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仁兄，我們做高德起轎，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劉湛放下手中的報表，看向神情還有些愕然的兩
    呂儼露出委屈的表情，自己一行人殫精竭慮，就是為了把高德起轎做既為自己前程，更因為信任劉結果好不容易做出點成績，劉湛不說表揚也就罷了，這隱隱質問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隻不過他家教好，又秉承儒禮，忍住沒有反駁劉湛，反而認真就著劉湛的問題思考起
    王璞就不一樣他來到東京後，身邊都是講武堂這群直性子，奉行的是令行禁止，賞罰分明，當即就開口懟回劉
    “我們做高德起轎，自然是為朝廷謀利，為國家分總不會是為劉兄忙前忙後吧？”
    劉湛被懟的一愣，看看王璞憤憤的表情，又看看沉默不語的呂儼，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有問題，起身拱手致
    “我一時口快，並非怪罪，還請兩位仁兄見”
    “行了行了，這也就是知道你的品性，換個人我早打過去”
    王璞沒好氣的擺擺手，“你就直接說吧，現在的高德起轎有什麽問題？”
    劉湛把酒葫蘆遞過去，王璞喝了一口，又遞給呂儼，呂儼擺手說不王璞也不以為意，又灌了一口酒，等著聽劉湛的分
    劉湛伸出一根手
    “第一樣，兩位仁兄和李軒瑜都沒法長久的在高德起轎做事，那麽等你們離開後，按現在的情況推斷，高德的未來會怎麽發展？”
    呂儼沉吟著開口，“即便我們離開，高德的模式也能繼續運轉望樓的人比較專業，需要好好挑選，記賬和宣講的人從民間找就想必以後也會從戶部派個主官，蕭規曹隨，自然能為朝廷盈”
    “當時和臨川先生提這個想法的時候，也讓清嘉郡主開了雲輦起轎，如今雲輦何在？以後想必東京城裏，就是高德一家獨大
    高德一家獨大以後，會不會又變成另一種奇貨可居的豪商呢？到那個時候，轎夫和乘客還能得利嗎？我們今天的努力，會不會反而應驗了臨川先生警告過的與民爭利呢？”
    呂儼緊皺眉頭，“有朝廷監管，應當不至於此吧……”
    劉湛不由得苦笑，旁邊的王璞歎了口氣，為呂儼解釋
    “呂兄還未熟悉東京，也不熟悉官朝廷之事，但凡有利可圖，必有胥吏上下其手，極盡斂財之未來的高德，必會對乘客加價，又對轎夫壓價，更有甚者假借朝廷名號，對外賣的店家征收各類費
    呂兄若是不明白，去看看專營的鹽場茶場就知道”
    劉湛點點頭，“所以我們要做國有企業，但不能做壟斷專不能把市場擠得隻剩高德一家，否則未來的高德隻有兩種結果，要麽成為權貴斂財的工具，要麽被臨川先生這樣的大儒痛批後取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將是白費力”
    “但現在雲輦根本沒法和高德比啊，他們價格又貴，轎子又少，還不像高德一樣隨處都能叫到轎”王璞皺眉說道，“而且高德以後肯定要把坐轎價格提高的，像現在這樣拿錢補貼乘客，簡直是在做善事”
    劉湛又伸出第二根手
    “所以這就是第二樣，該如何讓高德為朝廷賺錢，又讓高德為百姓謀利？”
    王璞、呂儼頓時沉
    呂儼不禁在心裏想到，既要朝廷賺錢又要百姓得利，劉兄是在強人所難還是別有深劉兄不通詩詞，應該不會用互文，所以賺錢和得利肯定是指兩個方如此說來，朝廷賺的錢，豈非就是百姓得的
    錢與利之間，差了什麽呢？
    呂儼隱隱抓住了些什麽，但又覺得差了層窗戶紙，就是想不明正苦苦思索的時候，看見童駒引著趙頊進來
    童駒和趙公子？
