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贅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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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紅去租附近的輿車,蕭憐心不在焉等著。邊上蕭鳶兒麵帶春色,跟她的愁成鮮明對比。
    “姐,你明天真不去崔府?”蕭鳶兒生怕她回過頭變卦,放不下心的問。
    “不去。”蕭憐悶道。
    “姐不去是對的,帝京人多嘴雜,哪個角落沒眼看著,誠然姐沒旁的心思,可別人隻管嘴爽快,唾沫就可以將人淹死。”
    蕭鳶兒變著法警告她?
    說好的姊妹感情深,一口悶。
    蕭憐在對方淡淡的眼神下,整個人忽然嚴肅起。
    “你放才挑的那鐲子。”
    蕭鳶兒神態一緊,蕭憐不要翻臉不認人,叫她自個掏銀錢。
    卻聽對方深情說:“如你淡雅於塵,非常配你。”
    蕭鳶兒:蕭憐發什麽瘋?
    她心裏揣測著,一路無話,哪成想回蕭府,在大管家出迎接時,蕭憐開口就是。
    “永和院可還空著?”
    大管家滿頭霧水:“空著,下人勤快,天天打理。”
    蕭憐滿意,聞之點頭,轉頭望向蕭鳶兒不假思索說。
    “這樣極好,方便即刻入住,需要我陪著搬東西嗎?”
    這是要將永和院給她?
    蕭鳶兒隻覺的陰謀重重,可如果可以從好院出閣,總比她住了十多年的破院強。
    所以,她接受了。
    “隻是幾樣東西,我自己打包就是。”
    蕭憐也不強求。隻是後還是叮囑大管家多照顧著。
    又對大管家說:“等你空閑,再來找我。”
    蕭憐同孫氏的態度就是府中家奴的風向標。大管家驚異於蕭憐的命令,這是給二姑娘準備好院?
    二姑娘有地兒住,十幾年住下來,好好換什麽住處。
    侯婆娘臨走前明明還打點著給點苦頭吃,這就就是太太的命令。
    見大管家眉毛緊鎖,蕭憐不禁來氣:“還不去?”
    沒有點機靈樣子,也不知怎樣當上大管家的?
    大管家在她這嗬斥回神,忙說:“這就去,這就去。”
    ”哦對了,姑娘,老爺在書房等你。”
    “恩,那你等會來書房。”
    見大管家應聲走遠,小紅終歸忍不住嘰咕。
    “姑娘這是犯什麽傻,永和院?這可是府中實打實的好院兒,你就叫她住了?”
    “空著也是空著,你這小丫頭,埋怨什麽?”
    包子臉皺巴巴:“你忘了剛才在白金樓她那股嘚瑟勁?”
    蕭憐無所謂說:“嫁給前途似錦的三品官員,要我,我也飄。”
    “可那應該是姑娘你的。”
    蕭憐涼涼說:“你忘了前皇太子了?”
    小紅忽然麵色一白,不再抱不平,灰心喪氣的帶著路。
    不過她失望不過多長時間,二人才繞過假石,她又一地複活,歡歡快快便要蹦起。
    “對,還有華陰王世子。他中意姑娘。姑娘嫁去,就是王世子妃,皇親國戚身份地位可比蕭鳶兒威風多了。”
    蕭憐:你真信呀。
    王世子妃算什麽,人崔博陵以後可是皇帝膀臂,一品官員。
    見小紅滿血複活,在她耳旁碎碎念,蕭憐聽著頭疼。
    “去過宜莞齋又進過監牢,可會染上不幹淨的玩意兒?”
    小紅驚恐,耳旁也清靜了。
    ……
    蕭淮山是商人,沒文人的雅致,書房陳設奢靡。
    他哼著曲,表情悠閑,可聽到外麵傳來的走路聲,登時變臉。
    蕭憐一進門,就見他陰森沉的樣子。
    她本能抱有疑問的口氣說:“父親?”
    “不要叫我父親。”
    蕭憐眨眼,不確定說:“蕭,蕭淮山?”
    這沒大沒小的模樣,將蕭淮山氣的夠嗆。他舉起手裏茶盅,卻舍不得砸去,怕真將人傷著。
    “你就故意氣我!”
    蕭憐在他一旁椅子坐下:“哪敢啊。”
    蕭淮山曆來舍不得罰她,可這回鬧去衙門,屬實太。
    他說:“監牢一遭,感覺怎樣?”
    蕭憐正色:“裏麵官差話蠻多的。監牢環境不好,隻是聽聞菜倒是不錯,有饃饃。就是沒有嚐過。”
    等待她認錯的蕭淮山:……
    他一拍桌,嘭一聲。蕭淮山怒吼道。
    “怪我平時太過驕縱你,那種地方是你一個姑娘家可以去的麽?”
