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好了。”
    指尖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唇瓣，小如那幽怨的眼神演得一點也不走心，欣悅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
    “又腫了。”
    “該腫。”韓易的語氣硬邦邦，“看你還敢不敢亂撩。”
    “沒有亂撩呀。”
    小如把沾在嘴角的那縷碎發撥開，表情無辜。
    “我說的是，‘可以喔’，又沒有對你不負責。”
    “你這是對自己不負責。”韓易無奈地抿抿嘴，“你也不看看情況，這種場合……做那種事情。要真發生了什麽，事後想起來，難道不會後悔？這麽寶貴的東西。”
    “寶貴嗎？”
    “寶貴呀。”
    “你這麽覺得？”
    “你不這麽覺得？”
    “我這麽覺得啊……而且我覺得你也這麽覺得。”念這段繞口令的時候，小如那狡黠的小表情隨著臉頰上的潮紅一齊暈染開來，“所以我沒有在怕的。”
    “哎，你這不就是……”
    “好啦，不要再講了。”
    小如挽住意中人的手臂，把他往外拱了兩步。
    韓易話說得很滿，但剛才唇齒癡纏了那麽久，卻沒有向國王床的方向挪動寸許。
    傾心信任、沒有顧慮的歡喜，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尋的東西。
    “我問你喔，還記不記得那一次，我們站在二樓台階上，玩的是什麽遊戲？”
    “I spy。”不需要思考，韓易脫口而出，“隻不過我倆當時的玩法有點問題。”
    “那再陪我玩一次。”小如皺皺鼻子，“這一次，用正確的玩法。”
    “好。”韓易點點頭，深吸一口氣，“你先來？”
    “我先來。”寶島姑娘凝神沉思片刻，轉用英文的聲線帶著蜜糖般的顆粒感，“我是小間諜，我用我的小眼睛發現，某件事物的第一個字母是……H。”
    “H？”
    韓易向後仰了仰身子，隻往庭院裏瞟了一眼，就搖晃起了食指，一臉篤定地回答道。
    “霍爾希。”
    “這麽厲害？！”小如驚訝地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這次輪到韓易得意了，“但你為什麽第一眼會看到她？”
    “因為她超厲害的。”徐憶如雙眸微彎，看著他笑，“音樂我不太懂，但是榜單十連冠欸，很難得吧？”
    “其實不少呢。光今年，就有《Work》和《One Dance》……”話及此處，韓易的聲音戛然而止，“不對，好像它倆都是連冠了九周就停了……不過去年也有連冠了很久的兩首歌，《Uptown Funk》我記得是十四周。《See You Again》……應該也有十多周吧。”
    “我查查看喔。”小如比韓易還積極，掏出手機，在屏幕上敲敲打打，“《Uptown Funk》，十四周沒錯。但《See You Again》，中間有隔掉一周喔，被泰勒的《Bad Blood》。還有那個，14年，也是隻有《Happy》一首歌連冠了十周呢。”
    “這樣啊。”韓易點點頭，“這樣一看，好像確實挺難得的，每年差不多就一首。”
    “今年還剩一個半月的時間，其他歌好像也來不及超過我們了。”
    “確實。”
    “耶，年度第一！”小如輕聲歡呼，“很厲害喔，韓先生！”
    “我們也就是沾了一下人家的光而已。”韓易倒是很清醒，“歌是索尼的，霍爾希隻是vocal，母帶版權和音樂版權都不在我們這裏，分不了多少錢。”
    “我不管。”手機放回兜裏，小如又像八爪魚一樣吸附在了韓易身上，“你就是厲害。”
    “情人眼裏出西施，是吧？”
    “哪有！”小如表示強烈反對，“學校裏麵那麽多同齡人，哪個比得過你？對了，查曼妮你還記得吧？”
    “記得啊，整個東南亞最討厭的那個女的。”韓易應了一聲，“她怎麽了？”
    “自從我上次分享了那條新聞之後，她就一直來找我問關於你的事情，還想讓我把你約出來一起吃飯呢。”
    “我？”韓易眉頭一皺，“她發現我在幹啥了？”
    “你覺得咧？”
    “咋發現的？”韓易有些困惑，“沒記錯的話，那篇文章裏，應該沒出現過我的名字吧？”
    “我轉發的時候，專門寫了一句，‘為你和瀚音樂感到驕傲’。”小如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你要不要去Google上麵搜搜看你的名字？前麵二十多條，全都跟你和UTA有關，大部分報道還有照片。”
    “那完了。”韓易歎了口氣，“那女的知道了，等於南加大一半的人都知道了。”
    “易易，你……”小如試探性地詢問，“很不希望學校裏的人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事情是不是？”
