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無崖子傳功王語嫣，武學大師成真

    “不，你是滄海……不對……你如此年輕……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你可知道？”

    無崖子見到王語嫣的刹那，已經失態，喃喃自語著，像是丟了魂。

    他生平最愛之人就是李秋水之妹李滄海，即使與李秋水有了夫妻之實，亦忘不掉李滄海。

    甚至還在琅寰玉洞當中雕刻了李滄海的玉像，每日如癡如醉，冷落了李秋水，以至她心生怨氣，聯手丁春秋害得無崖子落下了殘疾，斷了武道前途。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對李秋水怨恨多少，隻是還對李秋水之妹李滄海心心念念。

    所以在看見像李秋水，也像李滄海的王語嫣之際，無崖子亂了心神。

    王語嫣自幼被母親嚴格管教，而且因為父輩祖輩之事有些難堪，李青蘿並未告訴王語嫣他的祖輩是誰，王語嫣也不曾過問這些事情。

    所以當丁春秋這個王語嫣名義上的外公死去的時候，她並無什麽反應，現在見到無崖子的時候，她卻有一種莫名的親近之感，即使她從未見過無崖子。

    “無崖子前輩？”王語嫣輕聲喊了無崖子一句，無崖子沒有回話，隻是坐在石床上看著她。

    “小姑娘，你可願意接受我逍遙派傳承？”無崖子突然長歎一聲，心中已經做好了打算。

    慕容複固然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但眼前的姑娘與他有血脈相連的感覺，再結合她的年紀。

    她的身份便呼之欲出——自己的孫女。

    當年無崖子與李秋水生有一女，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己的女兒早已長大成人，生下一個孩子也不足為奇。

    雖然不太確定，但那種血脈悸動的感覺是騙不了自己的。

    與其將逍遙派傳承給別人，還不如給自己的後輩，畢竟以王語嫣這個樣貌，確實十分討喜，至於武學天賦，料想也是不會差的。

    “啊？無崖子前輩，小女子不喜爭鬥，更不曾習武練功，如何能接受前輩衣缽？”王語嫣聞言一怔，轉而十分為難地說道。

    她熟讀武功秘籍就是為了更好接近表哥，至於叫她習武練功，她卻沒有那個心思，以至於她年芳十八也沒有練過一天武功，早已錯過了武道築基的最好時間。

    “小姑娘，你與我逍遙派有緣，況且老夫這傳承是多少江湖人都求之不得的機緣造化，你還是莫要推辭了。”無崖子和顏悅色地對王語嫣說道。

    即使王語嫣根骨不好，可隻要接受了他的內力傳承，當即可洗筋伐髓，變成適合修行的體質，而且有了深厚的北冥真氣為基礎，修煉他逍遙派武功事半功倍。

    別人如何也不會想到，就是憑借這張與李秋水李滄海極為相近的臉，就獨得無崖子青睞。

    慕容複看了看王語嫣，心裏又是羨慕又是欣慰，但隱隱還有一種怨恨和不平。

    他原本以為寧休將他帶來，無崖子定然會選擇自己做傳人，誰料無崖子不選自己，偏偏選了連一點武功都不會的表妹王語嫣。

    若是得了逍遙派傳承，他再去迎娶西夏銀川公主成為駙馬，日後便極有可能掌握軍權，待到李秋水死去，以他的武功那整個西夏都會成為自己的囊中之物，屆時便可完成複國大夢。

    隻是一步錯步步錯，自己沒能破開棋局，已經是錯過了，無崖子沒有選擇他也屬正常。

    寧休也是有些感慨，認真講，金庸小說裏的價值觀就是功名利祿，武力地位，越是努力追求越是沒有，沒有名利之心，隻要心地善良，這些都會送上門來，王語嫣，段譽這些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種價值觀其實是挺陳腐的。像天龍八部小說裏，三個男主全都在混日子，都沒什麽正事幹，結果武功地位上趕著送，像慕容複這種，目標堅定，全書最努力的人，反而處處碰壁，一丁點好處都沒撈到，關鍵他背負的家族夙願，設定給他的目標根本就是遙不可及的白日夢，結局就是非死即瘋。

