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的任務雖然沒有百分百完成，但總算完成了99%，寶寶的能力雖然沒有實現完美跨越，但也大幅度提升了許多。】

    【寶寶還是沒有辦法帶你穿越時空改變過去，但可以用自己現有的能力，給你創造一個永遠循環的時空。】

    【讓你永遠活在你最開心的這一天，你有家人，有珺珺，你也健健康康地活著。】

    顧知遇本來以為自己一定會死。

    但沒想到睜開眼，又回到了全家團聚的那一天。

    係統告訴他，他陷入循環了。

    循環在他人生中最開心的這一天。

    每天都能看一遍家人打鬧，看謝寧珺和謝菲瑤抬桌……

    和這位係統合作這麽久，他第一次覺得它有用。

    他還跟謝寧珺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也毫無壓力。

    反正明天又循環了，她又不記得了。

    但生命總是在重複在最開心的一天，換種說法，就是永遠沒有明天。

    他慢慢沒那麽開心了。

    係統便問他：

    【你想跳出循環嗎？寶寶也還有一點點能力，能夠幫你清除體內的藥物，幫你延續性命，讓你的人生繼續走下去。】

    【可是在循環外，珺珺因為那管病毒犧牲了，謝家全家都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壓抑，痛苦……最終沒一個人有好結果。】

    【謝棠又恢複以往的暴虐性情，隻是聽別人提了一句珺珺的壞話，他便與人打架，鋃鐺入獄後還遭人報複，最終慘死獄中。】

    【謝辭不相信珺珺死了，有人騙他說在某個地方看見妹妹的蹤跡，他去尋找妹妹，卻被人綁架撕票，扔進大海，葬身魚腹。】

    【謝與越來越瘋，最終被化學藥劑腐蝕重病，折磨數日後痛苦死去。】

    【謝執認為珺珺是去了另一個世界，他偏執地研究與她相見的辦法，他研究出瀕死狀態就可以跨越時空，可他失敗了，他死在了自己手上。】

    【謝然支撐到了珺珺十八歲生忌那天，他去她陵前陪她過成人禮，在回來時遇見山崖塌方，他被山石掩埋，也走了。】

    【謝菲瑤在後續的一年裏調查神火會的餘孽，打算為珺珺報仇之後便去陪伴珺珺，最後一場戰役時與他們同歸於盡。屍體被發現時，身上沒一塊骨頭是完整的。】

    【沈滄瀾也死了，他一樣接受不了珺珺的死，心殤難捱，心病不治而亡。】

    【隻有你可以繼續走下去，你甚至可以在痛苦之後東山再起，讓謝家再創輝煌。你也可以像珺珺的願望一樣，健康長壽。】

    【但就你一個人。】

    【所以，主人，你想跳出循環，開啟屬於你一個人的成功大結局嗎？】

    這就是循環外的結局？

    顧知遇聽著大廳裏的歡聲笑語。

    聽著樓下花園，謝寧珺的決絕和沈滄瀾的試探……

    他實在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身邊的每個人都這樣悲慘地收場。

    一個人的成功，有什麽意思？

    “算了吧，我寧願活在大家都好的循環裏，哪怕永遠看不見明天。”