    “倒也……可以這麽說吧。”韓易思忖片刻，還是給出了肯定的答複，“我不想讓太多原來認識的人知道我現在在幹什麽。事以密成，還沒做出什麽名堂呢，沒必要到處炫耀。”
    “知道了。”小如的回應小小聲，“抱歉，下次不會了。”
    “又在說什麽傻話呢，嗯？”韓易啞然失笑，捏了捏小如的臉蛋，“我知道你是看不慣她那副嘴臉，想幫我出口氣，怎麽可能怪你？”
    “她真的，超讓人生氣。現在想起來，還是很氣。”徐憶如撇撇嘴，氣鼓鼓。
    “那我們小如有沒有好好教訓她？”韓易語氣寵溺，像是在哄小孩，“有沒有讓她意識到自己的狹隘，進而自慚形穢、羞愧難當？”
    “嗯……沒有欸。”小如的氣來得快，泄得也快，“發現你是個億萬富翁之後，她沒有半點羞愧的意思，反而好像更興奮了。”
    “更興奮了？”
    “對啊，一直找我問東問西，想要你的聯絡方式。”
    “不會吧？”韓易有點無語，“我們不是明確告訴她，我倆在約會嗎？”
    “那誰知道嘞。”小如聳聳肩，“我感覺，不然就是想跟你做朋友，以後好到外麵去炫耀她認識好萊塢的誰誰誰。不然就是……她覺得她能把你搶走囉。”
    “做什麽春秋大夢呢。”韓易嗤笑一聲，“一百個她疊在一起，都不如你的百分之零點零一。”
    “是喔？”
    徐憶如的尾音像蘸了蜜的羽毛，輕輕巧巧地掃過韓易的耳尖。透過她強壓下來的嘴角，韓易幾乎能看見她身後那根得意搖晃著的小貓尾巴。
    “韓先生現在講話這麽甜喔？”
    “報補習班了。”
    “補習班？”
    “嗯呐。”韓易點點頭，“補習班老師姓徐，凶得很。”
    “背後編排老師，要扣分。”小如用指尖戳了戳他的鎖骨，隨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神色變得稍顯擔憂，“那現在查曼妮知道了，該怎麽辦？她在學校裏朋友蠻多的，特別是亞裔學生。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到你室友耳朵裏麵了。”
    “他應該……也還不知道吧？”
    “他肯定不知道啊，怎麽會知道。”
    提到樸宰佑，韓易渾身上下的寒毛都豎了起來，立成了尖刺。
    “不管查曼妮去不去外麵傳閑話，也不管宰佑聽沒聽說，反正你別告訴他就行。”
    “我怎麽告訴他？”徐憶如有些奇怪地看了韓易一眼，“我又沒有他的聯絡方式……總共就見過三四次。”
    “我的意思是，哪怕在學校裏碰見，他跟你……問這問那的，你就說不知道就完了。”
    韓易真的很想說一句“不管他說啥你都別信”，但真要這樣說的話，疑點也太大了。
    還是找個機會，跟宰佑單獨聊聊，讓他幫自己保守芭芭拉這個秘密吧。
    “喔，好。”小如應了一聲，看著他眨眼的頻率，比平時稍微快了幾分。
    “繼續吧，I Spy I Spy！”韓易忙不迭地轉移話題。他搓搓手，一幅很是期待的樣子，“看看我跟你到底有沒有默契。”
    “那我繼續來囉。”
    “來。”
    “我是小間諜，我用我的小眼睛發現，某件事物的第一個字母是……B。”
    “碧梨。”沒有哪怕一毫秒的猶疑，韓易直接講出了正確答案。
    “真的這麽厲害？”小如訝然，“B也可能是很多其他的東西欸，比如Birthday Cake。”
    “但我知道你肯定說的就是她，你看那小姑娘，動靜整那麽大。”韓易揚揚下巴，斯特拉黛拉路864號的庭院舞池裏，蹦躂得最歡實的確實就是以碧梨為首的那幫HMG小姐妹們。
    “今天我聽說，她的《Bellyache》已經衝到第14位了欸。”
    “是啊。”
    “她好像12月份才過生日。”
    “12月18號吧，我記得。”
    “那也就是說，現在她也才14歲而已。”
    “嗯哼。”
    “真的嚇死人。”徐憶如感歎，“我14歲的時候……都不知道在幹什麽。”
    “我知道。”韓易舉起手，“在南投當尼姑吃齋飯呢……哎喲！”
    “你才是尼姑。”咬了一口韓易肩膀的小如，對碧梨成績的感歎變成了滿足的輕歎，“不過說真的，十四歲就能寫出熱門單曲，真的很不容易。她是不是很快也要有自己的巡演了？”
    “策劃中了。”韓易頷首應道，“第三支宣傳單曲發出去，再衝衝榜，就可以官宣站點，開始賣票了。”
    “就是那首《Idontwannaore》？”
    “對。”
    “我最喜歡那首歌，Mad City聽到之後，最近都在循環播放。”
    “以後就不是了。”
    “什麽？”
    “我的意思是，她以後還會寫出比這更好、更熱門的東西，這張EP裏麵的歌，隻能算得上是她跟她哥哥搗鼓出來的試驗品而已。”
    “我也覺得，他們兩兄妹真的是天才來的。”小如表示讚同。
    “能被我看上的，哪個不是天才。”韓易一點也不謙虛，“你就看著吧，全公司這麽多藝人，每一個都會大紅大紫的。”
