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絕情丹，斷腸草

    絕情穀，主廳內。

    諸多絕情穀弟子手持兵刃，立侍一麵相醜陋的老太婆左右，正是當今絕情穀主事人裘千尺，在其身旁，還有一充滿靈氣的女子，她長挑身材，臉色白嫩、嘴角旁有顆小痣，望向楊過時目光含著一抹難以言喻的情愫，乃裘千尺之女公孫綠萼。

    裘千尺坐在廳上椅中，瞧了眾人一眼，說道：“老婦人手足殘廢，不能迎客，請恕無禮。”

    她先是聽見穀中弟子慌忙前來稟報楊過帶著一群人強闖絕情穀，其中一人便是黃蓉，可是此刻卻未見著黃蓉，心下一陣惘然，要在人叢中尋出郭靖或者其他仇人來，鬥然間眼光和慈恩的眼光相觸，四目交投，心意登通。

    “三妹！”

    裘千尺也大聲叫了出來：“二哥！”

    二人心有千言萬語，真是千言萬語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兄妹上前相認，互訴衷腸。

    寧休幾人卻有些擔心，一燈生平度人無算，隻有這個慈恩和尚總是不能大徹大悟，悔惡行善。

    隻因他武功高深，當年又是一幫之主，實是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昔日陷溺愈深，改過也便愈難。

    他以往十餘年隱居深山，倒還安穩，這時重涉江湖，所見事物在在引他追思往昔。常言道“不見可欲，其心不亂”，但若一見可欲，其心便亂，那裏談得上修為自持？

    雖說寧休之前幾番交代其中道理，但擔心還是免不了的。

    他之前便已得到司空摘星送來的一枚絕情丹，但此丹隻有一枚，楊過龍女二人情深意切，怎會獨活，隻好先來麵見裘千尺，試探其是否還有絕情丹或者丹方。

    好在意外並未發生，甚至慈恩在短敘一番兄妹之情後便勸解裘千尺將絕情丹交給楊過。

    裘千尺冷冷的道：“我雖受人暗算，幸而未死，大哥卻已給人害死了。你空有一身本領，怎地到今日尚不給大哥報仇？手足之情何在？”

    “大哥……給大哥報仇……”

    聽得裘千尺這話，慈恩雙眼失神，喃喃自語，顯然又將陷入心魔。

    “慈恩師父，你忘了一燈大師的教誨了麽？何況你兄長之死，是他自取其咎，怨不得旁人。”

    聞言，慈恩雙眼恢複些清明，長歎一聲，閉眼不看二妹。

    寧休上前一步，嚇得諸多絕情穀弟子後退幾步，聽得他朗聲道，“裘前輩，你年長在下許多，在下姑且先叫你一聲前輩。你曾受公孫止的陷害，我等殺了公孫止為你報得此恨，加之你被楊過救下，他於你有恩，此番前來又帶了你的兄長，隻為求兩枚絕情丹，於情於理，你都該交給我們。”

    “你是何人？好大的威風，竟敢指使我做事？”裘千尺冷笑一聲，完全沒有將寧休的話聽進去，又聽身旁女兒為楊過說話，反倒要打女兒一巴掌。

    呼～

    隻是眨眼之間，這一掌便被寧休打出的真氣逼退。

    “裘千尺，本座敬你年長，才叫你一聲前輩，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也不客氣了。”

    “哼！小子好大的口氣，真以為……”

    突然“呼”的一聲，裘千尺話還未說盡，一枚鐵棗核從口中疾噴而出，直直射向寧休。

    這一下突如其來，而她口棗核的功夫更是神乎其技，連公孫止武功這等高明也給她射瞎了右眼，可寧休功力高過公孫止不知多少，動也未動，以護體罡氣將其碾成粉末。

    下一瞬，一道耀眼的刀芒閃過，眾人隻感渾身一沉，窒息感鋪麵而來。

    連是慈恩，也是驚駭，他聽聞了寧休在全真教一戰，其實力非凡，可未親眼所見，今個正麵相迎，便是他這個凝聚真元的高手，也在寧休的恐怖刀意下被震懾住。

    公孫綠萼無比緊張，可看見寧休拔刀，心裏一顫，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攔在他身前，低聲說了一句：“不要。”

    她早與司空摘星達成共識，偷來絕情丹交與寧休，而寧休的保證便是不傷害她絕情穀之人。

    正所謂“家賊難防”，偷盜的最高境界就是“偷心”，不用自己動手，讓別人心甘情願地拿出物品，司空摘星在寧休交代後稍稍施展手段，就讓公孫綠萼答應下來，可謂“偷心”。

    她心地善良，又久居絕情穀，不諳世事，在司空摘星信誓旦旦下，怎麽會想到寧休現在已經動了殺意。

    念到兩人之間的約定，寧休暫且收回刀意。

    “萼兒！你躲開，不要讓他傷著你。”

