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方蓓蓓的過去
    徐恒確實是出於好心，他不知道方蓓蓓有什麽難言之隱，但覺得對方第一次來夜總會當公主，大抵是禁不住錢的誘惑。
    夜總會很多公主都是這樣的，她們中很多一開始隻是想嚐試嚐試。
    可當她們發現做這項工作不僅比上班要輕鬆，還能拿到比上班更多的錢的時候，那種對金錢的欲望就會徹底失控。
    沒有誰能夠拒絕躺著就能賺錢的工作。
    在這樣的心理下，夜總會的這些公主隻會越陷越深，先是陪酒，後麵任由客人毛手毛腳收點費，再最後就墮落了。
    徐恒結合後世方蓓蓓的經曆，以為她是為了錢才來這裏做公主，才這麽勸了一嘴。
    但完後他又歎了口氣，心想自己又不是方蓓蓓的父母，人家可能就是喜歡錢才去做這事，自己這麽去教反而會被人家在心裏記恨，便不再勸。
    他拿出幾百塊錢轉身遞給方蓓蓓：“如果你喜歡做這份工作的話，也不用在意我的話，這是今晚的服務費，你的事情我不會在學校裏麵跟其他人提起的。”
    與此同時方蓓蓓也被他那句“喜歡做這份工作”給深深刺痛了尊嚴，她憋著淚道：“在你眼中我就是那麽不堪的人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伱以為我想去那個地方？”這一聲是方蓓蓓吼出來的，她吼完發現自己有些失態，又擦了擦眼角淚水，喃喃道，“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又會懂什麽……我們在你們眼裏不過是隨便抬腳就可以踩死的螞蟻，幹嘛要用那種吝嗇又悲憫的目光來同情我？是顯得你們有多麽仁義道德？有多麽偉大嗎？”
    徐恒楞了楞，隨後皺眉道：“你是被迫的？”
    蘇鳴看著不太像是那種會強擄女生來他夜總會做公主的人。
    至少從他的表現上來看甚至不想讓方蓓蓓留在他的夜總會。
    所以徐恒就下意識認為方蓓蓓是主動去蘇鳴夜總會當公主的。
    方蓓蓓沒話，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從臉上滑落，她的聲音卻是分外漠然。
    “想知道為什麽的話你就跟我來。”
    這種時候再多話都是沒用的。
    言語的真實性永遠不如雙眼所看到的有服力。
    已經換下女仆裝，穿著棉襖的方蓓蓓在前麵走，徐恒在後麵跟。
    實話他對方蓓蓓所隱瞞的真相也不是很感興趣，因為他隱約已經猜到了一些。
    但他還是想跟著來看看，畢竟他有時候對漂亮女孩的眼淚就是沒什麽抵抗力。
    兩人沒有打車，就這麽走了大概十多分鍾。
    方蓓蓓帶著他七拐八拐，幾個折轉後進了一個胡同。
    從胡同裏麵穿過去，便是這片地區有名的城中村。
    狹窄過道上隨處亂扔的垃圾，各種矮舊的土坯房，偶爾還能聽到看門狗的犬吠。
    一股難聞的惡臭味從道路兩遍的下水道裏傳出。
    徐恒半掩著鼻子，和方蓓蓓一同踏上某個土坯房前麵的三層台階。
    “這是你家？”
    親眼看到，他還是有些驚訝的。
    因為很難想象一個能玩得起cos的人會住在這種宛如垃圾場的環境裏。
    “租的房子，我弟在金陵這邊讀書。”
    此時方蓓蓓已經擦幹了眼淚，隻有眼眶邊和鼻尖還有點紅紅的，她調整了下心情，臉上扯出一個近乎難看的笑容，然後才推開了門。
    客廳裏的大屁股電視播放著抗日劇的槍炮聲，徐恒見到一個半大的男孩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揉著眼睛，顯然剛剛是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姐姐？你今怎麽回來啦？”
    “回來看看你，在家有沒有乖乖聽話啊？”方蓓蓓笑著揉了揉男孩的頭發。
    “那當然！”男孩肯定地點零頭，沒察覺到方蓓蓓的異樣，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徐恒吸引過去了，“這個哥哥是？”
    提到徐恒，方蓓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介紹他，隻好：“他是我的同學。”
    這個理由用來敷衍幾歲大的孩子也許沒什麽問題，可方曉曉今年已經十二歲了，學六年級馬上就要上初中的年紀，這個年紀的孩子想象力特別豐富。
    他立馬驚奇道：“是不是姐姐你在學校找的男朋友……”
    方蓓蓓捂住他的嘴巴，看了眼身後的徐恒，發現他並沒有生氣，才緩緩否認：“不是。”