    蕭淮山嚴重懷疑,蕭憐是對監牢感興趣,故意進去溜達一番的。
    “這也不是我想去的,那竺西楨端起王世子的架子,我能怎樣?”
    蕭淮山怒火中燒:“什麽你能怎樣?你這是還沒有吃到苦?盜竊罪,足以毀了你啊,你究竟做什麽混蛋事兒,值的華陰王世子親自來押。”
    蕭憐靠著椅背。
    “就是去。”她頓了頓,“某處荒林植了一棵樹苗。”
    蕭淮山哪肯信,一隻手指著蕭憐,“這話,你自己覺著有人信?就會唬弄我是吧,你越發不懂事了。小樹苗?華陰王世子莫不是糊塗蛋,就為一棵小樹苗來懲罰你?”
    “老爺,王世子不是糊塗蛋,無非是個癡情漢。”小紅忍不住道。
    蕭淮山一滯,呐呐說:“癡情漢?”
    蕭憐:這個丫頭可以送人嗎,免費!
    小紅得意地說:“可不是,華陰王世子是粗人,不懂風花雪月,以為這樣可以引起姑娘注意。”
    蕭淮山恍然,自家閨女生的嬌,華陰王世子看上也不稀奇,隻是,他第一次見著將心悅之人送入大獄的。
    “憐兒,華陰王世子作派古怪,這樣脾氣,你可不要給他迷住了。”
    蕭淮山擔心,蕭憐看上竺西楨,非他不嫁。
    蕭憐不想繼續這話題,又搓肚皮,打商議道。
    “午膳還沒有吃,我想吃清水鴨。”
    蕭淮山氣:“吃啥吃,餓著,長點記性。”
    他氣不打一處來,監牢裏麵都是凶神,再不濟的也是渾人。這個閨女倒好,沒事兒人一樣。
    “一天不將事交待清楚了,就一天不準用餐。”
    這樣狠?
    蕭憐靜默一會兒,站起身體便要向外走。
    蕭淮山:“你去哪?”
    蕭憐頓下步伐:“去外公家?”
    “你是把為父的話當耳邊風麽。”
    蕭憐攤攤手,口氣幽幽:“你狠心叫我餓肚皮,我娘親才舍不得。”
    提起孫氏,蕭淮山神態染上三分落寞給蕭憐捕捉到。他最知孫氏脾氣,可這回狠下心未去求和,也屬實是沒法子。
    起碼也要等崔博陵派媒婆上門將婚事敲下,孫氏生不了事兒。
    他歎氣:“你娘親近日怎樣?”
    蕭憐攏攏耳旁的碎發:“她好的很。”
    蕭淮山舒口氣。
    可,蕭憐話頭一轉:“我外公一家卻氣壞了,父親有空管我不準用餐,倒不如想想怎樣哄好老嶽丈。”
    還沒有等蕭淮山做出評判,大管家倉促趕至。蕭憐沒有想到這人辦事倒利索,不禁挑眉。
    大管家見她這副表情,哪不知蕭憐的困惑,隻得解釋:“凡是姑娘家搬家,定有私密物件,我並不便在場,於是叫我婆娘去了。”
    蕭憐沒有成想這老爺們倒是細致。
    “什麽搬家?”蕭淮山正怒火沒有處發,卻聽這樣一句,當下問。
    蕭憐擺擺手說:“我叫二妹子搬去永和院。”
    蕭淮山原也尋思著蕭鳶兒的院太破,準備給她換個住處,可是想來想去,拿不定主意兒。
    永和院沒在他考慮範圍內,院太好,孫氏知道一定大鬧。可院如果不好,又怕崔博陵生嫌隙。
    蕭憐的舉動實在是解燃眉之急。
    “甚好,為父倍感安慰。”
    這就倍感安慰了?
    好戲還在後麵!
    蕭憐巧笑倩兮轉頭問:“小紅,我每月用度是多少?”
    賬房每月支錢,全都是小紅親自去領,如實說:“姑娘每月20兩。”不算孫氏私下補貼。
    蕭憐頷首看大管家:“你可聽清?”
    大管家迷茫問:“姑娘這是不夠用麽?”
    也對,白金樓,金繡樓剛才遣人送很多物件來,這樣算,20兩無非是零頭。
    蕭憐:……
    “我每月20兩,二妹子雖然是庶女,每月15兩總算辱沒她?”
