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這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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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茂田也漸漸感覺到了劉念的變化,他不善言辭極少誇獎自己的孩子,隻是在心裏暗暗的欣慰。
    不考上個學,哪有出路啊!祖祖輩輩都在地裏刨食,這片老土地不知道被翻騰了多少遍,可是除了汗水收獲又是什麽呢
    多少人活著一輩子都紮進這老土地裏,死了又埋進這片老土裏。窮怕了,苦怕了!
    劉茂田到現在也就算是小半條腿邁出了這農業社的大門。自己不是在學校忙,就是在地裏忙。
    周末哪是休息啊,那要緊趕著把該收的莊稼收收,該種的趕緊種上!耕種鋤澆丟下這就是那。
    累的要死要活,回到家還得給老婆孩子做飯。
    反倒是在學校上班成了一種享受。劉茂田教小學,還是為數不多的公辦老師,這也讓他的腰杆子在學校裏硬氣一些…
    無論什麽時候,對孩子們來說最親切的就是放學鈴了。
    鈴聲一響,正走神的像還魂一樣精神起來,正瞌睡的像突然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
    孩子們的屁股像是坐在了熱鍋上翹起來多半個,就光等著老師說下課。
    “下…”老師“課”字都還沒出口,就有好幾個小孩竄到教室外了。
    隨著孩子們輕快的腳步,各種花色的書包,在孩子們屁股上劇烈的跳動著,像要起飛一樣。
    自由了!回家去!吃飯!這三件事哪一件單挑出來都讓孩子興奮。現在組合起來,無疑更是散發著無盡的魔力。
    劉茂田搓掉滿手的粉筆沫,拿起課本,走出了教室。看著滿校園裏撒著歡孩子們,他有種放羊館的感覺。
    劉茂田也餓了,腳步不自覺的加快了。
    劉茂田當過三年的兵,走路都是要帶風的,腰杆什麽時候都是挺的筆直的,衣服什麽時候都是幹淨利索的。
    要不是身上那股教書匠的氣息,還真有點領導的派頭。
    李召昆在小夥房蒸好饃炒好菜,拿著勺子站在門口等著,他也著急,地裏還等著他忙呢
    李召昆是校長找來的夥夫,給住校的幾個老師做飯吃,學校人少,飯也好做,做好就走,基本不耽誤忙地裏的活。
    今天的菜雖然又是白菜豆腐,但李召昆還是有點手藝,又舍得放油,老遠就能聞到菜香。
    “劉老師來打飯!”李召昆熱情的跟劉茂田打了聲招呼。
    劉茂田應了聲,遞上去缸子,順手把菜票和飯票分開放在了桌子上:“三個饅頭。”
    接過李召昆手裏的菜和饅頭,劉茂田回到了他的單身宿舍。
    宿舍裏一張單人床靠牆放著,一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放在床頭。
    一張學生用的課桌和床並排挨著。這課桌劉茂田又當辦公桌使,又當餐桌用。
    北麵窗台上放著半瓶雙蒸老酒,二兩的小玻璃杯就倒扣在酒瓶上。
    劉茂田放下菜,坐在鋪沿上,伸手提過酒瓶,倒了滿滿一杯。端起杯子一昂頭,半杯酒下肚了,砸吧一下又長吸了一口氣,有些出神的想著心事:
    閨女倒是爭氣留了兩年考上了師範,還是走的統招,少花了不少錢,學校每月還給點生活費,省大勁了!
    你看把盛老師給羨慕的,他家四個閨女,一個學習好的沒有!
    想到這裏,劉茂田臉上不禁浮現笑意。
    當個老師也不孬,雖然收入不高但穩妥啊。
    如果小念在考個中專師範的,我就算又完成了一個大心事。
    哎!這孩子從小調皮搗蛋,不愛學習,雖然現在知道上進了,誰知道到時候能考個啥樣
    不過劉家窪村裏的人都說老劉家的老林好,老劉家老林冒青煙了,年年出學生!
    確實不假,這幾年劉家窪村考上學的都出老劉家了,孫家,王家,李家,還真是很少有人考上學……
    想到這裏,劉茂田心裏有了些許的安慰,臉上又露出一絲笑意,昂起頭一口喝下酒杯裏的酒…
    “砰!”宿舍門突然被推開了,正出神的劉茂田下了一跳。一個穿著大紅花棉襖,頭發亂糟糟的小女生女哭著跑了進了。
    也不說話,就站在劉茂田麵前耷拉著個頭抱著肩膀一直的哭。
    劉茂田一打量是自己班的學生楊梅花就問道:“咦你怎麽還沒回家都放學一會子了。和誰打架了誰欺負你了嗎”
    楊梅花沒有回答隻是哭的更響了,兩個肩膀在瑟瑟發抖。
    劉茂田有點生氣聲音明顯嚴厲起來:“說話啊!老師問你話呢!”
