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咱們一起闖蕩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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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咱們一起闖蕩江湖

    戌時,黑沉天空勾著一彎細細的上弦月,周圍不見一顆星星,很是安靜。

    “退下。”

    嗬退兩個侍女,秀秀獨自站在浴池邊準備脫衣洗浴。

    她自寧休傳下劍法棋譜,不輟地練習,到了晚上一身汗,此時隻想淨身沐浴。

    白色衣袍被一件一件輕巧褪下,露出細長瑩白脖頸,以及弧線完美的肩廓。

    長長的柔軟黑發流瀑般散下,白皙纖瘦的誘人腰身隱約閃現,背部美麗的蝴蝶骨隨著她的動作翩然躍動,腰部曲線的起伏足以引起天下所有人的邪念。

    秀秀的身材極為勻稱,腹部因習劍而細膩緊致,肌肉輪廓隱隱形成一個“川”字形狀。

    誰能想到,平日裏那一襲飄逸禁欲的白袍下,是這樣令人氣血上湧的美景。

    秀秀將半個身子沉入熱氣彌漫的浴桶,閉目冥思養神。思緒不知怎麽想到最近做的一個夢。

    她總覺得心裏在惦念什麽,或是說在等什麽。

    浴桶裏水氣氤氳,熱氣為她白淨的臉染上一抹潮紅,臉上模糊有了一絲嬌媚。

    呼——

    “是誰?”

    聲音瞬間就到了門檻處,秀秀眉頭一斂,迅速起身,帶起“嘩”一聲巨大水聲。

    她拉過一件衣衫蓋住嬌軀,像是見了鬼一樣尋著,這裏從剛才就隻有她一人,聲音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我以為,你會繼續當做沒看到。”

    一道嘶啞猶如破鑼的聲音,鑽入秀秀的耳膜,將她震得頭皮發麻。

    聽著有些像她昨兒晚聽見的門外冷風的呼嘯聲,陰嗖嗖的,讓人渾身都不舒服。

    在屏風後走出來一個人,也不知在那待了多久,又觀察了多久。

    那人帶著一副惡鬼麵具,看不清麵容,卻絲毫不影響那雙淺色瞳中迸射如刀鋒利的光芒,亮得刺人。

    “你是人是鬼?!”

    輕薄衣衫被水濡濕,十分貼合地黏在她身上,發尾和脖子尚還在滴水,襟口微敞,露出雪玉般的肌膚。

    秀秀打了個顫,手中長劍已出鞘。

    “是鬼。”

    可當那人摘下麵具後……

    “趙郎!”秀秀高興呼喊,蹭地跑出去,一頭紮進寧休懷裏。

    “你不是去終南山了嗎,怎麽出現在這裏?”

    寧休低頭看著她埋在自己胸前的模樣,無限溫軟的觸覺蔓延開來,混著熟悉的清冷香氣。他是想嚇唬嚇唬秀秀的,沒想到她膽子不小,沒有得逞,隻好作罷。

    “隻是暫時回來一趟,很快就要走,想你了就過來看看你。”

    他是有件金色品質的裝備,名為【逍遙·羽靴】,穿上此靴可使得他轉瞬千裏,在眨眼間去到任何一個他去過的地方。

    正是因為有極為重要的消息需要告訴師父,而他正好想測試這裝備的主動技——獨步天下,故親自帶著消息回到歸元山門,與師父和兩位前輩談了一番,轉而到了此處。

    “我也很想你。”秀秀有些委屈地在寧休耳邊撒嬌。

    枕邊人的嬌嗔打斷了寧休的思緒,他抱起秀秀,微微偏頭,極親昵地在她耳邊輕聲說:“這次我給你帶來了一本秘籍,你要好好修煉。此典博大精深,你有什麽不懂得地方就記下來,等我下次回來教你。”

    “好。”

