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欲取狄道,好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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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間傳來馬蹄輕響。青銅鬼麵從樹後緩緩浮現,這次沒戴頭盔,露出司馬倫那張蒼白如紙的臉。
    他拋來一個皮囊,裏麵裝著冰鎮的葡萄酒——曹魏皇室專享的紫漿。
    “慶功酒?”趙廣冷笑。
    “送行酒。”司馬倫的灰藍眼珠轉向西北,“夏侯霸的輕騎已到三十裏外。
    “他突然伸手抹過趙廣的肩甲,指尖沾著早凝固的血痂放進嘴裏品嚐,“原來蜀人的血...也鹹。”
    三百死士化整為零鑽入山隙時,最後離去的趙廣回頭望了一眼。
    燃燒的城池上空,濃煙竟凝成諸葛亮的側顏。一陣怪風吹來,煙相消散前,他分明看見那虛影對自己眨了眨眼——就像當年丞相在五丈原病榻上的最後神情。
    趙廣率殘部遁入陰平道西側的鬆林時,林間霧氣已染上暮色。
    死士們的腳步踩碎滿地鬆針,發出細微的斷裂聲,像是某種龐大生物正在緩慢咀嚼骨骼。
    “將軍,前方有異。”斥候壓低聲音,指向一棵被雷劈開的老鬆——樹幹裂縫裏卡著半截斷箭,箭羽上沾著尚未幹涸的血。
    趙廣蹲下身,指尖掠過箭杆上的刻痕。
    那不是魏軍的製式箭,而是蜀中特產的“青竹箭”,本該在三個月前就隨薑維北伐的主力軍耗盡。
    夜色徹底籠罩山林時,林間忽然飄起幽綠色的磷火。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鬼火,而是被人刻意布置的“引魂燈”——每團磷火下都懸著一枚銅錢,錢孔穿著的紅線延伸向密林深處。
    趙廣捏起一枚銅錢,借著微光看清了錢文:“直百五銖”,景耀四年鑄,是蜀國最新一批軍餉的樣式。
    “跟著走。”他低聲道。
    死士們沉默地沿著紅線前進,靴底偶爾踩到埋在地下的骨片,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紅線最終引向一座荒廢的山神廟,廟門半掩,裏麵透出微弱的燭光。
    推開廟門的瞬間,腐臭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山神像前擺著一方殘局,黑子白子皆由人齒打磨而成。
    棋盤邊擱著一盞油燈,燈油渾濁發黃,浮著幾縷未化盡的人脂。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棋盤上黑子排成的,赫然是蜀軍昨日偷襲的路線。
    趙廣的目光落在棋盤角落——那裏擺著一枚染血的青銅耳璫,正是司馬倫白日戴過的那隻。
    耳璫下壓著一張薄如蟬翼的皮紙,紙上以血畫著簡略的隴西地圖,其中“狄道”二字被朱砂圈出,旁邊小字標注:
    “十一月二十五,開城門。”
    ——與糧倉令牌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若是真有這麽容易拿下狄道就好了。”趙廣暗笑道,有些不屑。
    離開山神廟時,林間忽然響起淒厲的骨笛聲。
    那音調古怪至極,像是垂死之人的喉音混著夜梟的啼叫。
    趙廣猛然回頭,看見廟頂立著一道黑影——那人戴著與司馬倫相似的青銅鬼麵,但麵具額心嵌著的不是鐵矢,而是一顆泛著藍光的寶石。
    黑影拋下一物,落地發出清脆的金屬聲。
    是一把鑰匙。
    銅匙柄上刻著小小的“晉”字,匙齒形狀卻與蜀國軍械庫的鎖完全吻合。
    吳都建業,一隻灰背信鴿穿破建業城外的晨霧,羽翼上還凝著巴蜀山間的寒露。
    它掠過長江翻滾的濁浪,在桅杆如林的吳國水寨上空盤旋三匝,最終俯衝向清涼殿的鎏金鴟吻。
    “咕——”
    鴿足上的銅管磕在琉璃瓦上,發出清越的脆響。
    孫權赤足踏過冰涼的青玉磚,從侍監捧著的銀盤中抓起信鴿。
    鴿胸溫熱,心髒急促跳動如戰鼓。
    他擰開銅管時,一縷蜀地特有的冷杉香氣逸出——那是薑維軍中信書特有的熏香。
    帛書展開的刹那,江風穿堂而過。
    “薑維出祁山”五個墨字被風掀動,筆鋒如戈戟,力透紙背。
    孫權指尖摩挲過“祁”字最後一捺,竟沾上些許朱砂——那是蜀軍將領在緊急軍報上按指印的慣例。
    “司馬老賊還算守信,沒有白費朕對他的暗中支持。”孫權點頭道。
    十二扇琉璃屏風將晨光濾成幽藍,孫權獨坐光影交界處,麵前三丈長的遼東沙盤正蒸騰著淡淡水霧——這是用南海鮫油浸泡過的地形模型,遇熱則顯江河脈絡。
    全琮率領的吳軍白玉船模,此刻正被潮汐般的黑檀魏軍團團圍困在遼東。
    孫權指尖輕彈,白玉戰船“叮“地撞上代表魏軍的玄鐵騎兵。
    船頭“吳”字金漆剝落,露出底層暗紅的血沁——上月海戰陣亡將士的血,被工匠封存在玉料之中。
    船底突然滲出細密水珠,在沙盤上匯成“七月流火“四字,正是諸葛亮生前預言的遼東戰局轉折之期。
    他忽然抓起曹爽的玄鐵將棋,棋子底部竟連著發絲細的鐵鏈,牽動沙盤下隱藏的機關。
    整條遼河河道突然塌陷,露出埋藏的數百枚青銅蒺藜——這是全琮上次密報中提到的魏軍水底暗器。
    而後又突然抓起象征司馬懿的玄鐵將棋,“啪”地按在沙盤西側——正好是祁山的位置。
    “取張遼的斷箭來。”
    侍者捧來錦盒,盒中躺著半支建安十三年的狼牙箭。
    孫權將箭杆按在沙盤東岸,箭鏃所指處的海麵突然浮起一層銀粉——這是用交州進貢的鮫人鱗磨成的“潮信沙“,遇鹽則顯海流走向。
    銀粉勾勒出的洋流,正把數艘虛幻的魏軍樓船推向吳軍側翼。
    “好個曹爽,真是朕的好女婿,處處與朕做對!”孫權突然掀翻沙盤,遼東地形在青磚上摔得粉碎。
    白玉戰船在磚縫間卡住,船桅上懸著的微型燈籠突然自燃,燒出“合肥”兩個焦黑大字——這正是十年前張遼大破吳軍的舊戰場名。
    五盞人魚膏燈在鐵架上幽幽燃燒,將孫權的影子投在算室穹頂,隨火光扭曲如困獸。
    他赤腳踏過滿地竹簡,腳下“哢嚓“一聲脆響——是上月蜀國使臣呈上的禮單玉版,此刻已碎成三瓣,露出夾層中未揭穿的薄絹,絹上密密麻麻記載著漢中軍糧調撥數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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