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野蠻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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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拒絕。”弗朗搖了搖頭。雖然知道在這麽多人麵前拒絕因阿卡必然會讓她顏麵掃地,可是,這與弗朗又有何幹?歡宴者之前說的並沒有錯,弗朗本來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啊。因為照顧別人的麵子而導致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情,這就是蠢貨們的無私,也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更何況,誰知道這個怪女孩到底是存著什麽心思,之前在淡紫的裁縫鋪裏的事情,因阿卡還欠弗朗一個解釋。
“果然,是你的風格。”因阿卡沒有因為弗朗的果斷拒絕,她伸手將白淨胳膊上的蝴蝶結拆掉,鬆手,任由絲帶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之下,緩緩飄落到箱子之上。她的眼神之中滿是清澈,以那雙好看如同星河一般的眸子看著弗朗,“那麽,我還有一份禮物。一份戰書,瓦爾基裏對狂宴下的戰書。”
圖窮匕見!
莫西索將手中的紅酒放回短桌之上,身子坐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高台之下。如願以償痛飲冰啤酒的摩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殘留的酒液,“我就說那小妮子突然整這麽一出,原來最後還是繞回來了。”
莫西索沉默不語。
瓦爾基裏和狂宴的賭鬥是最近奧林城裏最為熱門的話題,也是各大賭坊裏熱門,每日賭池裏的獎金都在以一個恐怖的速度累加著,而賠率也始終在變化著。在位麵交流會召開期間,有無數人或者怪物們緊緊注視著表麵兩種甲胄的賭鬥,實際上是元老機構精密齒輪和新興機構英靈殿的爭鬥。
這一段時間以來,莫西索一直在忙於如何降低狂宴的精神汙染,使得普通的精英騎士同樣可以駕駛。但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莫西索不得不認清一個現實,在不損害狂宴性能的前提下,降低那種無處不在的精神汙染,已經不是短時間可以完成的科研任務了。
可是,這一切說到底與那個已經功成名就準備退隱江湖的弗朗都沒有太大關係了,真正頭疼的是莫西索這種在風暴中心的家夥。誠然,他有過去死皮賴臉求弗朗回來繼續試駕狂宴的念頭,但在經過一段不短時間的思索之後,他隻能無奈放棄了那個想法。畢竟他無法違背自己的良心,將那個本來有可能脫離這個混亂漩渦的小家夥再次拉回風暴中心。
當然,這也與歡宴者對弗朗絲毫不加掩飾的溺愛有關。
可是……
因阿卡此時下的這封戰書,又是為何?
是那位陛下的旨意?
可是狂宴已經試駕成功了,降低精神汙染,尋找合格的騎士已經不過是時間問題了,沒必要這麽緊逼一位備受寵愛的眷屬。
聯係到奧林城角落裏的某些暗流,莫西索不斷思索著,無數的情報被他整合,然後提取有用、拋棄無用,最終亂糟糟的思緒被他整理出一個大致的情報網,但是這片網之間,缺了很大的一塊。
而這缺的一塊,正是突兀冒出的英靈殿和瓦爾基裏,以及某個早已死去的姿璽和所謂的國教!
普羅米修斯計劃!
莫西索靈光一現,然後冷汗逐漸滲出,打濕了禮服之內的襯衣。
那位陛下究竟在謀求何物!
莫西索心中駭然,此時的他方才明白,原來他一直如同摩根一樣,所接觸到的不過是普羅米修斯計劃的一部分!
還有更深的東西被那個陛下隱瞞得極深。
弗朗坐在高台之上,眼神中亦是有著思索之色,目光在一旁樂嗬嗬吃著美食的歡宴者身上一掃而過。心中迅速思索著方才歡宴者的話語,不多時之後,他歎了口氣,隨後閉上了他的紫眸,再次睜開時,已經是平靜之色。他以平淡的聲音對著台下冷若冰霜的女孩說道,“如你所願。我會身著狂宴,與你進行一場騎士之間的對決。”
因阿卡頷首,冷聲道,“如此,方才是我喜歡的人。那麽完美的甲胄,生來就應屬於你。其他人的染指,無異於褻瀆。”
隨後不等弗朗回答,身形一轉,便是如同來時一般,在高跟鞋清脆的聲音中,在眾人神色各異的目光之中,如同一位女皇一般,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之上。
一個失神,摩根手中的啤酒罐哐當一下砸在地上,半罐子啤酒被緩緩流淌而出,麥芽的香氣不合時宜地彌漫開來。
依舊是那個服務員,標準的笑容之上似乎有著些許殺意,摩根訕笑著連聲道歉,隨後轉頭看向好友,“那妮子心裏真的是這麽想的?真是奇了怪了,奧林城裏那麽多英年才俊她都看不上,然後和一個妖邪不過見了幾麵,就……喜歡上了?”