    楊過與寧休早已商量好，此刻出麵道：“裘老前輩，晚輩隻想求得兩枚絕情丹，若蒙賜與丹藥，終身永感大德。”

    此話即是，隻要裘千尺能給出兩枚絕情丹，他們當即走人，也不會兵刃相見。

    但裘千尺素來性格古怪，以自我為中心，別人稍稍不順自己得心意，就要百般刁難，即使在生死的威脅下，亦隻道：“不能，我重見天日，也可說受你之賜，但我裘老太婆有仇必報，有恩卻未必記在心上。你應承取郭靖、黃蓉首級來此，我便贈藥救你，豈知你非但沒遵約言，反而帶著這一幫人大鬧我絕情穀。”

    說著，她從懷中拿出一顆漆黑丹藥，“況且我這絕情丹僅此一顆，隻留給我的女婿用的，你若是想要，明媒正娶我女兒就可以得到。”

    “媽……”

    公孫綠萼一聽，滿臉漲得通紅，她知曉著絕情丹已經被掉包，而且母親言要用這丹藥換取楊過迎娶自己，又羞又急。

    楊過見裘千尺一雙眼睛牢牢的瞪著自己，顯然若不允娶她女兒，她絕不肯給那枚救命的靈丹，再僵持下去，徒然使公孫綠萼和小龍女為難，聽得寧休一陣傳音，他心中了然。

    於是朗聲道：“我已娶龍氏為妻，楊過死則死已，豈能作負義之徒？這絕情丹不要也罷。”說著便即轉身，攜了小龍女的手，走向廳門，其餘幾人亦跟隨，隻留下寧休一人。

    “好呀，楊過，既然你二人自尋死路，便與我無幹！”

    說著，她扭頭對著慈恩道：“二哥，這人要我的命，難道你真的見死不救嗎？”

    “老妖婆，莫要挑起事端。”寧休這樣說著，卻見慈恩和尚又陷入心魔，冷笑一聲，點了公孫綠萼的穴位，一刀斬出，先發製人。

    砰砰砰！

    神兵增幅刀意，明明未斬出刀氣，卻震得諸多絕情穀弟子當場昏死。

    “殺！”

    慈恩和尚即使未陷入瘋魔狀態，但見寧休直朝裘千尺衝去，真元一運，想也未想便是一掌。

    寧休護體罡氣一運，擋住裘千尺吐來的幾顆鐵棗核，龍行虎步之間，一股氣勢和真氣化作渦旋般環繞周身，重重攀升。

    突然一聲無比激烈的爆響。

    寧休如金色曜日般的護體罡氣陡然狂漲！

    砰！——

    慈恩剛猛的掌力頓時一散，卻是再度聚氣，威力再增，越戰越勇，遇強則強。

    “慈恩師父，我並無殺意，莫要擋我。”

    “休要多言，今日有我在此，你就傷不了我三妹分毫！”

    寧休身形快速移動，從數個方位打出七步殺拳的淩厲勁力。

    “得罪了！”

    一聲悶哼當中，慈恩身形如遭電擊倒飛了出去，落地刹那“噔噔噔”快速後撤，猛地一下雙腳“砰”地紮入了石製地板當中。

    煙塵彌漫中，裘千仞大口喘著粗氣，威武身軀便要邁步而出，卻突然悶哼色變，猛地駐足，不敢置信低頭看向左肩處。

    噗——

    一道血箭突然自左肩肩胛骨處飆射而出。

    劇痛頓時緊隨傳來，一種驚人的拳勁仿佛穿過經脈，令左肩處的經脈無比刺痛。

    慈恩雙目閃出淩厲光，“你真要如此？！”

    “廢話！！”

    寧休狂喝一聲，一個邁步，空氣驟然爆炸，身體飛速接近裘千仞，體內皇極真氣凶猛爆發，拳如箭，突然崩出。

    “找死！”

    裘千仞一聲厲喝，一拳揮出，沛然雄渾的拳風如同化作利劍般切開前方的空氣。

    鐵掌！！

    轟！！

    兩個拳頭在半空激烈相撞，骨頭與骨頭相撞，如同響起一陣驚雷一般。

    強大的氣勁霎時狂風席卷開來。

    寧休身軀璀璨如金，轟地雙腳一震，踏破腳下地麵深深落下。

    裘千仞痛哼一聲後退兩步，感覺拳頭的骨頭像是要炸裂了，比拚力道與功力，他已是不及寧休。

    唰——

    又是一招，引動了天地之力的一擊，威勢震得主廳搖搖欲墜，諸多絕情穀弟子四散而逃。

    慈恩額頭冒出汗珠，驟然抬頭看向寧休，寧休卻沒有多言，趁著這個機會定住他的穴位。

    因裘千仞功力強勁，寧休便以《九陰真經》中的“點穴法門”逆行施展，慈恩未曾想到這般點穴手法，內力越是衝擊，被定住的狀態越是持久。

    寧休的身法極快，拳勁偏偏又極為難纏，慈恩受心魔影響，未施展全力就已被寧休定住，裘千尺見狀大驚失色。

    她本就殘疾，行動不便，下一瞬就被寧休擒住。

    “你……”

