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院子的事並沒有先告訴家裏人，而是齊全金和齊二財私下進行。
    兩個人這次是真的沒去找錢中人，反而找到了之前帶路去看地的那位衙役。
    衙役名叫柳清河，四十歲左右，這幾次齊家去縣衙辦事都遇見過他。
    加上之前帶路時的關係，柳清河對齊家人的印象很深。
    今天又是柳清河當值，一見齊全金來了，立刻笑著招呼道：“今兒個來是有啥事？”
    “官爺，今兒哥我們兄弟倆想過來問點事。”
    齊全金見到認識人，臉上的笑也更多了。
    柳清河擺擺手：“都說了不用那麽見怪，我姓柳，比你們也大不了多少，叫我一聲柳大哥就成。”
    齊全金趕忙改口，和齊二財一起叫了人。
    換了稱呼，雙方的關係更近了些。
    這會兒這間不大的屋子裏就隻有柳清河一個人，屏風後麵也沒見有人，齊全金便直接說出了他們來的目的。
    柳清河聽完後頗為驚訝：“你們要買那院子？”
    “有這想法。”
    齊全金也沒把話說死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們一大家子從老家來到這裏，當初就是因為亂軍來了，為了保命，這才不得不離開。”
    “在集城生活了這麽久了，我們一家子都覺得集城比老家強多了，安穩。可您也知道，這裏距離邊疆近，我們也是怕有啥危險了，住在外麵不安生。”
    “這不，家裏最近折騰著賺了點小錢，就想看看能不能再城裏買個院子。以後不管是有啥事了，或者是逢年過節想要進城裏玩，總不至於著急忙慌的找不到過夜的地方。”
    齊全金憨厚的笑，一臉的不好意思展現得淋漓盡致，讓人一看就覺得這是個憨厚老實的漢子。
    柳清河聽得連連點頭，半點鄙夷都沒有，反而很讚同：“你們想得對。咱們集城雖說已經好幾年都沒啥大事了，可到底距離邊疆近，萬一真出啥事了，城裏肯定比外麵安生。”
    見這兄弟倆都用力的點頭，柳清河被逗笑了：“行了，你們在這屋待會兒，我進去給你們問問。”
    “哎！那真是太麻煩柳大哥了。”
    齊全金說話，齊二財從懷裏掏出了個二兩銀子。
    齊二財賠笑道：“辛苦柳大哥了。”
    “哎，就問句話的事兒，哪用得著這個。”
    柳清河擺擺手，看了眼那二兩銀子，道：“事情還沒辦成，這銀子你們先收著。我先探探口風，回頭再說。”
    說完，柳清河就朝著後麵的一扇小門走去。
    齊全金和齊二財說了一番感謝的話，這才站在這屋子裏等著。
    屋裏有凳子、椅子，但他們沒坐。
    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麽人突然進來，看到他們倆大咧咧的坐著怕影響不好。
    柳清河的速度不慢，很快就回來了。
    進屋後見沒別人在，這才關好門，壓低聲音對這兄弟倆說道：“今日大人沒在，我問了師爺，師爺說那二進的院子少說也要五百兩。”
    說著，柳清河豎起了一個巴掌。
    齊全金和齊二財都是臉色一變。
    雖然他們有銀子，但那銀子都還有別的用處，光靠著他們賣菜賺的銀錢怕是不夠。
    柳清河眼見這二人的表情變化，突然就笑了。
    示意二人坐在自己跟前，又用更低的聲音繼續說道：“不過你們也知道，那院子是抄家得來的，真要按照正常的價格算，那肯定得五百兩打底。”
    一聽這話，齊二財和齊全金就知道這個價格有水分。
    齊全金一臉為難的說道：“柳大哥，您能幫忙透個底兒不？實不相瞞，我家也就是這段時間賣了點柴禾和別的東西賺了點錢，但這五百兩是真拿不出來了。”
    “明白明白，你們前兩個月才買了地，要是還能拿出五百兩銀子出來，當初也就不用從老家逃出來了。”
    柳清河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我看你們也都是實在人，所以也就給你們個實在話吧！”
    “那宅子，到底是五百兩賣，還是二百兩賣，其實就是大人或者師爺一句話的事。”
    抄家得來的院子，分配權都在官府手裏。
    如果是真金白銀，那肯定是要登記在冊往上麵送，但如果是房產地產，那就是當地縣衙的所有物了。
    隻要一百兩的東西一兩銀子賣，哪怕是折半價格賣了，那也沒人會說什麽。
    見齊家兄弟倆還都是認真的看著自己，一副求知的樣子，柳清河一個沒忍住，噗的一下笑了出來。
    “行了，你們倆都別緊張，我給你們指條路。”
    隨著柳清河的話，齊全金和齊二財將身體往前輕傾了傾。
    之後他們就聽到了柳清河給他們想到的法子。
    二進院賣，價格也可以壓低，不過同樣的，壓低的錢不是完全剩下的。
    “你們要是信得過我，就準備三百兩銀子，到時候那院子的地契保準兒能落你們手裏。至於買下來的價格，如果有人問起，你們就說是二百兩買的，明白嗎？”
    裏外裏少了一百兩的去向。
    齊全金和齊二財對視一眼，自然明白這一百兩的作用是什麽。
    三百兩買荒地都能買不老少了，現在卻隻能買個二進的院子，著實是……太貴了。
    可二人更明白買這院子的意義是什麽，所以當即對視點頭，一起對柳清河說道：“我們明白了。”
    “行，你們都是通透的人，多了我也不說了，回去籌錢吧！”
    柳清河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二人離開。
    齊全金和齊二財告辭退出縣衙小門後，並肩走在街上。
    縣衙在的這條街沒有什麽行人，哥倆就這麽湊在一起，一邊走一邊小聲交談。
    “老四，你說二百兩，不對，三百兩的價格對於城裏的那些富戶來說也不算多大的錢吧！他們咋就沒想著要買呢？難不成都是嫌晦氣？”
    齊二財問。
    齊全金看了他一眼，聲音涼涼的反問了一句：“你家裏如果有人讀書考功名，會願意買那樣的院子回來嗎？”
    一句話成功的噎住了齊二財。
    細想下，如果自家真的有人能考取功名，還真不想沾染那種沾了晦氣的宅子。
    不過再想想家裏的那些混小子，齊二財立刻搖頭，一正言辭的反駁：“老四，你這話說得有問題，就咱們家那些個混小子，你覺得誰能指望哪個去考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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