    蕭憐的例銀在貴女裏也是排的上號,高門裏不要提15兩,庶女每月10兩都算少數。
    “別的我也不多說,欠她的全都補上,每月15兩,一年就是180兩。你自己算補多少。”
    “另,四季衣服你找繡花女添上,左右是二姑娘,別再馬虎。”
    她加重再這個字,可見蕭鳶兒今天的打扮讓她不滿。
    蕭憐捏緊手帕,又說:“我身旁就小紅一人,是我不願意一幫人在我麵前轉悠,擾我清靜,可二妹子不一樣,你給她配4個丫環,一個婆娘。”
    蕭憐屬實想不出還有什麽,幹脆便說這一些,才要打發愣住的大管家下去,又想起一事兒。
    “今天買的記我賬上。”
    她這通話,威力比蕭淮山還大。好快,府中上下都知道,蕭鳶兒也由此站穩腳跟兒。
    與此同時,魏家女魏金兒給受驚的馬子踹飛幾米遠的消息大範圍擴散。
    目擊者說:“噢喲,小姑娘慘的啊,那隱秘的地方給馬踹到,痛的直接暈厥。”
    流言傳的很快,傳的越發的不靠譜。
    “沒錯,聽聞給馬踹飛十丈,騙你作何?那馬是汗血馬,平常家畜豈能比?”
    “那魏家恐怕急瘋了,求去未央宮請禦醫,還可有假?”
    馬:我就是個普通拉貨的,誰在造謠?
    隻是,這也同蕭憐無關了。她知道此事的時候,正啃著清水鴨。
    “姑娘,你是一語成讖呀。叫她狂妄,活該。”小紅眼睛蹭亮,愉悅極了。
    蕭憐用手帕擦著手上的油,又滿足地吃著粥。
    小紅眼睛雪亮,等她陪著一起罵時,蕭憐終究說話了。
    “你說,我今天晚上跑去跟二妹子睡,她可會收留我?”
    小紅失聲:“姑娘!”
    蕭憐執勺,衣袖因為她伸出手腕落下一截,露出皮膚勝雪一片。
    她深思:“拉倒,人家料來不願意。”
    每天都在尋思著怎樣討好男主大佬女主大佬,求一世安安穩穩。
    也蠻難的。
    小紅算是看出了,姑娘是玩真地對蕭鳶兒好,心中想罵蕭鳶兒不識趣的話再也不敢說。
    用完膳,今天也乏,蕭憐原準備出去走走,克化食,就回院兒,小憩一通。
    可才浸完了手,用布擦幹,小紅就吃力的抱著一大木匣走來。
    “……”她猶疑。
    哢一聲,就見小紅輕車熟路開了鎖。
    裏麵赫然一摞紙。
    如同見著髒東西般,蕭憐連連後退,腰部撞上檀椅一角。
    痛的她直抽氣。眼中直接蓄淚。
    她咬唇,兩手去搓腰部,還不忘說:“找個盆子,都燒了。”
    小紅困惑不解:“姑娘?還沒有送出去呢?”
    她厲聲說:“燒了。”
    這東西就是催命符,留著作何?如同小紅不取出,她早忘了。
    誰可以想到這一摞紙,附上幾句情話……並且每一張紙上的內容都一樣。
    蕭憐女反派在上回薑寶楠的宴會上結識好多少爺,暗送秋波。
    後回府,就動起壞主意兒。
    隨後便像發傳單一樣,暗地中經小紅的手,傳達到那幫紈絝少爺手上。
    不出一天,就收到數十封回信。
    她開始在這群人中間周旋,又暗地中多次相會。
    可事總有敗露的一日。
    【蕭憐如喪家之狗遭人唾棄。】
    小紅委實不理解蕭憐,原本計劃好生的怎麽要全燒掉啊?她搬來了火盆,真是欲言又止。
    蕭憐滿臉嚴肅,就如同毀屍滅跡一樣,小心的親自將那摞紙分開丟進火盆。
    眼看著,火苗旺盛吞沒著,宣紙眨眼成灰。
    她這才舒口氣。
    “姑娘,你以後婚事怎麽辦啊?”小紅不禁抽噎,原尋思著,借就這一木匣寶貝,搭上大戶。現在毀了,這可怎樣是好?
    不要說是差不多權勢之家,即便同等商戶,聽見蕭憐二字都是搖頭。
    小紅還尋思著借這情書姑娘可以一步登天。到底之前姑娘也說了,即便做不了那一些少爺的正房娘子,做妾氏也是願意的。
    蕭憐搓了搓泛酸的手:“二妹子出嫁後,府上就剩我一個姑娘,爹媽又沒有兒子,這偌大的家業財產沒人繼承,怪可惜。”
    她一頓,找到解決方案:“到時候招婿就是。”
    小紅走出蕭憐的屋子,整個人全都是麻木的。
    她家姑娘是中邪了!
    抱著這種想法,她這天晚上是翻來覆去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