    眼見寧休雙眼冒出一抹燦藍光芒，裘千尺便感覺頭昏目眩，意識漸漸模糊。

    ……

    一片情花叢前。

    程英，陸無雙，郭芙和耶律齊幾人起了事故。

    原是程英與陸無雙因楊過斷臂之事與郭芙起了口角之爭，後發展成了刀劍之鬥。

    郭芙乃郭靖與黃蓉之女，自幼習得上乘武功，天材地寶也不少，雖然未曾精通大成任一武功，但也不是陸無雙和程英能敵。

    她先是傷了陸無雙，擊退程英，又出言嘲諷陸無雙是個瘸子，被耶律齊阻止後才堪堪罷休。

    兩人正說著，郭芙正欲離開，卻一個不小心摔倒，手臂被情花刺傷到。

    “芙妹，你怎麽了？”耶律齊連忙去扶她。

    程英幸災樂禍地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刺我一劍，現在就是報應。”

    “你個死瘸子……哎呀！”郭芙聞言大怒不已，卻因與耶律齊貼得近，聽得他的殷殷問好，一時卻心如刀絞，疼痛不已。

    “這是？”耶律齊看得仔細，那刺傷郭芙的正是情花刺，那花刺上還有一點血珠，搖搖欲墜。

    她身穿軟蝟甲，軀幹自然刀槍不入，誰料這情花刺好巧不巧，趁著郭芙摔倒之際一路下滑，剛好傷了沒有軟蝟甲護體的部分。

    陸無雙剛才還在笑話郭芙走個路都能摔跤，比起瘸子都不如，此刻見著她麵色慘白如紙，冷汗簌簌流出，知道她是中了情花毒，明麵是不笑了。

    暗地裏覺得暢快。

    耶律齊越是著急，郭芙的疼痛越是劇烈，已覺丹田氣血逆轉，煩惡欲嘔，試運內力強行壓住，竟然氣息不調，自知受毒已深，嗚嗚哭咽起來。

    “嗚嗚……我……我中了情花毒……要死了……嗚嗚嗚……”

    “芙妹，你先別急，郭伯母肯定有辦法的。”耶律齊見著她五官都扭曲，一直冒冷汗，心急之下也不顧什麽男女之別，抱著郭芙向黃蓉那邊跑去。

    ……

    黃蓉等人去尋天竺大師與朱子武無果，後因司空摘星告知，終於在一處鮮有人至之地找著了處於昏死狀態地天竺大師，還有在一旁守護天竺大師的朱子武。

    朱子武摘下一株深紫色的小草，說道：“這是斷腸草，天竺僧大師幾日尋找絕情丹解藥，自他受了情花毒，又服下斷腸草，想看看這毒草是否有效。

    正所謂‘凡毒蛇出沒之處，七步內必有解救蛇毒之藥’。其他毒物，無不如此，這是天地間萬物生克的至理。這斷腸草正好生在情花樹下，雖說此草具有劇毒，但我反複思量，此草以毒攻毒，正是情花的對頭克星。”

    黃蓉說道：“服這毒草自是幹冒大險，天竺大師效仿神農氏嚐百草，真是了不起。”

    心中以為，這斷腸草說不定還真能以毒攻毒，化解情花毒。但斷腸草既名“斷腸”，其毒絕非泛泛，服下定是有斷腸般的痛楚。

    黃蓉正這般想著，聽得一陣大呼，仔細聽來，是耶律齊的聲音，放眼望去，耶律齊抱著郭芙，滿頭大汗地朝這邊跑來。

    “這是怎麽了？”

    耶律齊抱著郭芙，停住腳還未歇息，喘著粗氣道：“郭伯母，不好了，芙妹她中了情花毒！”

    “啊！怎麽會發生此事！”黃蓉看著女兒麵部痛成一團，連話都說不出，當下著急不已，“這可如何是好？”

    楊過龍女等人在另一邊與寧休匯合，想來是要得了絕情丹，但那絕情丹存世僅有一顆，恐怕早已給了他們二人之一服用，哪會有郭芙的份？

    雖說斷腸草根據她推測可以解情花毒，但“斷腸草，斷腸草”，真乃可以使人斷腸的劇毒之物，她哪裏敢讓自己女兒以身試險。

    黃蓉心念電轉，先輸了些真氣給郭芙用於抵抗情花毒，“咱們去找楊過，過兒他們或許還有絕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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