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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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內的擺設十分雅致,又十分自然。
中間小徑點綴著碎石,看似雜亂,實則暗含陣法之妙。
四周遍植桃樹,一條人工小溪穿流其中,每隔一段那有假山聳立。
中間立著一個灰白涼亭,卻奇怪地焚著烈焰,上麵頂著一個鬥大的壺,似乎正在烹著茶,這般煮茶,倒是新奇。
浪七靈光一閃,一個奇怪的念頭一閃而過,卻一下被浪七給抓了個正著……
眾人在石桌前就坐,陸冠英單手在石桌上一拍,四隻杯子被震的飛起,齊齊地朝空中而去,卻似乎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製,滯空不動。
陸冠英屈指一彈,上空那大壺微微下斜,裏麵的茶水從壺口流出,到了中途,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分別注入四個杯子,直至半滿,這才緩緩落桌。
“請!”
程瑤迦輕輕拱手。
“好,好一手精妙的內功,桃花島神功,果然名不虛傳。”
餘兆興在一旁拍手稱好,卻不知陸冠英借炫技為名,行的卻是試探浪七之實。
果然不愧為太湖群盜之首,心智閱曆非同一尋常。
程瑤迦夫婦十分默契地等待著浪七的評價,僅此一招便足以證明他是武者,還是誇誇其談的平民。
令兩人意外的是,浪七並沒有直接表達自己的看法,而是伸手端起杯,卻意外地發現看似滾水注入的茶杯,卻並不燙手。
放到鼻尖處,微微地聞了聞,然後輕呡了一口,奇怪的是久泡的茶卻沒有一絲苦澀,反而有股淡淡的甘甜。
他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麽,卻吐出令兩人眉頭大皺的話來。
“嗯,好茶,好水。”
這次就連餘兆興都聽出浪七話中有推諉之意,語氣間略有些不滿。
“小兄弟,陸兄這一手淩空攝物,你覺得如何?”
浪七心中暗歎,這世上總會有些不太“聰明”的人,對方在表明不願繼續的話題,仍然糾著不放,如此,既顯的失了氣度,又讓對方陷入難堪。
莫說是評價陸冠英這手法高低,他連這其中的原理都不明白。
浪七自是不會以已之短,聊他們之長,隻能再次岔開話題,把內容引像他擅長的領域,隻是不知道這五行之道是否和極樂相通。
“不錯,不錯,壺為金,以火烹之,以木為林,以水分之,天為蓋,地為土,五行暗藏,當真妙極,妙極。”
“我是說……”
餘兆興眼見浪七再次避而不談,以他的憨直,自是緊糾不放,可這話說到一半,卻被一陣撫掌聲打斷。
“浪兄果然同道中人,高見,高見。”
卻見陸冠英長身而起,朝浪七拱手而笑。
陸冠英的表態引得程瑤迦惻目,她了解自己的丈夫,雖說在武學上程瑤迦更勝一籌,但論雜學,卻是不及自己的丈夫,陸冠英生性驕傲,極少這般誇人,看來眼前這個年輕人確有不俗之處。
餘兆興雖不明陸冠英所指為何,但既得夫婦兩認同,也寬心不少,至少說明他並非所薦非人,也笑著落座。
浪七卻是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同樣心安,除了終於得到認可之外,更明確了這個世界存在著同樣的五行之說。
“陸兄謬讚,浪某實是對內功一竅不通,得幸心法恰與五行相通,今桃花島神法五行璀璨,一時興起,唐突之極。”
承認錯誤同樣分好幾級,知錯而認錯,謂之誠,淩錯而認錯,謂之謙,浪七所做,正是後者。
雖是明說了對內功一竅不通,但在程瑤迦夫婦來,卻有謙虛之意,在這世上,懂內功者,如星辰繁多,但懂五行者,鳳毛麟角。
桃花島傳人,有個共同的特點,好學。
陸冠英也不例外,可他畢竟屬半途加入,不似其他門人那般精修,卻難得遇到一個懂五行之人,豈肯放過,當下便與浪七交流起來,反倒冷落了一旁的餘兆興。
浪七雖對內功一道不通,但論五行之說,大千世界,無出其右,聽得陸冠英癡迷沉醉,浪七偶加入五髒星體的體會,更是讓他雲裏霧裏,不知所雲,隻感覺苦澀難懂,卻精妙之極。
浪七的目的,便是通過五行之說,把話題引向內功一說,於是,借機引入靈力運行規則。
