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磕頭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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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陸俊達頓時啞口無言。
    他還能說些什麽?他還敢說些什麽?
    他要是敢說張子房不公,別說他老師是戶部左侍郎了,就算是戶部尚書,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他。
    他要是敢說聖上不公,嗬嗬,要是情況屬實還好,要是不屬實,九族消消樂套餐了解一下。
    誹謗君王,當真是天大的膽子啊!
    他什麽都不敢說,所以隻能站在原地,無能狂怒。
    至於他身旁,方才阿諛奉承的眾人,此刻也紛紛離去,聚攏到了李隆身旁。
    這些人,說一句牆頭草都是抬舉了他們。
    因名而來,自然也會因名而去。
    李隆沒有再給陸俊達崩潰的時間,直接開口道:“陸俊達,願賭服輸,你該向我恩府磕頭謝罪了。”
    陸俊達聞言,隻一下子,便雙眸通紅。
    他是潁州世家子弟,家中乃是高門大戶,又有戶部左侍郎盧恒為師。
    平日裏,隻有別人給他磕頭的份兒,哪裏有他給別人磕頭的道理?
    可是他剛想拒絕,便看見周遭眾人那明晃晃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戳在他身上。
    這些目光,叫他陡然驚醒過來。
    這裏不是私底下,是金榜現場!
    方才他與李隆之間的賭約,不知有多少人聽見。
    人家都敢以命相搏,他陸俊達若是連磕個響頭都不敢,今後怕是會名聲盡失,這乾都文壇,將再無他立錐之地。
    這辛苦得來的鄉試第三甲,也將毫無用武之地。
    思來想去,不磕頭的損失怕是比磕頭還要大。
    但他是潁州陸氏子弟啊,高門大戶!如何能向他人跪拜?
    陸俊達一張臉已經是通紅似火,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掙紮之中。
    “陸俊達,我李長空,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
    “這個響頭,你若是不想磕,大可以不磕,轉頭就走便是。”不遠處,坐在車輦上的李長空,如是說道。
    陸俊達聞言,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殺人誅心!這是殺人誅心啊!
    李長空明顯知道,他若是不磕這個頭,今後在乾都城,難免顏麵掃地。
    之所以還這麽說,便是要踩著他彰顯自己的風度。
    好手段!當真是好手段呐!
    陸俊達恨得牙癢癢。
    隻見其徑直走上前,撲通一聲,跪倒在李長空的車輦前,通紅著眼眶,幹淨利落地磕了三個響頭,道:“以前多有得罪,李世子大人有大量,還望海涵。”
    “今後在這乾都城中,我見了你們師徒,繞道而行便是。”
    說完,直接起身,轉頭就走。
    李長空看著其離去的背影,心中默默點頭。
    一個高門大戶出來的世家子弟,能做到這一步,倒也算是能屈能伸了。
    此人若是身居高位,隻怕比他老師還要難對付些。
    不過,此人文采平平,又不像李隆一樣刷過題海戰術,能得這鄉試第三甲,其實還是疑點頗多的。
    可惜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不然倒是能舉報一波。
    李長空看著依舊在走神的李隆,道:“不用看了,該回去了。”
    李隆聞言,這才回過神來。
    他看著陸俊達離去的背影,隻覺得這一切,充滿了不真實。
    其實,在陸俊達真正跪下之前,他都不覺得對方會履行賭約。
    而且,在盧恒門下求學的時候,陸俊達仗著自己出身顯赫,沒少欺辱過他。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陸俊達,也稱得上是他的夢魘了。
    可現在,這個夢魘,徹底消散了。
    他抬頭看天,隻覺得天空是如此湛藍,白雲舒展,叫人心曠神怡。
    自己現在是乾都城鄉試的解元公,放在整個大乾文壇,也是有些許分量的存在。
    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可以隨意任人欺淩,連父親慘死都不敢吭聲的懦弱之輩了。
    而這一切,都是恩府給的!
    兩行清淚,自李隆眼角淌下。
    他轉過身來,也噗地一聲跪下,真心實意,誠誠懇懇地給李長空磕了三個響頭。
    聲音哽咽道:“感謝恩府教誨。”
    “若無恩府,絕無今日之李隆。”
    “今後恩府但有驅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隆也絕無二話,慷慨赴之。”
    周遭眾人聞言,則是議論紛紛。
    他們之前覺得,李隆這鄉試的解元公是靠他自己厚積薄發,一朝頓悟考來的。
    現在看來,不是這麽回事啊!
    聽人家李隆話裏話外的意思,這是依仗著李長空的教誨,才有今日之成就啊!
    可這李長空,隻是個蔭生啊!
    教人讀書,也這麽厲害嗎?
    這個世道究竟是怎麽了?
    怎麽這些個世家子弟,一個比一個厲害。
    看著跪倒在地的李隆,李長空也是略感欣慰,道:“一家人莫要說兩家話,且隨為師回府。”
    “諾!”聽見這話,李隆心中感激更甚,眼淚奪眶而出。
    ……
    短短三日的時間,金榜前的一幕幕,已然是傳遍了整個乾都城。
    現如今,抨擊李長空和李隆的聲音雖說還有,但卻小了許多。
    大多數人,都是在罵盧恒水平不行,害死人家父親,還不讓人改投師門,當真是惡人先告狀。
    可以說,經過此次鄉試,輿論的天平徹底傾向了李長空一方。
    三日後,盧府。
    “跪下!”盧恒看著眼前的弟子們,可謂怒氣勃發,聲嘶力竭道。
    眾多弟子不敢忤逆,紛紛跪下,垂著頭聽從其訓誡。
    “你們這麽多人,連區區一個李隆都考不過!”
    “當真是氣煞我也!”
    “知道因為你們的無能,現在外頭都是怎麽說為師的嗎?”
    “說為師枉為人師啊!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為師為官十餘載,從未受過如此恥辱,都是因為你們呐!”
    盧恒這次是真的氣到了,為了這次鄉試,他前前後後不知道走了多少關係,忙活了多少。
    結果到頭來,這群混賬玩意兒,竟然連個李隆都沒考過!
    他一直在罵,足足罵了一兩個時辰,嗓子都要罵啞了,這才作罷。
    隨後又將目光瞥向頭埋得最低的陸俊達,道:“陸俊達留下,其餘人退下。”
    片刻之後,整個正堂便隻剩盧恒與陸俊達。
    盧恒看著他,小半炷香後,直接將手中茶杯,向其狠狠砸去。
    碰!
    陸俊達被潑了一身滾燙的茶水,卻依舊低著頭,一聲不吭。
    “你是豬嗎?這次鄉試,你受了多大的便利?還隻考了個第三甲?”