    “可是你都把他帶到家裏麵了啊！”
    “孩子不懂就別問那麽多，作業寫完了沒？寫完了就趕緊去洗澡睡覺！”
    方蓓蓓拿出姐姐的威壓來壓他，方曉曉就不敢問多餘的話了，乖乖跑去臥室關上了門。
    “那個是我的弟弟，方曉曉，今年十二歲，在實驗學上六年級。”
    趕走了方曉曉，沙發也就空了下來，方蓓蓓招呼徐恒道：“坐吧，家裏就這麽大地，大老板別嫌棄。”
    徐恒四處環顧了下，問她：“你父母不在這邊嗎？”
    方蓓蓓給他倒上一杯水，動作比在夜總會倒酒時嫻熟百倍。
    “在這邊。”
    “那怎麽大半夜不回來？他們把你弟弟一個人丟在家裏麵也放心？”
    談到這裏，方蓓蓓忽然沉默了。
    徐恒一邊看著電視劇裏麵戰士們神仙般的槍法，把鬼子打得落花流水，一邊陪著她沉默。
    “我爸爸是個水廠工人，我媽媽是箱包廠的裁縫。”
    沉默了片刻，方蓓蓓才慢慢地起故事。
    “我家曾經住在蘇城，家庭不算富裕，但也安穩，他們生下第一胎的時候，是個女孩，也就是我，先生給我算過命，我資聰穎，將來富貴。”
    “我爸聽了很高興，當晚喝得整宿酣醉，我媽也不再為生了個女兒的事情感到煩惱。”
    “過了幾年，政策改革，一夜之間，他們都成了下崗工人。”
    “從那以後，我們家就變了。”
    “我爸的脾氣開始變得喜怒無常，好酒好賭，我媽也開始每日每夜把抱怨掛在嘴邊。好巧不巧，他們在這時候生下了我弟。”
    “因為要養兩個孩子，家裏負擔變得更重，我爸隻能去工地上打工，性格也更加暴躁，我媽後來忍受不了他每喝完酒就罵人打饒性格，跑了。有人她找到了新相好，有人她回了東北的娘家。”
    “我媽走後，沒了束縛，我爸越來越愛賭錢，我上初中起，他就三兩頭泡在麻將館裏，日夜不回。”
    “有一，他跟我和曉曉，要帶我們去大城市讀書，那裏有更好的教育條件，有更廣闊的世界，那時候我信以為真，後來我才知道是他輸的太多，把房子都給賣了。”
    “現在我和我弟住的房子是親戚好心租給我們的，沒收我們錢，而我上大學後開始學做coser，也是為了給我弟掙學費。”
    “至於我為什麽要去夜總會做那種事……”
    方蓓蓓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我那個不爭氣的親生父親，被人家騙到賭桌上，借了二十多萬的高利貸，借高利貸的那人，要是我不去夜總會把錢賺回來，他們就砍斷我父親的手。”
    “其實他們應該沒那個膽子。”徐恒。
    他知道現在和以後不一樣，放在以後，欠錢的才是大爺，而如今高利貸還比較猖狂。
    但法治社會，借高利貸的其實也就是嘴上嚇唬嚇唬你，頂多派兩人給你家潑潑油漆，真把你砍廢了，坐牢的還是他們。
    “你不懂的，他們是道上放高利貸的，膽子比你想的大得多。”
    “那你幹嘛要管你這人渣父親？”
    “他畢竟是把我從撫養到大的親生父親，就算我不管他，我弟弟怎麽辦？我弟弟還，萬一他們那群人拿我弟弟開刀……”
    徐恒算是聽明白了，方蓓蓓就是個心軟的主兒，嘴上即便罵著，心中也仍然不忘保護她那個親爹。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能保護就能把保護，尤其是夜總會那地方，進去後還想再安然無恙地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本著大家都是同校同學的麵子上，徐恒決定還是幫幫這個姑娘一把。
    跟方蓓蓓長得漂不漂亮沒關係，主要是他這個人比較善良。
    “這樣吧，我公司有款產品還缺個形象代言人，你來我公司來上班，掙到的錢把高利貸還了。”他如是道。
    三國殺目前銷售成績很好，但廣告營銷力度明顯不夠，比起奧特對決這個後起之秀，待遇要差了很多。
    最近黃凱都在跟他這個事兒，要找一些明星來拍宣傳廣告，然後投放到電視台上，給產品熱度加把火。
    徐恒知道三國殺的廣告根本沒必要請什麽明星，隻要廣告做的足夠洗腦就能達到營銷的目的。
    然後就是裏麵cos三國角色的演員要比較能夠引人注目。
    恰好方蓓蓓很符合這點要求。
    別的不，光是三國殺貂蟬那身衣服她往身上一穿，就足夠引人注目了。
    “形象代言人？我？”方蓓蓓有些發蒙，大概是沒想到徐恒會這麽好心腸。
    就在她還想問什麽的時候，前門忽然響起鑰匙扭動的聲響。
    “蓓蓓？是不是你這個死丫頭回來了！媽了個巴子的，把門鎖這麽嚴實，防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