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楊善冠冕堂皇的解釋，朱樉一時間竟找不到太好的理由來破
    人家全然一副公平公正守法辦事的態度，自己想放胡軻出去，得想個好點的理
    左思右想之間，班房內陷入了短暫的寂
    瞅著班房裏壓抑的氛圍，朱樉的腦子飛速的轉動著，盤算著如何找個辦法走流程把事辦
    忽然他的腦海傳來一個聲音，“你是秦王，你是秦王，你是……”
    朱樉醒悟了，老子是誰啊，想放人出去還用想辦法？我這張臉就是辦
    “本王現在想放胡大人出去調查楊四一案，不知楊大人可否同”
    朱樉大馬金刀的坐在那，麵色嚴肅的看著楊
    “既然是殿下要放人，那自然是可以屬下剛也說了，將胡大人遷至此處隻是為了避嫌，如今既然殿下另有安排，屬下寫道文書便”
    楊善也不客氣，走到了朱樉的案桌前，熟練的給自己磨了墨，拿起公案上的紙筆就寫了起
    “這是結案的文書，此事按察使司已經調查明白，胡縣令盡可自由離”
    楊善捧過這一頁紙，雙手遞到了胡軻麵
    “下官謝過按察使大人，大人明察秋毫、法眼如炬，誠乃下官學習的榜”
    聽到要放自己出去了，原本在朱樉那還挺著錚錚傲骨的胡軻立馬換了一副表情，三兩下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楊善就行了一
    此情此景，別說官場新人朱樉，就是在人情世故中摸爬滾打一輩子的楊善，都忍不住在心底給了胡軻一個
    這可真是個人才啊，楊善心裏如是想
    從按察使司的大牢出來，已經是下午了，雖然太陽不似晌午時的暴烈，但七月下午的天氣依然讓人有些崩
    “慢點吃，我說你當真不熱，這可是大夏天，你坐在大太陽底下，看的我眼睛都快中暑”
    在鍾樓對麵的一個市肆門口，胡軻宛如餓死鬼托生一般，抱著一碗泡饃就呲溜呲溜的給嘴裏
    這還罷了，畢竟人剛經曆了一場仕途終結的絕望，此刻驟然解脫，心情通暢飯量大也是可以理解
    可這家夥不在店裏坐著，偏偏拉了個板凳蹲在大太陽地下，硬要於七月的酷暑為
    “我要讓老天爺的光輝洗刷掉我身上的汙穢，些許熱氣算得了什”
    “你就嘴硬吧，回頭你要被曬暈了，本王直接找人給你埋”
    看見胡軻這狂野的樣子，朱樉覺得碗裏的涼皮都不香了，急忙叫人打了一缸酸梅湯來，與眾人一齊分
    “把王茂實給本官帶上來！”鹹寧縣縣衙，隨著胡軻的驚堂木拍下，仲夏的暑氣都被嚇得退讓了三
    “王茂實，當著本官和秦王殿下的麵，你今天必須要如是招”
    堂下跪倒了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老衙役，個頭不高，臉上還有盡是歲月留下的褶
    雙手的皮膚黝黑且粗糙，粗大的關節下看不見血管的樣子，一看便是年輕時幹農活留下的印
    “王茂實，本官且問你，楊四是何時當上這個狗屁管理員的，這個騾馬市市場管理員是誰許給他的職位！”
    “大人冤枉”王班頭緊張的磕了頭，眼裏甚至急出了淚
    “你冤不冤枉是本官說了算，你先回答本官的問”
    “稟大人，這城內各個市場，都是由像楊四一樣的人負責維護的，小人在衙門任職第一天它就是這樣不管是騾馬市、炭市街還是案板街，官府的力量曆來隻在外圍，除非出了人命案，市場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各自管理員說了”
    王茂實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知道的都吐了出
    “繼續說！”看了一眼朱樉的表情，發現沒有異樣，胡軻就讓王茂實繼續
    “年初的時候，大人剛把騾馬市分配給屬下巡邏，結果還沒出縣衙大門，就有人把條子遞到了小人手裏，約小人在城南楊村的葫蘆雞店一”
    王茂實焦急著擦了把汗，沾滿土的袖口把額頭染成了泥
    “去了以後發現做東的是個叫楊陸的家夥，而配坐得就是楊四那”
    “這個楊陸本官聽著有些耳”胡軻打斷了王茂實的
    “回大人的話，小的也是後麵才知道，這個楊陸就是前元時長安縣的縣
    洪武三年，徐達大將軍攻克奉元路的時候，這小子跟著元軍跑後來不知怎麽地他又回來了，小人見他的時候，他自稱在楊村當教書先”
    王茂實有些激動，自己一時不察，招致今天這潑天大
    “後來呢，楊四給你開了什麽”
    胡軻越聽眉頭皺得越深，這潭水遠比看上去要深許
    “楊四承諾他能把整個騾馬市的秩序維護好，絕對不讓我和一班兄弟操另外他每月給我們上繳十兩銀子，算是犒勞兄弟們……”
    王班頭說道後麵，聲音逐漸變成了蚊子
    “這個楊陸後麵你還見過嗎？”
    “沒有見過，不過我跟三班的老李談過，他在負責的炭市街也是被人接了過去，當初給他引薦管理員的也是這個楊”
    “殿下，您看還有什麽要問的嗎？”胡軻記完了最後一行字，停下筆轉頭看向朱
    “帶下去吧，不要為難”
    朱樉揮了揮手，這個王班頭隻是個外圍棋子罷了，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消
    “殿下，小的就是一時不察，小人上有老下有小，還望殿下能給小人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小人以後絕對奉公守法，絕對……”
    沒等王茂實的話說完，胡軻擺了擺手，手下人立刻將他拖了出
    喧鬧結束，朱樉和胡軻同時陷入了沉
    從王班頭剛才的話來看，西安府算得上是積弊已久，朝廷的大軍雖然滌蕩了元庭在這裏的軍隊，但是那些在這裏作威作福了上百年的本地鄉紳，卻並不是那麽好拔出
    “殿下，還要往下查嗎？”胡軻問
    “當然要查下去，無論掀開多大的爛攤子，本王都要堅決的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