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亂我心者財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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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為了財!
    賈瓊後知後覺的看了尤氏一眼,徐娘年紀,豐潤俏雅,要不是個好顏色的,賈珍也不會續弦娶
    無聲的笑了笑,又看看她的左右,大丫鬟兩名立在身後,嬤嬤一名躲在一旁,應該是她的心腹
    “嫂子”賈瓊把聲音低沉下來卻有別樣的吸引:“我賈瓊,要錢有何用?旁人要錢是保命;而我,一旦有錢,就是殺身之這個道理,嫂子不懂麽?”
    此乃良言,一旦賈珍回了寧國府,必定要找賈瓊的麻煩,他定會懷疑賈敬的死於賈瓊有關,若真窮的賈瓊變得不窮了,賈珍用此為借口,能置賈瓊與死
    尤氏直視賈瓊:“那你還不加節製的亂花”
    “心疼了?”
    尤氏哼了一
    賈瓊反哼回去:“我還以為是個明白的人,哼哼!原來也是個愚婦罷”
    “你~~~放肆!”尤氏拍案而
    賈瓊長身站起,兩個丫鬟衝到尤氏麵前擋住了尤
    嗬嗬兩聲,賈瓊把手一背,轉身衝外看著國公府的鱗次櫛比,再次裝作厚重緩緩而言:“五年前,還是在這府中,也是一件喪荒唐不說了,賈珍曾對人言,舍了這個家跟著她去都那時,怎不見嫂子說半句心疼?”
    尤氏真心疼,用帕子捂住了
    賈瓊不依不饒,繼續誅心:“寧國府的錢,與嫂子何幹?少花錢多辦事,通常意味著花了冤枉”
    “那你是打算花光了寧國府嗎?”尤氏有些悲
    “嫂子糊塗啊,錢在你手裏拿著,我連賴管家都給你踢開了一邊,花多少用多少還不是嫂子的一句話?有事大可往我身上推,賈珍即便不忿,但我是給他爹出殯,他又能說什”
    “啊?”尤氏忽然愣
    賈瓊忽然瞥見了一個小小的人影,連忙轉過身麵對著尤氏主仆四人,修眉一挑嘴角噙笑:“嫂子,我求您一件四妹妹是這座國公府的嫡女,您又無後,賈蓉那混賬行子必不能養您的對那妹妹好些,她才是您以後的期”
    “是為了她?”
    賈瓊點點頭:“我用寧府半庫之財,經我手入您手,養一個深閨千金不難吧?”
    傅試給的主意是借賈敬的喪事,耗盡寧國府的庫底,而賈瓊不以為然,錢在自己手中反而惹賈珍起殺心,與其千防萬防,不如釜底抽薪!
    這尤氏,便是賈瓊要落在寧國府內的第一顆棋
    自己是臥底,也可發展幾位內應啊,何必事事都要傅試掌控,此人城府頗深,登堂入室賈政的書房如履平川,此等人物,比賈珍之流還可
    而尤氏不同,既是賈珍的續弦、寧國府當家的女主,又是與賈珍離心的花信婦
    她唯一所想所寄,不過是有所
    見尤氏已經方寸大亂,賈瓊加了最後一把火:“嫂子去請那璉二嫂子,結果她未來卻讓嫂子懷疑了不得不說,她的心機在嫂子之上,這也恰恰是他山之想想她為何能在榮國府內做到上轄丈夫下治群奴,嫂子就該警醒養兒未必防老,但財帛在身必能養話不多說,我先去靈堂,請轉告那個鳳辣子,占著我家的房十二年了,我祝她永無兒”
    拋下發愣的尤氏,賈瓊快步往靈堂走去,心中略有得意,自古財帛動人心,尤氏又不是什麽富貴人家女兒,她的嫁妝有數,又兼賈珍的為人,拿腳後跟想都知道不會給尤氏財
    難得有這麽個機會能讓她撈錢,撈的還是其丈夫的錢,她應該不會拒
    一旦她拿了錢後,自己作為唯一過手人,要麽被她滅口,要不被她依附,這顆棋子算是已經落子
    還有一事,真沒想到,王熙鳳放印子錢的錢莊,居然是賈代修分家所得之物,對自己而言豈不就是祖產
    自那對父母被囚獄中始,那所房產不出意料的落在了王子騰的手中,而他轉手給了王熙鳳當嫁
    十二年了,別說房租的事,你王熙鳳可曾問過我賈瓊饑飽麽?
    好說好商量,我暫放你一馬;還要和我耍心眼,本臥底先拿你放印子的事開
    他急匆匆回了靈堂外一處偏房,果然找他的人等成了一
    “慢慢來,不急不”賈瓊飲了幾口水,先叫來賈?:“民以食為天,天大的事也要吃飽了再去辦,兄長定好了菜單麽,我先辦這件”
    賈?整整忙了一上午不見人影,可見廚房事物之多之雜,光是采買一項就讓他撈的有些精疲力竭了,實在還不適應日進鬥金的日
    接過來菜單子後,忽然叫了一聲賈蘭,他有些事隻是聽傅試那麽一說,但真操作起來卻不知根由,不免心中無
    “蘭兒,你告訴六叔,何為三日不食?”