    聽說童駒以前是買來的……
    買來的……家仆……主家……錢……利！
    “我明白了！”
    呂儼忽然高聲，直接打斷了童駒來找劉湛的解釋，強忍興奮的對著劉湛說
    “劉兄，我明白朝廷賺錢與百姓得利之間，並無衝雖然高德沒有賣東西給百姓，但是高德賣了工契給他們，正如家仆賣了工契給主家，家仆賺錢，主家也得利！”
    劉湛大感欣慰，這個思想上的彎轉過來了，接下來就好解釋
    “沒錯，就是這樣，所謂的工契，正是高德為百姓提供了公共的服
    這才是國有的本質：為民眾提供公共產品或者服務！”
    呂儼眼睛都亮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克己複禮，天下為劉兄所言，正合周禮！若高德真能如此，臨川先生非但不會反對，反而會大力支持高德的！”
    王璞還能跟上兩人的節奏，趙頊和童駒才剛到，真是一頭霧水
    童駒看看趙頊神色，趕緊開口問
    “劉伯汝，還不從頭解釋一下？聽話高德起轎已經用了戶部十八萬貫，你可知這筆錢原本是要用來修葺皇宮的？”
    “童公公不要急，解決了高德的問題，也就同樣解決了皇宮的問”劉湛露出神秘的微笑，“我們先來想想，高德花了十八萬貫，得到了什麽？”
    趙頊和童駒去看王璞和呂儼，兩人拿著劉湛桌上的報表看了一會，沮喪的說
    “沒有得到什麽……”“轎子不是高德的……錢也還沒賺回來……各個網點的人工錢還欠著”
    “不不不，”劉湛保持著那可惡的笑容，“放開你們的思想，放開你們的眼睛，高德起碼得到了三樣東西，再好好想”
    呂儼想的臉都快皺成一團了，王璞直接捋起袖子向劉湛走過
    “別打別打，我說我”
    劉湛不再開玩笑，直接說
    “高德起轎至少得到了三樣東
    第一，一個遍布全城的快速通訊係統；
    第二，一種紙幣；
    第三，東京居民的信任，也就是——民”
    趙頊直接開口問
    “民心當作何解？”
    劉湛微微詫異，心中更加確定眼前這位自稱趙令疇的公子，就是當今皇否則正常人怎麽會先問民心？最起碼也是問紙幣
    但還是那句話，既然皇帝不想暴露身份，劉湛就當不知道，否則又是行禮又是忌諱的，說話都不順
    劉湛看看眾人期待的眼神，直接揭開謎
    “民心就是百姓信任高德，知道高德肯定會給他們帶來好這樣他們就願意用暫時性的投入，去嚐試得到未來的回有了這種信任，就代表民心可
    整個東京城裏麵被高德起轎調動的民心，就可能匯聚成巨大的力量，來做到一些平常沒可能做到的事情，比如——無償修葺皇宮！”
    這下連剛剛被劉湛認為是思想最開放的呂儼，都驚訝到無法理
    修葺皇宮？還無償？
    劉兄是打算直接攤派徭役？
    可是東京城裏的百姓基本沒有田地，按律是不承擔徭役僅僅靠著對高德的信任，就能自願去修葺皇宮？
    即使呂儼再天真，也不會相信會有覺悟這麽高的百
    童駒心頭一熱，現在太後和皇後還住在皇城外，實在是有損皇家顏如果劉湛真有法子，即使是苦一苦百姓，童駒相信朝中大臣也能理解的，他急切的問
    “劉伯汝可不要信口開河，咱家可當真了”
    “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當然要理解如何調用民心，還是得著眼於高”劉湛攤開雙手，昂聲說
    “還是那句話，所謂國有的高德，就是為民眾提供公共產品或服務的高
    而公共的服務可以引導公共的需求，公共的需求可以刺激群體的欲望，而群體的欲望可以產生群體的動
    有了動力，就有了民
    有了民心，則萬事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