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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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能說欠的呢?”典客欠身,佝僂的身體在弗朗身側站定,“想來他們是很樂意幫你的。要學會哭啊,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弗朗虛弱地咳嗽一聲,並沒有對典客口中的話語有任何回應,隻是輕聲開口,“我需要準備什麽嗎?關於亡國之重。”
    “你並不需要準備什麽,自有下人為吾等準備。”典客抬手,“不過在真正承擔亡國之重前,需要對你進行一個標記,以免再有鼠輩前來冒犯。”
    純黑色的印璽虛影自他手中浮現,“以死靈之帝尊名,赦令汝暫且承受此份亡國之重!”
    一個微小的印記就在一陣陰涼之中,出現在了弗朗的眉心之上,那是一座古老的城牆,城牆之上是一方破損的龍椅。
    “如此便可。”典客點頭,將手中的印璽消散。
    “僅是如此?”弗朗摸著自己有些微涼的額頭。
    “是的,真正的亡國之重需要親自前往亡國領受那份重量。”典客麵容正色,隨後躬身向弗朗行禮,弗朗一愣,正想要伸手托扶,但自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讓他無法拒絕這份大禮,“承重之人在亡國之重,至高無上,龍椅之下,凡見者,盡須行禮。”
    典客解釋道。
    “除卻這些,老朽想要告誡小先生,若是遇見貪婪之蝶的信徒,自可隨手處決,一切後果皆由亡國承擔。”
    “貪婪之蝶?”弗朗有些疑惑。
    “是的,亡國之變的那天開始,貪婪之蝶便是徹底記恨上了亡國。因為輸掉了賭局,致使辛苦搜集的百萬信徒盡數死絕,而祂也從半神的位階之上跌落,實力大減,而經過漫長的修養,此時的祂已經重新踏上半神的位階,正在各種搜集信徒,企圖再次重啟成神之路。我們的暗衛接到消息,說是貪婪之蝶在奧林曾經短暫地出現過,似乎與十多年前的那場咀嚼之夜有一定的關係。”
    典客解釋道,“不過這些與你倒是沒有多大關係,隻是與亡國友善者,不可與貪婪之蝶相交。這一點還是需要給你說明的。不然到時候龍顏大怒,老朽也無法承擔那帝王一怒。除此之外,亡國對承重之人再無其他束縛。你盡可按自己的心情行事。不過,弗朗,老朽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您請說。”弗朗麵色平靜,心裏大致已經猜出典客想要說些什麽了。無非就是關於自己一昧退縮之後,引來的不必要的後果。
    “你可知道三尺巷的傳說?”典客卻也沒有直說,隻是突兀地問起一個不相幹的問題。
    “不清楚。”弗朗搖頭,幼年時成長在下城區,每日都需要為了生存下去而拚命奔波,哪裏有時間去聽所謂的傳說故事?
    “這是亡國的一個小故事。說的是在曾經的一個古老位麵之上,有著相鄰的兩戶人家,一家在外地做官,另一家是本城的商賈。兩家都在建房子,房子建得差不多了,在砌圍牆時,雙方為地界發生了爭議。那個位麵的人素來就有“寸土必爭”的老傳統,不要說鄰裏之間,就是兄弟之間為了祖業也是吵得不可開交,鬧到最終,“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為了區區三尺地,無論是官宦人家還是商賈大戶各不相讓。做官的那一家,拿出殺手鐧——連忙去信給官人告狀。隔不了多久,官人來了回信,信上說:“來信為爭三尺房,讓他三尺又何妨,萬裏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信上說得很明白,官人既來信,遵信所囑,在離原地界退後三尺砌上圍牆。對麵那一商家,看到此景,深受感動,也在原地界退後三尺砌上圍牆。這兩道圍牆中間形成一條巷子,後人就給這條巷子取名為“三尺巷”。“三尺巷”的寬度,不是三尺而是六尺寬。”典客意有所指,“這個故事大概就是這樣,你認為如何?”