莫西索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摩根熟悉的譏諷響起,“英年才俊?你是說那些躺在女人肚皮之上高談闊論的廢物?別開玩笑了。摩根,你不會以為一頭獅子會愛上一隻臭鼬吧?”
摩根砸吧砸吧嘴,有心再開一罐冰啤酒,但看到某個目光始終在自己要害處徘徊的服務員,他隻能訕訕地放棄,似乎是無意間說,“那妮子似乎說了某些很敏感的話啊。生來就屬於……嘖,這下弗朗小家夥最近怕是不能安寧咯。”
“你認為他在接下那封戰書之後,還會在乎這些嗎?”莫西索顯然心情很不錯。
“倒是沒想到,那小家夥竟然會想通。”摩根趁著某個服務員去別的地方時,趕忙摸過一罐冰啤酒,在“呲”的一聲之後,美美地痛飲了一口。
“為什麽會想不通?”一直以來埋頭解決大餐的莫辛伸手摸過一罐啤酒,“那個傻逼三王妃都敢那麽蹬鼻子上臉了,是個男人都得有點火氣吧。”
莫西索歎了口氣,不與這個向來一根筋的蠻熊爭論,隻是抿了口紅酒,“沿海處有一種奇怪的魚,叫做河豚,劇毒,但是肉質鮮美,為了保護自己,他們進化出了一種特殊的結構,它們的皮膚之上有著鋒利的尖刺,一旦他們察覺到了威脅,它們就會鼓起自己的身體,那些尖刺就會立起,攻擊任何敢於觸摸之人。”
莫辛灌了一口啤酒,“懂了,就是小弗朗感覺到危險了,自己需要長出刺。”
莫西索頗為詫異地看了眼悶頭灌酒的莫辛。這蠻熊這次總結的倒是頗為確切。
倒是讓後者頗為不滿地嚷著,“看什麽看什麽!我好歹還是有些腦子的。”
“有些,但不多。”標準的莫西索式譏諷。
摩根有些奇怪,“我怎麽感覺你好像並不是很高興的樣子,明明弗朗都回心轉意要繼續試駕狂宴了。還順帶答應去幫你跟英靈殿打一場。”
“嗬。”莫西索嗤笑,“我為了降低狂宴的精神汙染,卸掉了大部分非必要的裝置,而現在因為那個小鬼回心轉意,我最近的工作全部白費。你覺得我能高興到哪裏去?”
莫辛從鼻腔之中發出一種哼哼之聲,縱然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讓自己的哼哼聲中帶上譏諷嘲笑之意,可惜最終發出的不過是類似於某種哺乳類動物滿足的哼哼聲:“要我說,傲嬌早就該退環境了……”
看到莫西索的手已經握緊,摩根咳嗽一聲,連忙打著圓場轉移話題,“那把那些拆下來的裝上去不好了嗎?”
隔著莫西索蒼白的麵具,摩根也能很清楚地感知到那張該死的臉上所表達出的那種七分譏諷二分不屑一分憐憫的莫西索專屬嫌棄,“你忘了,這孩子目前馬上進入成長期了,以前的舊衣服怎麽能穿得上呢?”
摩根沉默,然後拍了拍身旁莫辛的肩膀,“你剛剛說得對。”
莫辛瞪著有些迷茫的眼睛,看了看莫西索,然後再看了看摩根,在三人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之前,他終於找到了一個足以轉移話題的問題:
“你們說,弗朗知道自己要一打九嗎?”
摩根思考,摩根沉默。
莫辛思考,莫辛沉默。
罪魁禍首莫西索始終沉默,然後默默考慮是不是該把某些壓箱底的禁忌技術用在狂宴之上。
“這是你的選擇嗎?”歡宴者微笑著問弗朗。
弗朗點頭,“是的。”
“那麽,野蠻生長吧,我的孩子。”
歡宴者溫和地笑著。
“喵~溫馨的父子場景到此結束喵~現在是貓主子和鏟屎官的親密時間喵~”烏雲跳入弗朗懷中,“喵嗚~小弗朗,來來來,分享一下自己的感想喵~”
“感想?”弗朗有些疑惑。
“關於麵對這麽一份……一份秀色可餐的禮物時的感想喵~”烏雲把自己的小腦袋湊到弗朗的手心之下,示意這個沒有眼力見的鏟屎官快點給可愛的小貓咪順順毛。
毫不客氣地在烏雲的小腦袋上輕車熟路地一敲,“糟透了。”
烏雲這次倒也沒有反擊愛的喵喵拳,隻是幸災樂禍地喵道,“喵嗚~看一看某個幽怨的小妹妹,你可能會覺得更糟喵~”
弗朗手上的動作一僵,抬眼看向某個方向,沫林端著酒杯,姿態優雅,正在低頭品嚐一道叫不出名字的佳肴。似乎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某個同樣幸災樂禍的泊森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