    他現在終於真的懂得，為什麽母親不願意醒來。

    虛假的幸福，比真實的痛苦好太多了。

    【哎，為什麽就不能百分百達成任務呢？隻要寶寶能升級，明明就有活路的，真不知道那最後一丁點差哪裏了。】

    ……

    謝寧珺再次回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發現自己在謝家花園裏。

    幾分鍾前，她還在另一邊世界的實驗室裏。

    大家本來都不同意她以身犯險，個個爭著進入瀕死狀態，進來將顧知遇帶回去。

    是謝寧珺拿繩子勒自己脖子上，把自己勒到瀕死狀態，他們才不得不讓她來。

    其實確實該她來。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她了解他了解得多。

    而且她又幫不上什麽忙，但那幾個實驗員，還有虞沉，都在腦機使用中有關鍵作用，他們也可以嚴格觀察她的身體情況，確保她絕對安全。

    他們還設置了一個超級超級簡單的錨點，確定他們倆容易達成。

    就是一起去看日落。

    隻要達成這個條件，他們倆就會立馬回去。

    此刻，她看著懷裏的小白，聽著身後大廳裏吵吵嚷嚷、扔月餅的聲音。

    這不是自己回家的前兩天嗎？

    她還以為自己會穿到屍體上，把他們嚇一跳呢……

    她趕緊放下小白，跑回樓上，去書房找顧知遇。

    她推開書房的門，看見他好端端坐在這裏。

    她的眼眶止不住發熱，一口氣把自己憋了許久的問題問出口：“說好會送我離開，你為什麽出去喝水就再也不回來了？”

    顧知遇一愣，起身朝她走去：“我是……”

    話都開了口，猛地意識到不對勁。

    循環裏的她，這個時候正一心想著怎麽代替謝菲瑤去送死，怎麽會知道兩天後的事？

    沉默片刻，他竟突兀地問了句：“你是？”

    謝寧珺盯著他，無語了幾秒才說：“我就是謝寧珺，我都回去繼承你的財產，幫你報完仇回來了，沒想到你還活在這一天……”她叭叭叭一通話，把最近發生的事都交代了。

    尤其強調了他沒病，報告是被人故意造假的。

    還跟他說了他家裏的那一坨事，盧雪馬上就要判了，顧添勝重症監護室裏躺著……

    顧知遇安安靜靜地聽她說話，目光專注，隱隱又有些恍惚。

    他以前，從不願被任何人看穿狼狽，因為那些晦暗的過去根本換不得別人的關心，隻能成為他脆弱時，刺向他的利刃。

    但她不是，她知道他的傷痕沒有對它撒鹽，她保護他，對著他的仇恨，揮起榔頭砸回去。

    他慢慢紅了眼眶，看著她，目光柔和，聲音微啞：“謝謝你。”

    謝寧珺眼睛亮晶晶的，帶著笑：“不用客氣，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大家都在等你回去。”

    顧知遇搖搖頭，眼睛熱得厲害。

    他知道那些人也關心他，但和她還是不一樣的。

    “半年前我聽見自己癌症晚期，我以為我要完了，是你把我帶來這裏，替我延續了半年生命，這半年是我人生裏最快樂的時光。”

    “在嘉城我被山石掩埋，我又以為我的人生要完了，是你在我深處暗夜時，令天光乍亮。”

    “如今我陷在循環裏，我雖還活著，但我的人生已經到頭了，可你又給我帶來生的希望……”

    “謝謝你，在我每次覺得走投無路的時候，你都替我趟出一條生路。”

    他聲音哽得厲害，但實在不想在她麵前落淚，隻好先停下不說。

    他活這麽久，一直都覺得命運對他很苛刻。

    但因為有她，他得以一次又一次與命運和解。

    謝寧珺直勾勾盯著他看了會兒，忽然笑出聲，碰碰他的胳膊，湊近他問：“我沒白收你錢吧？”

    “……”顧知遇從那些粘膩的情感裏冷靜出來。

    雖然他心裏依然很感動很柔軟，很想伸出手去，將她牢牢抱住，告訴她，她是他的聖光，他叫他的人生冰雪消融……

    但他都感動成這樣了，她跟他談錢。

    有些話，他果然就該憋一輩子。

    跟她煽情，真的純傻逼行為。

    現在謝寧珺已經把自己那邊的事都交代清楚了，但她還有疑問沒得到解答，追問道：“你還沒告訴我，我在這邊死的那天，你為什麽沒回來陪我？”

    顧知遇心頭微微一動。

    現在有個機會擺在他麵前，可以把情煽回去。

    他恢複平靜，靠到書桌邊上，慢騰騰地說：“因為我有個係統。”

    謝寧珺點頭：“嗯你之前跟我說過一次。”

    顧知遇接著說：“它的設定就是強行讓我為你承擔傷害。隻要我不死，你受的傷都會轉移到我身上，你就永遠死不掉。所以你想回家，就隻能我先死。”

    謝寧珺愣了許久，眼底漫上一層霧氣。

    所以那天，他最後消失，沒回去送她走……

    是因為他躲開她，偷偷把命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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