    “有趣的故事。”
    “可惜,這個故事隻是一個傳說。傳說之所以是傳說,便是因為其中所描述的事情根本不會在現實之中發生,若是發生了,那就不叫傳說故事,而該叫做曆史。”典客的笑容有些耐人尋味,“若是發生在現實裏,那官宦人家敢於讓出三尺,那商賈之家就敢於直接砸破外牆,將那官宦人家連帶著祖宅納入自家地盤。弗朗啊,退讓雖然是好事,懂得進退也是一種難得的品格,可是,你真的覺得你的退讓會讓他們就此罷手嗎?你內心深處也是知道的,那根本不可能。”
    “猛虎之所以能讓百獸畏懼,不是因為他收起了自己的利爪,而是因為他在撲殺敵人,吃飽喝足之後,才收起了利爪,而百獸之所以畏懼,皆是因為他們害怕成為下一個被撲殺的倒黴家夥。”
    典客拍了拍弗朗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不過現在,你應該換好衣服,迎接屬於你的極樂之宴了。”
    說罷,那個老家夥便邁著悠閑的步子,打開房門,與某個麵色冰冷的裁縫對視,隨後在後者嗤笑聲倉惶而逃。
    正在弗朗愣神之際,那名喚作淡紫的裁縫拍了拍手,一水兒的漂亮妞捧著一件件衣服魚貫而入,刹那間,弗朗那間沒有多少生活氣息的臥室就好像拉開了窗簾,中午的陽光伴隨著花香毫不講理地衝破了始終縈繞在弗朗身旁的陰鬱。
    事實上,弗朗臥室的窗簾確實被粗暴地拉開了,黃昏的暖光逐漸散入這間屋子,那些漂亮姐姐絲毫不在意弗朗的紫眸,自顧自地拿著各種衣服在弗朗麵前比對,口裏還在喃喃自語一些他無法聽懂的話語。
    那名為首的女子站在窗前,伸出手推開好久沒有打開過的窗戶,然後回頭,逆著光,神情認真地看著弗朗的呆滯目光,開口,聲音堅定且空靈,宛如林間精靈一般,說出了某種讓人難以吐槽的話語。
    “你好,我是淡紫,你未來的嫂子。”
    弗朗眨眼,弗朗愣神,弗朗從善如流。
    “嫂子好。”
    肉眼可見的紅暈逐漸爬上淡紫那張具有著異域風情的麵孔。這個奇奇怪怪的、開門見山就說自己是弗朗未來嫂子的女孩有著一雙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淡紫色似乎成為了她的標誌,淡紫色的頭發,淡紫色的連衣裙,甚至是淡紫色的細高跟。這個女孩站在那裏的感覺,像是有一股清新的芬芳在整個室內悄然地散開,慢慢的蔓延在每個人心頭。
    淡紫咳嗽一聲,空靈的聲音響起,但手中的動作卻是讓自己如同林中精靈一般的氣質頓時不存,她嫻熟地翻轉著弗朗尚未來得急整理、散落的被子,隨手拍打,疊得整整齊齊。然後很自然而然地開始收拾弗朗並不算整齊的臥室。由於自己的情況特殊,弗朗向管家提出自己的房間並不需要女傭來打掃,這也就導致了某種情況下來說,目前的臥室雖然勉強算得上整潔,但實際上還是有些許淩亂的。
    看著淡紫手腳麻利的收拾速度,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收拾東西的活,她看見弗朗有些懵懵懂懂的麵容,以為他是不太適應被那群姑娘們擺弄,便柔聲安慰道,“再忍耐一小會啦,等到她們測量好數據你就可以解放咯。”
    弗朗點頭,但還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等到那些漂亮姐姐們終於在嬌笑聲中離開臥室,淡紫四周忙碌的收拾也迎來了尾聲。
    “唉,你們兄弟怎麽都是這麽不擅長照顧自己呢。”淡紫轉過身,身上淡紫色的裙子在夕陽的黃昏之上躍動,顯得格外靈性。
    她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戳了戳弗朗的額頭,與亡國之印不同,那是一股溫熱的感覺,讓弗朗有些失神。
    “小家夥,都已經這麽大了,還是要學會該怎麽照顧自己咯。”淡紫調笑道,“當然,找一個會照顧自己的女朋友也不失為一個明知的選擇哦~”
    顯然是調笑之語,卻讓淡紫以頗為認真的話語說了出來,眉眼彎彎的,顯得額外有趣。就像個喜歡開弟弟玩笑的惡劣大姐姐。
    “抱歉啦,之前在裁縫鋪子裏因為戒律,沒有辦法幫你。隻能通知你那個壞掉透頂極不靠譜的哥哥來救場,可那個家夥一如既往的混蛋,把事情搞得更加糟糕了。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家的小弗朗是真的男子漢呐,明明怎麽挑逗都沒有事情,可是一旦碰見家人被欺負,就凶得讓人害怕呢……”
    “您……是那間裁縫鋪的店主嗎?”
    一個手刀無情打在弗朗的額頭,倒是不痛,卻讓弗朗再次有些失神。這倒是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不許給我用尊稱……”
    “那……嫂子?”弗朗猶豫著說道。
    一抹紅暈恰好再度浮現,淡紫在伸手將耳邊淡紫色的長發別入耳後,用細弱蚊蠅的聲音說道,“都說啦是未來嫂子,現在還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