    賈蘭昂首挺胸作答:“語出禮記問喪,親始惻怛之心,痛疾之意,傷腎幹肝焦肺,水漿不入口,三日不舉火”
    “還有嗎?”
    “有!孝子俟其生也,三日不生,亦不生子為父服,三日不食”
    賈瓊一拍賈蘭的腦門:“瞧瞧,讀書為了什麽,不就為了多懂事咦?寶玉?你也回來了,留這吃飯麽?正好問問你,今兒已經過了三日,咱們是該吃菜果還是該吃豆腐?”
    賈寶玉隻覺得賈瓊辦事不拘一格,而且眾兄弟在一起有商有量,卻是他從未體味過的百態,不由心喜起來:“禮記間傳有雲,既殯食過了三日即是既殯日,當然要吃粥”
    賈瓊在菜單子上一劃八寶粥、桂圓粥和梗米粥交給了賈?:“今兒就吃這個了,多做些放出去舍一”
    賈?扭身就跑,熬粥還需要時辰,不敢耽
    賈瓊不忘誇寶玉一句:“學以致用才是讀書的妙處,寶兄弟幹的不錯,以後每天的食譜你來定,多學多問,等你家老爺回來時,他可沒法子罰你”
    眾人哄然一笑,寶玉更是喜不自勝,卻不知落入了賈瓊的話術,四十幾天的廚房菜單,忙壞了這位不通俗物的貴公子,以至於後來三春助陣,薛林爭鋒,生生將寧國府的白事飯,演變成了京城素食一
    下一個是賈環:“吹鼓手兩班共十八人,管茶飯兩頓,辛苦錢日結,每日一吊兩班自今日算起共用四十六天,也就是四十六”
    “給他們五十吊,多出來的是賞”賈環呲咪咪發笑:“還有炮仗”
    賈瓊給他一記眼神:“多用後”
    “誒!”
    看著五十吊不多,但榮國府的丫鬟們,每月的例錢也不過一吊,少的則拿五百文,能拿一兩的月例者,不僅寥寥無幾,還無不是不可替代
    賈環這一下少說能拿一半,也就等同於二十五個丫鬟的月例,他豈能不
    接下來還有車架翻新、茶點鮮果、紙紮香燭等等開銷,賈瓊無不應
    這些算得了什麽,大頭在尤氏那哄賈家子弟開心一回,也有結識人脈的作臥底臥在家裏可不行,等賈珍一回來,自己可沒法再進寧國府了,全仰仗這些兄弟子侄們給自己一些消
    拿賈珍的錢,給自己養線人,賈瓊不亦樂
    遣散了眾兄弟後,正和寶玉還有他引見的琪官蔣玉函閑聊時,一個丫鬟嫋嫋婷婷在門外見禮:“六爺可在麽?”
    寶玉先跑出看,笑著領進來一位尤氏身邊的大丫
    “這是銀蝶姐姐,是珍大嫂子身邊的”
    剛剛還見過,隻是賈瓊剛知道她是銀
    “有事?”
    銀蝶進屋才發覺有外客,卻不慌不忙拿眼睛飄了琪官一眼,才對賈瓊說道:“四王府已過禮,咱家該還禮,我們奶奶要我問問瓊哥,有什麽特意的準備嗎?”
    瞧瞧,這才是大頭!
    還禮是按著過禮的一半還,四座王府的過禮每家絕不下千兩,還都是奇珍,那麽拿什麽還則大有講
    賈瓊明白尤氏的意思,既想如自己說的一樣開始賺養老錢,又怕自己拿捏她的短處,故此派丫鬟來問問,如何分
    既然已經說了不拿寧國府一文錢,賈瓊要說到做不是他清高,養足了一些人後,不愁沒有孝敬,那些錢才拿的心安理
    瞧了瞧寶玉,又看看琪官,心中有了一個更好能添亂的主意:“回去告訴你們奶奶,庫房裏要是沒有特別的物件,可去薛家問問,有寶兄弟引見薛蟠,什麽樣的寶貝拿不到”
    寶玉大喜,銀蝶納
    回去見了尤氏一說,尤氏拿過來賬單子一對,嗬嗬笑了起來,倒不樂意去薛家,反而去榮國府請了平兒過
    “給你們奶奶看看這些物件,我要用銀子,少了我就當給薛家還有,告訴你們奶奶,趕在頭七前趕緊的來一別拿賈瓊當賈瑞,這位六爺可真敢拿你們奶奶開”
    平兒一驚:“他怎麽個開刀法?”
    銀蝶答了話:“他已經預備好了醫士,你們奶奶再說有病不能來,他請著族律過府給你們奶奶瞧現在他占理,萬一,我是說萬一,瞧出沒病”
    “那又能怎樣?他還敢抓我們奶奶來嗎?”
    尤氏哼了一聲:“他敢去報官,告你家奶奶欺君!”