此話題一出,餘兆興便有了插嘴的機會,借機向兩人說明來意。
有了五行之說為前引,程瑤迦夫婦自是有了些期待,當浪七說明靈力之事,皆陷入沉思。
論內功之道,陸冠英拍馬不及程瑤迦。
當年陸乘風為遵桃花島師訓,不敢傳授桃花島神功,卻讓陸冠英拜於仙霞派門下,習得羅漢伏虎拳和羅漢刀法,相比自幼研習全真教功法的程瑤迦,相去何止千裏。
她師承孫不二,天資聰慧,孫不二因未長期在側傳授武功,自感有歉,便不吝授全真秘法,她的武學造詣,自是不俗。
“請恕瑤迦眼拙,浪兄這門心法聞所未聞,真氣運行自有周天路線,依經絡而行,可浪兄的許多路線,卻是憑空,這斷裂處又是如何相續,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浪七說的自是靈力運行那套法則,靈力相比起真氣,更加虛無,不似真氣依賴於經絡,甚至存在於意識,這從根本上和真氣有本質區別,也難怪程瑤迦無法理解。
然而浪七卻以此為契機,和她探討起真氣的運行法則,倒也沒有引起程瑤迦的過多疑慮,卻不知浪七正借此窺視全真教的武功。
從資質上來講,浪七是程瑤迦生平僅見的天才,可他有時候問的問題,卻愚不可及,簡直如同失憶一般,但有時卻能一針見血,一句話點出核心所在,而每每關鍵處,浪七總能把握時機,岔開話題,打消程瑤迦的疑慮。
人是感性動物,不反感便能聊的很久,同理,聊的久至少證明雙方對彼此的認可。
武學世界,百花齊放,各門各派皆有各自一套理論,無所謂對錯,隻有高低,而武學理論的討論,更是繁雜而沒有結論,所以大多數情況下,直接上場比武才是最合適的方式,可顯然浪七不行,無內力在身的他,隻能是理論上進行探討,如此一來,不知不覺間,從日出到了燭燈四起。
討論理論自然從自身武學出發,桃花島和全真教的獨到之處當真精彩絕倫,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就連一旁的餘兆興也受益匪淺,但凡武者,皆因此技癢不服,遂以丐幫之學參與。
海量的信息如大潮湧入浪七的腦海,大腦如同高速飛轉的機器,把信息逐條分析整理,隨後,一個相對清晰的武俠世界修煉體係,緩緩地浮現腦海。
程瑤迦長舒了一口氣,不知不覺天色已晚,這才發覺肚中饑餓,作為主人家,自然是非常失禮,連忙起身歉然道:“餘兄、浪兄,深聊竟不知天色已晚,未及款待,當真失禮之極,失禮之極。”
說罷,忙令手下準備晚宴。
當真是過慣了乞丐日子,那滿桌佳肴色香味俱全,每一個道菜都夠普通人家月餘收入,當真是奢侈,不愧為揚州程氏,然浪七腦中卻始終盤旋著剛才的信息,自是無心吃食,匆匆結束之後便回客房休息。
躺在床上的浪七輾轉反側,腦子裏盡是內功和心法,於是幹脆坐了起來。
相比起來,極樂世界的那一套功法就很單一,無非是境界的提升,實力的上漲,可靈力的運行原理都是相通的,但這裏的世界卻不同,幾乎每一個門派都有自己的一套真氣運行規則,甚至一個門派裏還有不同的真氣規則。
三人裏最典型的當數陸冠英,桃花島以博學著稱,有以五行運轉周天,亦有書畫運轉周天,然武者一生,隻能擇其一而修,但桃花島顯然是個例外。
全真教為道教正統,功法博大精深,程瑤迦略提些建議,足以讓浪七深思良久。
即便是相對簡單的仙霞派武功,一套刀法或拳法,並非如影視劇那般,擺幾個招式便算成形,而是包括了配套的內功和招式,再經曆無數代的千錘百煉,方能稱之為武功。
這種武功,若非師者相授,極難自學,浪七想要從這些原理中修煉出該門派武功,可謂難如登天。
根據這個世界的通識,但凡武道大成者,皆在十歲前便有所築基,這裏所謂的築基,並非僅限修煉某種武功或心法,例如浪七之前那般爬山苦修也算其中之一,唯有如此,方有大成之機,可惜浪七築基時年紀太長,今後成就有限。
以他目前的資質和年紀,拜入全真教或桃花島已然無望,但若經程瑤迦夫婦推薦,拜入仙霞派還是有機會的,他日遊曆天下,當可成為一名合格的小卡拉咪。
一想到這個,浪七的內心好不煩躁,若是連餘兆興這般實力都達不到,連混跡江湖的資格都沒有,那還能在群雄環伺下去偷那鏡子。
不知不覺間,竟煩悶的昏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