高級的交流,本來以浪七的身份,要走到這一步,非常困難,餘兆興直接就讓他一步到位。
從武學理解層麵,論廣度當數桃花島,陸冠英正是桃花島傳人,而程瑤迦師承全真教,又是自學成材,拋開王重陽這種級別的大佬,他們是最合適的討教對象。
第二天一大早,餘兆興便帶著浪七來到程府,這幾日程瑤迦夫婦為了接待餘兆興都在府上。
程府在揚州非常出名,高門大戶,是經典的富商之家,然而,當浪七踏入程府時,心中卻忽然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明明是普通的庭院,一進去感覺視線有些模糊,眼前的景物似乎在晃動。
餘兆興笑著拍了拍他,“小兄弟,忘了告訴你,此處布有桃花島陣法,極易迷失方向,切記不可展望四周,隻消緊盯著我的下腳之處,便可無恙。”
陣法?
憑借著前世的記憶和極樂世界的經驗,對陣法的認知自認為有獨到之處,可眼前的陣法……
但凡陣法,必以天地靈力為能量驅動神通,雖然武俠世界沒有靈力之說,可萬變不離其宗,但自踏入庭院,直至陣法發動,他甚至沒有感受到一絲靈力的波動,那這陣法的動力是什麽?
“餘大哥,小妹久候多時了。”
正思索間,浪七被一聲清脆的呼喚打斷,抬眼望去,卻見門口站著一對年輕男女,正笑盈盈地對著餘兆興。
男子一襲羅衣,風度翩翩,長相英俊,又透露著一絲桀驁,果然桃花島傳人都是這般引人側目。
女子溫順秀美,舉止端莊,盡顯江南女子的秀麗之美,正是程瑤迦夫婦。
浪七雖與餘兆興交好,但論身份,畢竟與這些真正的武林高手相去甚遠,隻能委身其後。
武俠世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唯真正習武者,方能稱之為俠。
所謂習武,雖並無明確界限,但如浪七這般隻會些平民打架,自是算不得武者,如餘兆興這般,有明確師承,又曾專門習武者,方能被稱之為俠。
俠是個概念,所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卻不過是在某個層麵對俠的認知,但在這個世界的平民眼中,所謂的俠,有上天入地之能,力撥千斤之威,既簡單,又明確。
所以,當餘兆興和程瑤迦夫婦談笑風生時,他隻是安靜地站在後麵等待介紹。
他不介意,三人也不介意,這不是態度問題,而是認識問題。
良久,餘兆興讓出一個身位,露出浪七來,笑道:“餘某此來,正是為了浪小兄弟。”
程瑤迦象征地朝浪七點了點頭,便算是打了個招呼,這種態度算不上傲慢,事實上,若非有餘兆興介紹,以浪七的身份,甚至連見她的資格都沒有,如此點頭,便算是給足了餘兆興麵子。
陸冠英和程瑤迦略有不同,他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浪七,“小兄弟好福氣,得餘兄青睞,隻怕是衣食無憂矣!”
餘兆興似乎習慣了陸冠英的性格,隻是笑笑,可對當事人浪七來講,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
單從語言的內容來講,這多少有點諷刺的味道,意思是裙帶關係,找份好工作,可從這個世界的角度來看,他又能稱浪七這種平民為小兄弟,顯然是抬舉了。
這種矛盾的說詞很符合桃花島風格,頗有些和世俗格格不入的味道。
程瑤迦夫婦可不是餘兆興,拍馬溜須那一套一旦被他們察覺,便會在心中被冠以小人標簽,而且永遠無法撕卻,故而交會程瑤迦夫婦,心中早有計較。
“賢伉儷溫順瀟灑,今日得見,三生有幸,若非餘兄引薦,實不敢冒昧登門。”
浪七此言,顯然沒把自己放在平民之位,語氣雖然平緩,卻有平級之意,不免讓兩人眉頭一皺。
今日所表現的形象顯然與之前不同,餘兆興看向浪七的眼神有些意外。
浪七視若不見,自顧道:“一部心法,一生所惑,雲遊天下而不得解,適才入得莊來,見有桃花島之陣,神秘莫測,正與浪某心法有共通之處,浪某唐突,願乞教賢伉儷,不知意下如何?”
程瑤迦夫婦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餘兆興提到的是介紹此人來程府討份差事,看在餘兆興的麵子上,就算浪七是個一無所長的乞丐,他們也會加以收留,再不濟送上一份富貴,足以讓他在揚州城衣食無憂。
然而,眼前的浪七表現卻出乎他們的意料,這人似乎不在乎差事和錢財,更像是來和他們討論武學,難怪他一開始就沒把自己當成平民,如真如此,自己剛才的態度就有些過於倨傲。
程瑤迦夫婦都是久經江湖的聰明人,在這崇尚武俠的世界,誰都想著自稱為俠,也見過太多自以為是的平民,隻是浪七一開始就說出了桃花島之陣,還有心法,並非子虛烏有之說,倘若接下來把話題一展開,是真是偽,一看便知。
一扯便明的謊,天下沒有這般傻人。
“原來如此,請恕我夫婦適才唐突,浪兄,裏邊請。”
從稱呼上,陸冠英夫婦態度有明顯的變化,顯然下意識認可了浪七的同級身份。
事實上,浪七亦是不得已出此備用之策,若是程瑤迦夫婦態度謙卑,他自是以平民身份實言相告,可若是這般自上而下,那怕他說出和餘兆興那番話來,兩人怕也隻是看在餘兆興的麵子上,略看而不盡心,徒浪費這難得的機會。
如今是騎馬難下,若自己所說的打動不了程瑤迦夫婦,便會被兩人貼上貪圖錢財的小人,程府是留不下了,甚至能否得到錢財資助也得看人家心情。
浪七的大腦飛速急轉,一邊不停地觀察著院內情景,希望能找到一個至少能緩解的突破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