    她感覺到寧休托住自己臀部的手,不禁環住寧休的脖頸把臉埋進去,細不可聞地說了一句好。

    任由寧休抱著,秀秀側過臉在他耳垂上蜻蜓點水般輕輕親一口,然後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樣又把臉埋進他肩窩。

    寧休正端正走著,突然感覺到耳垂上一點濕熱氣息和溫軟觸覺,不覺有些臉紅。

    普天之下,也隻有她敢這麽輕薄自己了。寧休皺眉,正想嗬斥秀秀兩句,她先開口,嬌滴滴地道歉:“趙師父……徒兒錯了嘛……”

    寧休噗哧一下笑出聲:“你又耍什麽寶?是不是平日太寵你,你皮癢了?”

    他頓時也不好再訓斥什麽,但平白惹得自己紅了半張臉,又有些不甘。

    ……

    登仙峰上,月明星稀。

    李錦兒懶洋洋地靠在一根梁柱上,看著月光下桃花朵朵盛開的風景。

    遠處霧靄迷蒙中走來一個人影,那樣熟悉的從容步調的身影。恍然周身氣場仿佛引起月光共舞,宛如仙人步塵。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鋪滿地麵的粉紅花瓣好似仙境,一朵一朵盛放的桃花不但好看,更多時候也被拿來練劍。有那麽一段時間,李錦兒執著於用劍在細碎花瓣上刻字,且花瓣不能被力道打下枝頭。

    李錦兒在登仙峰裏等待,不知多久,肩頭飄落了零星梅花。

    李雲不知何時站到了李錦兒身後,手裏拿著一柄雪青長劍。

    “你的警惕性真差。”李雲嗓音淡漠不著情感。

    李錦兒並不轉身,隻嬌俏一笑:“我知道是爹,所以才不警惕。”

    李雲搖頭:“狡辯!之前給你的心法可好好練了?”

    “是,女兒有練。”李錦兒眼珠閃過一抹亮色,抱手在胸,“爹,你食言而肥,答應我亥時一刻到,現在都快子時了。”

    “那是爹有事,這才耽誤了時間,算我的錯。”

    寧休親自帶著密信,快馬加鞭趕來,稟告他蒙赤行受了重傷的消息,此事重大,又極為蹊蹺,他與金世遺張丹楓商量,判決不下,一時忘了時間。

    “言歸正傳。你好好看我,今天教你劍法,我揮劍的姿勢和腳下的步法都記住。”李雲話音未落,提劍飛身而起。

    李錦兒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死死盯著李雲舞劍的身姿。英武身姿裹著的幹練箭袖白衣,在黑夜裏宛若遊龍驚鴻,袖口卷起獵獵狂風,帶起落地的粉色花朵追隨而去。

    雪青劍尖直朝枝頭一簇梅花刺去,劍尖一挑,打落十二片花瓣。

    李雲從容輕躍轉身,一步踩上第一片落地的花瓣,同時薄如蟬翼的長劍刺穿空中另一片,劍撩起的劍風又把其餘花瓣掀起一個恰好完美的高度。

    李雲轉身旋轉再次踏上第二片落地花瓣,俯身幾乎貼地,劍尖又精準刺中一片,絲毫不差。其餘四步,皆是此套路。

    李雲這一整套劍法耍下來,正好踩了六朵花瓣,每一朵的步法都對應一個姿勢刺中空中的梅花,她看起來十分輕鬆完成,動作快到不仔細看都看不出具體姿勢。

    李雲利落收劍,望向一邊略顯呆滯的李錦兒:“看清了?花我會為你打落,你按照我剛剛的姿勢與步調,用劍打中即可。”

    “爹爹,太難了吧!不是說教入門劍法麽?”李錦兒苦著小臉,一臉為難。

    “這就是基礎的六步入門劍法,你一定要練好這六步。其餘更高技藝的劍法都源於此六步,又受克於此六步。

    萬物皆有其源,源頭是最簡單的,同時也是最能製住萬物的。”