    “老…老師,嗚…嗚……”小女孩哭的厲害說話都不清楚了。
    “打鈴的老師,嗚-嗚,打鈴的老師脫我的褲子…把我…”
    劉茂田頭嗡一聲大了,好大一會才反應過來:“什麽什麽你,你這個,別先哭,慢慢給老師說是怎麽回事”
    “嗚嗚……放學的時候,我碰見打鈴那個老師了,他叫我幫他提水去,我就跟著去了,他把我領到那邊的破屋裏……”
    “打鈴的老師”
    “嗯”
    “他在什麽地方碰見的你”
    “就在學校門口。”
    “就你一個人”
    “不是,還有一個同學王華麗,他就喊的我,讓王華麗走了。”
    劉茂田大概聽明白了怎麽回事……
    隻是到現在他還是不敢完全相信。
    打鈴的老師叫跟銀,實際上是學校雇的臨時工,四十多歲的光棍漢子。
    跟銀是李樓村的人,跟李樓村老一還是比較近的一家子。
    劉茂田他們這所小學就是占的李樓村的地,建在李樓村村頭上。
    有一回村老一跟校長喝酒,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就開始稱兄道弟晃著杯子吹起牛來。
    村老一摟著校長的肩膀咬著舌頭說:“學校有什麽困難,你說!咱有多大勁就使多大勁!”
    “沒困難,沒困難,這些年多虧了村裏照應!”校長紅著脖子說道。
    “那就好,不過今天我先給你說件事,俺一家子的兄弟,老大不小了,也沒有個媳婦,也不會個手藝,你在學校給他安排個活吧,影生著也好找個媳婦。”
    村老一直接提出了要求。
    校長滿口就答應了。
    本來學校也不算缺人,要說缺也是缺代課老師啊,可跟銀又沒文化幹不了這活。
    但是學校建在人家李樓村,年節人家村裏都不白了校長,還給老師們發個毛巾臉盤的,不能薄了村老一的麵子啊。
    酒場上校長痛快地答應了下來,後悔也晚了。
    校長思來想去把那個打鈴的活安排給了跟銀,原來打鈴,都是老師排值日一人一天,這下倒是把老師解放了出來。
    小女孩說的破屋,是個閑置的教室。
    早些年這所小學還有兩個初中班,後來初中班學生都到合到平嶺中學去了,教室就空了下來。
    教室就在學校東南角,平常也沒人去,玻璃都被調皮的同學敲爛了。
    門也沒有鎖,常年的開著,裏麵堆著個柴火垛。
    那是住校的老師在學校後院地裏種了點小麥,打下麥子後留下來生爐子用的麥秸。
    劉茂田著急的來回走動著,頭上冒出了層層細汗,心慌的厲害,一時沒有了主意。他不敢相信小女孩的話,這是犯法啊!要蹲監獄!這跟銀看上一臉的憨厚老實,哪裏有這麽大的膽子!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東邊宿舍的張老師走了進來:“劉老師,怎麽回事我聽著有人哭。”
    劉茂田好似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張老師:“你來的正好!”
    然後劉茂田把楊梅花的話一字不落的說了一遍。
    張老師聽得瞠目結舌,一下子愣住了,良久沒說一句話。
    “你說怎麽弄”劉茂田焦急的望著張老師。
    張老師歎了口氣思量著說到:“咱也不能光聽一個人話,小孩子不懂嘛,誰知道真假”
    “我去叫跟銀過來,咱問問就清楚了。”
    劉茂田忙說:“是是是!”
    “那我這就喊他去!”張老師說著就要轉身出去。
    劉茂田突然一把抓住張老師的胳膊:“他別跑嘍”
    “我就說是找他有點事,別的我不說啊!”張老師說道。
    “好好好。”劉茂田忙點頭。
    張老師也點了下頭走了出去。
    劉茂田心裏亂成一團麻,忐忑不安的等待著。
    不一會張老師和跟銀一前一後的進來了。楊梅花哇哇哭著躲到劉茂田身後一臉惶恐盯著跟銀。
    跟銀低著頭,渾身打著哆嗦。
    劉茂田剛要開口,跟銀噗通一下跪在劉茂田的腳下:“劉老師!我錯了!我一時糊塗啊!”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
    “劉老師,劉老師,您行行好,行行好,千萬別給別人說,我求求你們了……”
    “張老師,張老師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放過我,我一定會報答你們!”跟銀看著劉茂田枕著臉不做聲,又跪著給張老師磕頭求饒。
    劉茂田的臉一下白了脫口罵了一句:“狗日的!你這是個人幹的事包!你這不是畜生嘛!”
    “劉老師你使勁罵,我也是一時糊塗啊!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根銀把頭磕的暴暴響,額頭上滲出血來。
    張老師緊鎖著眉頭滿麵愁容:“你說說這怎麽弄你說說這怎麽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