    慕容複是個人才不假，但是要在偌大的江湖當中收攬足夠的人才，成就複國大業，成功率幾乎為零。

    而寧休助他，不過是看重了他的堅韌，努力這些品質，這些與他很像，多個朋友多條路，與這些人結善緣，將來或許會給自己帶來一定幫助。

    況且寧休在吸收李秋水和丁春秋的內力之後還需一段時間徹底煉化，此時不宜再吸收他人內力，故此他將機會讓給了王語嫣和慕容複兩人。

    至於誰能獲得逍遙派傳承，於他而言都無所謂了。

    “表妹能傳承無崖子老前輩的衣缽，真是一大幸事，還不快快謝過前輩？”慕容複見王語嫣唯唯諾諾的，躊躇不前，不時將目光看向寧休和自己，便如此說道。

    既然自己不能得到無崖子傳承，那這個一直傾慕自己的表妹得到了，將來表妹成了逍遙派掌門人，以王語嫣對自己依順的習慣，將來逍遙派也可以成為自己的助力，如此一想，慕容複倒是釋然。

    “好，前輩，語嫣願意傳承前輩衣缽。”王語嫣最終還是答應下來，上前幾步跪下給無崖子瞌了幾個頭，算是拜入了逍遙派。

    不過此刻的無崖子也是看清了王語嫣的性格，畢竟是柔弱女子，性格太軟，將來很長一段時間肯定都無法統禦下屬，更別說對付師姐巫行雲和師妹李秋水了。

    於是他又將目光看向慕容複，蒼老的聲音傳入慕容複耳中：

    “這位公子，你若是願意拜入我逍遙派門下，成為逍遙派的一員，日後助逍遙派掌門重複輝煌，老夫倒也可以傳了三分功力。”

    慕容複大喜過望，他本以為得到無崖子功力已成渺茫，不過此刻聽得無崖子願意傳部分給自己，也是喜出望外，當即發誓表示願意成為逍遙派弟子，永不背叛，又當即跪下行拜師禮。

    “好！好！好啊！”

    無崖子頓時長舒一口氣，欣喜一甩袖子。

    唰地一下，衣袖揚起，搭在跪在地上的王語嫣和慕容複兩人肩膀之上。

    兩人隻覺身子突然騰雲駕霧般飄飛起來，隻覺這衣袖有如手臂，挽住了他身子拉扯。

    隻是瞬間，兩人已經被無崖子拉至身旁，慕容複“啊”地一叫，隻覺脈門上一熱，一股內力自手臂上升，迅速無比的衝向他的心口，慕容複不由自主的便以慕容心法相抗。無崖子的內力一觸即退，登時安然無事。

    慕容複知他是試探自己內力的深淺，苦笑道：“弟子才疏學淺，功力薄弱，倒教前輩見笑了。”

    不料無崖子反而十分歡喜，笑道：“很好，很好，你的武功哪裏算得上什麽薄弱，在青年一輩當中也絕非弱者，隻是想要傳功，倒是需要老夫費一番心思了。”

    慕容複還來不及反應，便覺全身軟洋洋地，便如泡在一大缸溫水之中一般，過來一刻鍾，周身毛孔之中，似乎都有熱氣冒出，竟是一身功力盡散。

    “好功力，不過老夫的功力更為深厚精純，接好了！”

    不過這身功力卻是在將要散去的瞬間被無崖子吸進體內，他十三個甲子的北冥真氣陡然增加一個多甲子，其中七分緩緩輸入王語嫣體內，餘下三分則是灌入慕容複經脈。

    畢竟是打通全身經脈的先天高手，慕容複接受功力的速度要快上許多，而王語嫣不曾修煉內功，體質還很柔弱，自然不能像給慕容複輸入功力那邊急躁。

    “小姑娘，你也接好了！”

    無崖子的話音剛落，王語嫣突覺頂門上“百會穴”中有細細一縷熱氣衝入腦來，嘴裏再也叫不出聲，心道：“這便是內力運轉經脈的感覺嗎……以前從未試過……”

    隨著越來越多的功力助她破開經脈玄關，周身竅穴，王語嫣隻覺腦海中愈來愈熱，霎時間頭昏腦脹，腦殼如要炸將開來一般，這熱氣一路向下流去，過不片時，再也忍耐不住，昏暈了過去。

    幻覺當中她隻覺得全身輕飄飄地，便如騰雲駕霧，上天遨遊；忽然間身上冰涼，似乎潛入了碧海深處，與群魚嬉戲；一時在玉洞中讀書，一時又在苦練武功，但練來練去始終不成。正焦急間，忽覺天下大雨，點點滴滴的落在身上，雨點卻是熱的。這時頭腦卻也漸漸清醒了，她睜開眼來，隻見那老者滿身滿臉大汗淋漓，不住滴向她的身上，而他麵頰、頭頸、發根各處，仍是有汗水源源滲出。