    此劍法是李雲的劍法絕學中的入門部分,是他多年武道經驗的精髓,正所謂大道至簡,看似簡單的幾招劍術,其實乃是天下所有劍法的源頭。

    隻有練好了基礎,後麵的路才能越走越遠。

    這門劍法乃他畢生心血,他隻傳了李錦兒,就連寧休,也未真正傳得到傳授。

    “哦……好……”李錦兒也知曉這些道理,心虛極了。

    李雲看出她的不安,安慰道:“你揮劍前按照我之前給你的心法運功,會容易許多。”

    李錦兒覺得這一刻自己沒用極了,她不能理解父親口中的道,也不敢去做一些事。她什麽都不會,什麽時候才能追上寧休呢?一輩子都追不到吧。

    李雲靜靜站在一棵梅樹旁,雪青長劍在枝頭隨意一揮,不需用眼去看,他就能掌控每一片花瓣飛下的軌跡。

    那樣抄手閑適的淡然,每個動作都時刻表現著他高深莫測的實力。

    李錦兒餘光看著身旁注視她的父親,覺得自己好笨,滿腔酸澀。

    李錦兒的頭一劍就刺空了。

    “再來。”李雲不著感情的聲音在此刻有些叫人難受。

    李錦兒點頭,走回原位,努力運功,一邊回憶剛剛父親走過的步調。

    不知練了有多久,李錦兒起先還暗暗數著練習次數,到後來無數的重頭來過都讓她心灰意冷。

    為什麽爹做起來如此流暢簡單的幾個動作,自己怎麽都做不到?好幾次,就快要打到花瓣了,可就差那麽一點點,永遠都差一點點。

    李錦兒拚盡全力刺完前兩劍,第三個動作才轉身起步,腳下一滑,就重重地摔到地上。

    李錦兒一時間眼眶酸酸的,莫名委屈。

    李雲見狀,不像往常那樣過來攙扶並好言安慰,她目光一凜,聲音驟然冰了三分:“起來,再練!”

    “爹……”李錦兒聲音有些許哽咽,她練了很久了,也很努力了,手腕都陣陣酸痛。

    “完成不了就坐在地上哭鬧,像什麽樣子?你以為練武是兒戲嗎,由得你想怎樣就怎樣?”李雲的眉眼似乎都蒙上了一層冰霜,“你可知我第一次教趙寧,教完他就能施展得毫無偏差,哪怕就是門下最普通的外門弟子,練這門劍法這麽久起碼也能刺出一劍。”

    李錦兒再不敢吭一聲。

    李雲看著李錦兒那弱小的跌坐在地上的身軀,和受到訓斥後沉默的側臉,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一生無論是鑽研武道,還是以武會友,都是與那些天才般的人物一起,沒有一個是庸才。

    而幺幺呢?

    望子成龍的心情,過重了。

    “練武要心無雜念,至誠之心,以求得與天地最自然地融合。幺幺你沒發現嗎,你雖有修煉,卻是一點實在的進步也沒有。”

    李錦兒看著父親,喃喃道:“為什麽……”

    “你心有牽掛,從麵相就可看出,心境不純,雜念太多,事倍功半。”

    李雲頓了頓,像是已經深思熟慮過一樣:“明日,你就去外門,和最普通的入門弟子一起,和他們一樣上早課晚課,從最基本學起。”

    他略微停頓,下一句話一下就將李錦兒打入冰窖,分明語氣是常有的平淡,內容卻叫人心寒非常:“從今往後,你的武功什麽時候練到我滿意,你什麽時候才可以下山。”