    “這種感覺……一定很棒吧？”徐憶如沒有正麵回應韓易的自吹自擂，而是沒來由地蹦出了這麽一句。
    “什麽感覺？”韓易有點摸不著頭腦。
    “真正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並真正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情的感覺。”
    “很棒。”凝滯片刻後，韓易臉上的表情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他將小如摟緊，聲線輕柔卻堅定地說道，“你以後也會體會到的。”
    “不是每個人都這麽幸運的啦。”小如下巴磕在韓易胸口，衝他嫣然一笑，看上去毫不在意的樣子，“好啦，來，我再考你一次，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麽會猜，然後就該你問我囉。”
    “好，繼續吧。”
    “我是小間諜，我用我的小眼睛發現，某件事物的第一個字母是……D。”
    “杜阿利帕。”
    “這……有點太誇張了吧。”小如一臉不可置信，“有很多人的名字都是D開頭的欸，不應該先猜Dr.Dre嗎？他名字裏麵甚至有兩個D。”
    “我知道你說的肯定是她。”韓易笑了笑，“因為你肯定很好奇，她明明最近都在英國發展，怎麽突然跑到美國來了，對吧？”
    “對……她和安妮瑪麗，不應該都是呆在那邊工作的嗎？”
    “因為每個歐美歌手，不管在其他國家成績再好，都得來闖美。闖美闖出名堂了，才算是真正的成功。”韓易悉心解釋道，“《Blow Your Mind》8月底在英國發行，已經跟《Hotter Tl》一樣進入英國單曲榜前二十，正在向前十發起衝刺了。連續兩首單曲在本土的成績都還不錯，接下來需要她做的，就是到大西洋這邊來開拓市場啦。”
    “跟……碧梨她們一樣，我們先給杜阿安排了給人當開場嘉賓的工作。Troye Sivan的巡演，從11月1號到18號，她都會待在這邊。一邊演出，一邊參加電台節目什麽的。”
    “你可以把她名字講出來的喔，沒關係。”
    “誰的名字？”韓易故意裝懵。
    “麥迪遜。”小如不給他裝懵的機會，“我又不是那種很喜歡吃醋的醋壇子。我知道她是你的藝人，以後工作上免不了有很多接觸，正常的溝通交流我是不會介意的啦。畢竟連那個……算了不說了，反正注意分寸就好，她不懂的道理，你自己要清楚喔，知道嗎？呐，你看。”
    循著徐憶如的視線，韓易扭頭朝欄杆外望去，麥迪遜正雙手高舉，捏著四五隻紅色紙杯，嘴裏還叼著另外一隻，朝碧梨和她的其他朋友們一路小跑而去。
    光從那跌跌撞撞的姿態就可以看出來，平時不愛喝酒，但今天格外開心的她，又像在拉斯維加斯那樣把自己灌醉了。
    “又喝了。”韓易眉頭微蹙，“也不注意一下場合。”
    “今天大家都開心嘛，就別管了啦。讓宥真明天好好跟她講一下吧，你不要親自去。小女孩，要麵子的。”小如撫了撫韓易的手臂，聲線輕柔淡雅，展現著她越來越到位的豪門大婦風範。
    “開心也不能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喝酒啊，又不是完全沒外人在場了。”韓易還是嘟囔了兩句。
    “那你準備怎麽辦，直接下去把她的酒杯收走喔？”小如用指尖點了點韓易的鼻子，“晚上讓她住這邊，不要出去拋頭露麵就好了。反正今天我們現場也有‘no picy’，是不是？隻要外麵的媒體拍不到，寫不了新聞，就沒太大關係。”
    “好吧，聽你的。”韓易輕舒了一口氣，“等會兒我讓科瑞多關照關照她，免得沒節製，喝出啥問題。”
    “乖。”寶島姑娘在男友臉頰上啄了一口，以示獎勵，“今天是你生日，不要操心太多……來，繼續陪我玩。最後一個問題，剛才我提到的字母，從後往前數，分別是哪三個？”
    “D、B，和H。”
    “知道我為什麽要選這三個字母嗎？”
    “為什麽？”
    “因為你把順序倒過來，再念一遍看看。”
    “HBD。”
    “這個縮寫，是什麽意思？”
    “Happy Birthday。”韓易看著徐憶如，眼角漾出了一抹笑紋，“你跟我玩這個遊戲，就是為了用藏頭詩的方式祝我生日快樂，是吧？”
    “不光是這樣喔。我跟你玩這個遊戲，還是為了能有一個合理的契機……給你送生日禮物。”
    在韓易倏然變得訝異的眼神注視下，小如笑意盈盈地從腰間變戲法似的變出了一個木頭盒子，捧在手心裏，遞到了他的眼前。
    “鐺鐺鐺鐺！”
    “易易，這是我陪你過的第三個生日，也是我第一次，真正送給你生日禮物。”
    “前兩個生日，我隻能和你講，happy&ny friend。”
    “但這個生日，我終於可以跟你說一句——”
    “Happy birt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