    王語嫣發覺自己橫臥於地，無崖子坐在身旁，他按在自己頭頂傳功的手早已放開。

    這時慕容複已經接受了無崖子三層功力，足有三個多甲子的精純北冥神功自行運轉，他估摸自己的實力估計提高了一倍不止，即使精神修為沒有進步，但內力的增長卻是實打實的。

    不過當他轉身看向無崖子時，驚道：“師父你……”隻說了一幾個字，不由得猛吃一驚，見無崖子已然變了一人，本來潔白俊美的臉之上，竟布滿了一條條交叉的深深皺紋，滿頭濃密頭發已盡數脫落，而一叢光亮烏黑的長髯，也都變成了白須。

    一直默默等待無崖子傳功結束，為其護法的寧休歎道：“無崖子老前輩這是將畢生功力都傳給你二人了。”

    “師父……”王語嫣看著無崖子那朽木將行的模樣，心中不免悲傷，簌簌留下淚來。

    無崖子眯著雙眼，有氣沒力的一笑，說道：“大功告成了！乖孩兒，你福澤深厚，遠過我的期望，你向這板壁空拍一掌試試！”

    王語嫣明白無崖子的用意，依言虛擊一掌，隻聽得喀喇喇一聲響，好好一堵板壁登時垮了半邊，比她出全力撞上千下萬，塌得還要厲害。

    即使她預料自己的武功會大漲，可也看到驚得呆了，道：“我並未施展什麽武功掌法，隻是單憑內力便有如此威力。”

    慕容複也是看得呆住，他得了無崖子三層功力，實力已經有了十足的進步，但比起表妹王語嫣從一個手無雙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成為已經在先天高手中都不算弱的存在，如此變化怎能不讓人吃驚。

    無崖子滿臉笑容，十分歡喜，也道：“是……是極，師父我苦修數十載的功力豈是尋常……你有了這麽一身功力，四海八荒，可任由你馳聘。”

    “師父大恩大德，弟子沒齒難忘，定會謹遵師命，重振逍遙派！”

    慕容複和王語嫣齊齊拜道。

    見狀，無崖子咳了咳，眼中的精芒已不在，看著王語嫣露出個慈祥的笑，“好徒兒，你還叫我師父嗎？”

    這時，寧休開口道：“王姑娘，你娘沒有告訴過你，這無崖子前輩是你母親的生父，你的外公嗎？”

    “啊？”王語嫣驚呼一聲，她本就對這位傳承自己功力的老前輩心有感激，因為在打通全身經脈之後，她隻覺之前的武學理論都在自己身上得到了印證，那種實力突破，返璞歸真的感覺真是快美難言。

    而這位老人卻是以自己的生命成全了自己，她如何不感激。

    此刻更得知無崖子竟是他的外公，心中又驚又喜，半響才接受。

    “你……你……”無崖子說了兩個“你”字，突然間全身發抖，慢慢俯下身來，雙手撐在地下，似乎便要虛脫。王語嫣吃了一驚，忙伸手扶住，含淚道：“師父……”

    無崖子道：“我七十餘年的修練已盡數傳付於你二人，今日天年已盡，那趙少俠所言與老夫所知完全無二……孩子，你終究不肯叫我一聲‘外公’麽”說這幾句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王語嫣見他目光中祈求哀憐的神氣，心腸一軟，“外公”二字，脫口而出。無崖子大喜，用力從左手指上脫下一枚寶石指環，要給王語嫣套在手指上，隻是他力氣耗竭，連王語嫣的手腕也抓不住。王語嫣又叫了聲：“外公！”將戒指套上了自己手指。

    無崖子道：“好……好！你是我的第三個弟子，見到蘇星河，你……你就叫他大師哥。至於你，你入門比她晚些，雖是她表哥，卻也得遵守規矩叫她師姐……你姓什麽？”

    “弟子姓慕容……”慕容複剛才還心中動容，畢竟是再造之恩忍不住流淚，可現在卻蚌住了。

    聞言，寧休原本肅穆的表情差點繃不住了，好個慕容複，他的表妹搖身一變可是成了他的師姐了，這關係可真夠可以的。

    “好……”無崖子將目光又轉向王語嫣，“好孩子，從今日起你便是逍遙派掌門人，照理他不該違抗你的命令，他武功不差，又與你是兄妹，很好，很好……”

    老人越說聲音越輕，說到第二個“很好”兩字時，已是聲若遊絲，幾不可聞，突然間哈哈哈幾聲大笑，身子向前一衝，砰的一聲，額頭撞在地下，就此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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