    說完,李雲狠狠心,轉身拂袖而去,再不回頭看女兒一眼。

    ……

    山腰竹林。

    李錦兒由小路走下,腦中一直在想剛才父親教她的劍法,微微出神,馬上踩到石階邊緣都沒注意。

    她突然感覺有一隻溫熱手掌扶住自己的胳膊,往後輕輕一拉,險些撞上身後那人的胸膛。

    寧休放開李錦兒,退開一小步,語氣關懷:“你在想什麽?差點跌下石階都不知道。”

    “我在想……你怎麽回來了!”李錦兒忽的抬頭,看見那人樣子一愣,先是笑了笑,又低落下來,“你不該來這的……看我笑話。”

    “我可沒有。”

    寧休仔細端詳李錦兒的臉,忽然伸出一隻手,朝她攤開:“把手放上來。”

    “幹嘛?”

    李錦兒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把已經破皮的手放到寧休寬大的手心裏。

    一陣精純磅礴的內力排山倒海而來,李錦兒本能的運功抵抗,剛開始還能兩兩相抵,後來竟越來越抵擋不住,直逼得她額角冒汗,手掌微顫。

    寧休及時收功,撤走內力,皺眉搖頭:“你空有如此深厚的內力,這幾年修為卻一點都沒有進步,沒有一點技巧。”

    “嗯。”李錦兒差點掉下淚來,“我就是笨蛋!沒有你聰明!我什麽都學不好!呼……我就是蠢……”

    “……你滿意了吧。”

    李錦兒站在寧休前麵,固執地抓著寧休的手,她嘴唇動了動卻什麽話都沒有說,眼中淚光閃爍,盯著寧休的臉一瞬不瞬地看。

    “……”寧休安靜地看著李錦兒,手裏幫她整理著衣襟,神色十分認真專注。

    清涼月光透過竹葉縫隙碎了一地,為他鍍上一層溫柔光暈。

    過了好一會兒。

    他先開口,語氣中像是許諾,一個字一個字認真而緩慢,“幺幺,我來教你劍法,其實你一點都不笨,學得會的。”

    “好……”

    一個教,一個學,李錦兒努力放寬心態,一點點地跟著學。

    寧休教的與父親教的劍法有所不同,但同為基礎入門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更為簡單易學,加上有寧休詳細指點,李錦兒學了兩個時辰,有了些樣子。

    她內力深厚,對於身體的掌控力本就不差,待到她獨自練習的時候——

    “寧哥,我可以練爹教給我的劍法中的第四劍了!我現在就練給你看好不好?”李錦兒討好地看寧休,看他點點頭,開心地拿起劍,踩著穩準的步伐,胳膊一揮一揮的,竟是無比流暢地刺完四劍。李錦兒回頭,看著寧休燦爛的笑。

    寧休走上前,環住李錦兒的身子,握住她拿劍的那隻手,慢慢帶著她完成自己教給她的那門劍法的動作。

    溫熱體溫籠罩在她背後,寧休握著她手腕的動作那樣的溫柔細膩,讓李錦兒莫名地心跳加速,口中生津。

    她微微回頭,寧休的側臉近在咫尺,呼出絲絲均勻熱氣。

    一縷長發恰恰落在她脖間,隨著寧休的動作不斷騷動著李錦兒的觸覺。

    李錦兒腦袋暈乎乎的,跟著寧休把那幾個動作重複許多遍。

    最後一招定式後,寧休收回動作,拉開一步距離,輕聲問道:“記住了?”

    “記住了。”

    “寧哥……以後再來教我,好不好?”李錦兒聲音壓得極低,細聲細氣說著。

    “過一段時間吧,我有空的時候,會來教你。”寧休溫聲細語,不動聲色接著補充一句:“指點你的劍術。”

    “好啊!下一回,一定練會完整六步劍法給你看!”

    寧休摸摸李錦兒的發頂,他不知怎麽,竟有些期待幺幺長大時的模樣了。

    “幺幺,你快點長大,等你長大了,咱們一起去闖蕩江湖。”

    月色清明,微風清爽,竹林隨風沙沙曳動,投下一片細碎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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