    平兒一哆嗦,不敢耽擱了,命人捧著幾個箱子回了榮國
    不一會兒,平兒帶著三千兩的銀票一頭是汗的又返了回
    “我們奶奶說了,有東西盡管送過去,我們全賈老六那兒,請珍大嫂子周旋一下,她是真有事脫不開”
    尤氏笑嗬嗬的給平兒支招:“我去說,隻能暫換一個人去說,準保賈老六不找你們奶奶麻煩”
    “好奶奶,快告訴我是誰,我這就求他”
    尤氏伸出四根手指頭在平兒麵前晃了
    平兒驚詫:“四姑娘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銀蝶接過話頭:“早先我們奶奶和瓊哥正房議事後,我出去找人時,瞧見了四姑娘的背這麽多年,她一直不肯與我們親近,姐姐想一想,這不是知道了,還能是什”
    “我的天!”平兒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這麽小的一個人,竟然藏了這麽久的心事,也真是難為她”
    尤氏也歎了口氣:“所以啊,不僅是你們奶奶,連帶著我也要重新認識一下這位四小我可想好了,敬著些吧,惹出麻煩來,老太太那裏可不”
    送走了惴惴不安的平兒後,尤氏看著那張銀票發怔,這賈老六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心疼妹妹?
    倒也說的過
    算了,先不去想這些事,當務之急便是撈足了養老
    “銀蝶,打發車去接尤老娘和那一雙姐妹來”
    “接她們來做什麽?平白多”
    尤氏眼睛一眯,說了句話:“少年戒之在色,賈家的種,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色中的惡賈老六哇賈老六,你要是能過了那對姐妹的美人關,我才算服了”
    銀蝶略有不滿的去安排接人,她自有她的小算
    眼看就要正午了,忽然炮聲響起,賈瓊兩腿打顫,誰特麽的趕著飯點來了,還能不能讓人歇
    賈蘭會來事,過來攙著這位六叔往靈堂走,外麵已經報了來客的名號:“順天府通判過府祭拜~~~”
    賈瓊吩咐賈蘭:“請你珍大嬸嬸”
    然後自己也不進靈堂了,就站在門前
    順天府能來人不稀奇,傅試來更不稀奇,他一定是來看看自己能不能應付寧國府的場
    二人麵目表情對視了一眼,賈瓊請傅試進靈堂,一番過程後,尤氏在屏風後稱了一聲謝,傅試跪地上哭得比誰都慘,直言老師賈政雖然不在家,但寧府的事也是他的事,但有差遣,絕無二
    賈瓊隨口就說:“這天早晚涼,但白天暖和,府裏有沒有多少冰塊,傅大人給找些來”
    傅試偷偷瞪了一眼賈瓊,可剛說的話,也不能咽回肚子裏去,隻得捏著鼻子答應下來:“過些日子我命人送過”
    賈瓊規規矩矩道謝,請傅試廂房飲
    他倆出了屋,眾人議論紛紛,賈瓊這是何故與傅大人為難啊?
    寶玉大聰明有了答案:“瓊六哥不是先前被順天府抓去了嗎,還就是那傅大人派的查了三天沒查出個事來,咱家又催的急,這才給放了出”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冤家對頭啊,那刁難他一下也是應
    惜春憤憤不平起來:“說抓就抓,還打了一頓,要幾塊冰來真是便宜了他!”
    尤氏眼裏含笑問惜春:“那依四妹妹的意思呢,你盡管說,嫂子品級比他高,一準替四妹妹出了這口”
    惜春一下哽住了:“我?...又、又不是我受了委屈,我隻是看不慣說說罷”
    留下一些姬妾和丫鬟,尤氏帶著三春要回內宅用飯休息,路上才對惜春說:“妹妹莫要以為冰塊易得,咱們家也隻有老太太那裏還有些餘冰,可那些是備著給老太太用的,輕易動不得,其餘的已經都讓我搬了過來,可這些遠遠不市麵的冰,你也知道,逢國喪,都給天家采買去了,縱是還有,那也比金子的價”
    已經回來多時的探春哦了一聲:“這麽說,瓊哥是找順天府要他們的藏貨?”
    尤氏輕笑:“也是瓊哥要出口氣,平白無故的被關了三天,還挨了打,他這性子怎能不報”
    惜春怪異的看了一眼尤氏,你怎麽比我都了解他了呢?
    尤氏被惜春眼神看的心頭一慌,扭過臉去拉著迎春作
    迎春終於說了一句話:“妹妹們,我見了林妹妹寫的挽聯,我等姊妹是不是也要寫上一副”
    探春應道:“是極是極,這挽聯還是自己寫來有孝心,怎麽也是要一把火化了去,不怕流出咱們的筆墨,命人看仔細了就”
    “掛在屋裏咱們一側,好妹妹們,誰替嫂子重寫一副啊,我看外麵寫的都太平了,不如林妹妹的”
    探春一捅惜春:“四妹妹會”
    惜春......
    罵人的能那寫嗎?惜春默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